~~今夜中天分外明,清光因何故冷如冰?必是嫦娥锁天庭,广寒宫里泪化作月华莹。星移斗转向西行,迢迢千万里寂无声,欲将心事付流星,又恐流星逝,瞬息即无影即无影~~
高台之上是各色英环燕瘦的妙龄女子,或是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如同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也有做小生打扮的俊美少女,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好!好啊!
一阵阵的叫好声不断地从下方的看客口中喊出。
夜色早已经降临,当整座繁华的金陵帝都在开始准备进入安静沉睡的时候,城中却依然有几处繁华不减,好像刚刚转醒,灯火辉煌,充满活力,营造出一个虚幻的纸醉金迷、活色生香的世界。
“哼!什么御上醉仙楼,也不过就这样了,和书上所谓的风流之所有什么不一样的。”
与其他的嫖客一味地色咪咪恭迎着台上自己喜欢的姑娘不同,一个慵懒的声音并带有几分失望无趣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抱怨道。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漆黑星目,浑身自然充满了一股书生浩然之气,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不忍污浊。
“嘿嘿嘿,少爷这不过是开头的小曲罢了!这醉仙楼可确实不是普通勾月风花之所能比的,就说这上面的姑娘戏子都是仙楼老板花了大价钱经过多年苦心培养才可以上台的,难道少爷觉得她们唱得不好吗?”
俊美少年身边的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听到了他的不满,赶紧解释了一下,要知道这里可是他提前向这位大少爷打了保票的,要是真的让俊美少年觉得不过如此,那自己恐怕真的只能一辈子当一个仆人了,说不定还会惹怒俊美少年那自己的下场说不定会更惨。
“嘛!这一曲西厢记唱得确实还算不错吧!不过终究是花月之地,哪来的什么真情实意?在这里歌颂爱情的,追求爱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看看这周围的看客有几个是真的在认真听戏的?不过如其他地方一样趋炎附势迎合世人罢了!”
俊美少年眼皮一抬,不屑地指着周围的其他看客。
这的确是实话,虽然台下的看客大都也不普通人,不过如果真的要听戏曲,也不用花大价钱来这种地方,甚至这戏曲还没有唱完,就有一些人开始指定自己今晚春宵的陪伴了。
“这个……少爷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虽然这风花之地的谈感情,确实有点儿不合,但是自古以来,在这里算是终成眷属的有情人也不在少数不是?”
“哈哈哈!罗游你也不算是白跟在本公子身边多年,倒也学得几许说书言。”
“都是少爷教导,近朱者赤嘛!”
听到俊美少年的赞扬,那仆从也不骄傲,只把功劳往自己主子身上推。
“哼!”
俊美少年见着仆人如此,也不好多再抱怨,本来就是自己好奇这传说中让无数才子英雄折腰的美人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就算自己不满失望倒也怪不到仆从身上。
一曲唱罢——
然而就在俊美少年觉得无趣准备离开时,一声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几乎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少爷这便是醉仙楼的头牌之一,清雪双凝之一的清凝姑娘了!”
与其他的看客不一样,那仆从到没有被无聊的幻想占据理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是什么层次的人,应该做什么层次的事情,赶紧像自家少爷介绍道。
“各位客官,来者皆是友,小女子清凝仅以此舞敬献,还望诸位日后对我醉仙楼多多关照,若是有妹妹对诸位招待不周,也请寄望清凝几分薄面,多多海涵。”
那谪仙女子对着下方一种看客莹莹一笑,微微一躬,也不留心台下一片口水吞咽之声的不礼,便隐入身后众多女子之中不见了。
“清凝……是个好名字……”
俊美少年也不复之前的昏昏欲睡,神情恍惚,呆呆地望着谪仙女子离开的地方许久。
“哟~~罗公子~~今天的客实在多了一些,恐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一道风骚十足的声音从身后散开寻欢的人群中传来,一名虽已经是半老徐娘却依然残存几分丰韵的女人走到俊美少年笑眯眯地告罪道。
“不碍事!醉仙楼也算名不虚传……”
俊美少年的注意力依然没有从对谪仙女子的震撼中脱离出来,对醉仙楼的鸨母也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哟~罗公子我刚才可从后面都听到了,一开始罗公子不是还说~~我们醉仙楼不过如此嘛!要我看啊~~罗公子眼中不是我醉仙楼好,而是清凝姑娘更美!”
