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绰母亲病亡,心绰悲痛欲绝。
龙锦准许心绰回族里参加丧礼,按照宫规,龙女至亲去世,锦瑟宫送奠仪即可,最隆重也不过是派出礼司官到场,龙锦破格让龙阶代龙锦陪心绰前往龙心族吊唁,心绰甚是感动,龙心族小心接待。
按照龙心族族规,龙心祖母尚在,心绰母亲为三房长媳,不宜大办,可因有了锦瑟宫前来吊唁,又不能不隆重,族中长老请示龙心祖母后,葬礼规格按照大房规格。龙青和锦瑟宫女官寒冰一直陪在心绰左右。
下葬当天,心绰悲痛哀戚不已,母亲为人胆小懦弱,一直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幸好丈夫疼惜,女儿乖顺,虽然在族中不受重视但也算安心,可自从心绰入宫后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女儿被欺负被暗害,牵肠挂肚,心思煎熬,终至油尽灯枯。心绰哀哭于地,悲伤自责不已。
众女眷正守在灵堂劝解心绰姐妹,忽听得前面大堂声音嘈杂,众小厮急匆匆奔往大堂,心绰也止住哭声,和众人看向院里。
“又是哪个族来闹事了吗?”龙心嬷嬷担忧道,
“不会,锦瑟宫的人在这里,应该没有人来敢来吧?”心澜说道。
众女眷正疑惑间,听得院门口丧鼓冥号大作,有吊丧贵客到。
众女眷忙低头向里,龙青等人走出去等在灵堂门口。
随着鼓声号声大作,众族长簇拥着一身玄衣的龙影走进院来,龙白紧跟其后,龙青和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忙行跪拜大礼。
龙影神情肃穆,在灵堂前直接行跪拜大礼,唬的众族长忙上前拉住,“大宫主,使不得,使不得,”
“死者为尊,我也算是晚辈了,既然赶上了算我替龙锦拜上一拜,尽一点孝道。”龙影坚持跪拜,龙心族人一干人等只好大眼瞪小眼。
跪拜完,上香后,按照礼节见至亲女眷。
心绰被龙青寒冰扶着走过来向龙影行礼。龙影见心绰粗布麻衣,形容憔悴,哀戚过甚,甚是心疼,轻声劝慰。龙阶在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龙影面色难看。
心绰甚是感动。族里人尽夸龙影知礼宽厚,欣慰心欣受宠,龙心族有靠了。
龙锦听得龙阶说龙影路过龙心族去祭奠了心绰母亲后,心里有些异样,可龙影的说法似乎又说得过去。丧礼后,龙锦立即赶到龙心族亲自接心绰回来,赏赐甚厚。龙心族感激不尽。
龙宫听说此事后,自然一通关于越轨逾矩的批评。
龙影宫。
“心绰,伤心劳累定会虚乏,着人送些进补的东西过去,还有,上次龙母拿过来的酥酪甜糕给她带过去尝尝。”龙影说道。
“主子,这样会不会太明显,毕竟她在二宫主身边呢。”龙白小心提醒道。
“送点东西怎么了?龙锦没那么小气。”龙影说道。
“二宫主自然心大,只是人多嘴杂,怕是心绰姑娘会难堪吧。”龙白提醒道。
“算了,以后找机会送吧。”龙影甩袖子说道。“看来生心珠能起死回生真的只是个上古传说罢了,若是心绰有生心珠肯定会救自己母亲的。”
“主子,您怀疑龙青为了生心珠才接近心绰?”龙白问道。
“不排除这个动机。”龙影说道。
八月十五宫里摆宴。
心绰念及亡母,不肯跟龙锦进宫庆贺。龙锦只好让龙青陪着心绰散心。他带如意和紫叶进宫。
龙影带着龙白高高兴兴进宫,本以为可以在龙宫遇到心绰,可左瞧右看就是没看到心绰,忙让龙白前去打探。龙白问了龙阶才知道龙青陪着心绰去散心了。龙白吩咐人以送月饼的名义去锦瑟宫打探龙青行踪。
龙青提了一堆白色小船进到心绰房间,心绰正对着亡母遗物暗暗垂泪。龙青劝慰一番,对心绰说道,
“在三界有个传说,团圆之夜,把你的思念写在小船上,点上烛火放入龙潭,小船就会把你的思念送给逝去的人。”
心绰黯然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那你带我去。”
龙青便带着心绰出了宫,去往龙潭。
龙潭水边,点点灯火如萤。
龙青把小船给心绰,心绰拿小毛笔在小船上写上要说给母亲的话,一只一只放入,龙青也一边写一边放。
“龙青,你写给谁呀?你母亲吗?”