鸨母却是在这红尘之所呆了大半生,像俊美少年这样的新人,她有的办法对付。
“……这个……都好……都好……”
俊美少年往日哪见过这般人,从前他最多也就与同学同伴吟诗作对,与仆从打打笑话,一时被人直接揭了老底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啊,清凝姑娘早就听闻敬望罗公子许久了,这戏会台上一舞如何是她这种娇贵来得,说是为了安抚所有客人,其实啊——就是为了罗公子你一人而已!”
鸨母也知道这年轻人面皮薄不再打笑,直接步入了正题。
要说这位罗公子当然不是普通人,其父在当今朝廷也算位高权重,若是能讨好这位小公子对自己也是有许多好处。
更何况——
鸨母深深看了一眼俊美少年身边的仆从,这世界上永远不缺用力向上爬的人,早就为自己得势安排好了一切。
“真的?!清凝姑娘与我素不相识如何如此优待小生,在下无用只在诗文方面有些许才赋,想来清凝姑娘亦是满腹珠玑,实在让人羞愧!”
俊美少年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位仆从花了多少银子才让这位清凝姑娘敬望自己,只当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所做的那几首诗词,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好啦好啦!这具体是何,还是留着公子与姑娘慢慢论讨,我呀!只负责做那搭桥的月雀,助公子得偿所愿。”
鸨母自然更不会说明,领着俊美少年便往一处清幽楼阁走去。
……
…………
哗!
清凝此时刚刚沐浴完成,洗去了刚才一舞所带来的凡气。
三千青丝散散的披在身后,直垂腰部,发梢还滴着水珠,晶莹透亮,微微染湿了衣衫;未施粉黛的俏颜上,眉目如画粉腮红润,一双秀眸此刻稍显疲惫,带着沐浴后特有的妩媚之感;嘴角轻含笑意柔柔,安然的力量仿佛能将人内心的担忧抹平,带来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之感;玲珑有致的身材遮掩在宽大而长长的曳地白裙中,只露出柔若无骨的玉手。
听到门外鸨母和俊美少年的谈话之后,立刻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装发饰稍稍提起两侧裙摆,半低头,迈开一小步,款款立定,抬头。
原本脸上慵懒的疲惫早已在俊美少年进门的一刹那换下,双目微红,垂泪欲滴,精致的俏脸上是淡淡但揪心的哀伤和惊恐,楚楚可怜的神态正对房内惊慌不知所措的男子。
“今日的醉仙楼,小女子不知是否会让公子失望了?”
清凝状似委屈的看着宋俊卿,轻咬下唇,一滴眼泪已经滑出眼眶;低头,依然潮湿略带凌乱的发垂到眼前,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和无奈;双手垂在身前,略带局促不安的绞着衣摆。
“既然公子无意,那便是清凝我自作多情了,恕清凝无才”
俊美少年哪里见过这般欲情故纵的美人手段,真以为是自己之前的抱怨让有心之人传到了这位谪仙姑娘耳中,心中暗恨自己当时鲁莽。
“姑娘一舞撼动无数人心神,自若天仙堕世,不必如此,实在是小生冒味,不知然便有评,让姑娘笑话了才是。”
清凝听言也转哀为喜,躬身微谦款款入座。
“喝茶讲究五境之美,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同时还需配以情绪等条件,如此才能品味得道这‘味’和‘心’的最高享受。”
“今日,若是公子依然如此波澜,无法平心,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哈!”俊美少年红了脸,面对清凝而坐,清凝回他一个温柔的笑面,低头沏茶,不再理他。
静坐许久,俊美少年终于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儒雅从容。
“清凝姑娘也懂茶道?”座中公子好奇相问。
清凝谦虚一笑:“只是略懂一二而已,在罗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不要笑话清凝才是。”
“久闻醉仙楼当家花魁清雪双凝,清凝姑娘不光貌若天仙、更是才气凌人,今日能得一见,能品姑娘所润之茶,是我的荣幸才是。”
清凝的动作有轻微的一颤,俊美少年凭借自己多年的茶道自然也立刻看出了这动作,便是一点错误也会影响整局的茶艺。
也能体会到哪谪仙女子一刹之间心绪的波动。心微微一抽,看来自己也不是这般无能,也能打动这仙子的凡心吗?
“公子说笑了,清凝是什么身份,自己知道,能蒙公子不嫌弃,已经很开心了。”
清凝低头不看,怕眼睛出卖心事。
烫壶,将沸水冲入壶中至溢满;倒水,将壶内的水倒出至茶船中;
置茶,将茶漏斗放在壶口处,然后用茶匙拨茶入壶;
注水:将烧的水注入壶中,至泡沫溢出壶口。
茶香馥郁,香气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