龙青点点头,“我每年都会写,以前只是都是我一个人。”
“以后我们每年一起写,一起放。”心绰看着龙青说道。
龙青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闪闪亮亮,伸手把心绰凑近的脸挨到自己脸上,“好,一起。”
心绰转脸轻吻了一下龙青的脸颊,龙青惊诧地看着心绰,耳根发热。
侧过身遮掩笑道,“又占我便宜,小骗子!”
心绰也羞红了脸,“反正你又不在乎,不占白不占。”
龙青转过脸来,笑道,“我舍脸陪君子,你高兴就好!”
“他们若是知道在这世间你我都不是孤单的,应该很欣慰吧。”心绰看着飘远的小船说道。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不要让她们挂念才好。所以,心绰,不要让母亲看着难过,笑一笑好不好?”龙青说道。
“龙青,”心绰笑着落下泪来。
龙青伸手帮心绰擦掉眼泪,“我们去看灯,让他们高兴高兴。”
心绰点点头,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
“龙青,有你真好。”心绰主动握住龙青的手。
“又说傻话。”龙青笑笑,眼睛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黯然转瞬即逝。
龙青拉起心绰的手去看灯。心绰偎依在龙青身边,娇俏若小女友,要这个要那个,龙青一一应了,心绰欢喜非常。
“这可比在宫里好玩多了!”心绰感叹道。
“是啊,元宵节的时候更热闹,你眼睛都要看花了。”龙青揽着心绰弯腰躲过喷洒的花火笑道。
两个人嘻嘻哈哈跟着人群走走停停,似乎全然忘记了侍卫与龙女的身份,宛若恋人。
“公子,公子,给这位小姐买个花灯吧!”两个小贩围住龙青和心绰。
“我们看灯,不用买的。”心绰笑道。
“公子,这位小姐真是贤惠想着替您省钱,您可不能太小气啊,这么好的姑娘还不赶快送盏灯啊?”小贩笑眯眯地看着龙青。
龙青笑道,“好一张巧嘴,买了,买了。”
拿钱给小贩,接了花灯给心绰,“谢谢公子小姐,祝你们终成眷属,早生贵子!”小贩连连作揖谢道。
心绰看着龙青捂嘴笑,龙青拉着心绰赶快走开。
“哈哈,早生贵子!龙青,”心绰笑着说道。
龙青也笑,“连老婆都没有生什么贵子啊。”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老婆?”心绰凑到龙青跟前笑着问道。
龙青笑着推开心绰,“傻样子!”
“说嘛,说嘛!”心绰搂住龙青的胳膊,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龙青,娇嗲地催促道。
“想要的未必能拥有,所以还是不想的好。”龙青认真地看着心绰说道。
心绰脸上的笑容消失,撒开龙青的胳膊,“龙青,我想要的你都会有办法,你想要的也可以有办法的啊。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
“我想要的就是你要好好的。”龙青说道。
“如果我,我跟你在一起才会好好的呢?”心绰抬起眼睛认真地盯着龙青。
“心绰,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我配不上你,你也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们去看灯吧!”龙青转身,眼睛湿润,走向灯火处。
心绰眼泪涌上来,转身走开。她鼓起勇气说出的告白,龙青竟然说是玩笑,龙青终究是不愿意和她的。
漫天焰火中,两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龙青在一处摊铺前停留,悄悄看向钟楼,然后混入看灯的人群中。
不远钟楼上,两人看着楼下的心绰,
“主子,现在下去吗?”龙白问道。
“好!”龙影转身下楼。
心绰正难过地边走边抹眼泪,回头看,却不见龙青跟上来,正失望难过,龙影一下挡在面前,“绰绰!”
“三景!”心绰看到眼前的龙影一身月白普通人装束,甚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心绰看周围人多,不便暴露龙影身份,忙打住话头。
“我来看灯啊,顺便捡个哭鼻子的小傻瓜!”三景笑道,低头问道,“为什么哭啊?”
“没事的,没有什么。”心绰低头擦着泪痕说道。
“是不是想念母亲了?不要难过,我陪你逛逛吧,要不然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小心被人给拐了去,以前可发生过的啊。”龙影说道,拽起心绰的袖子就往前走。
“不用了,我跟龙青来的,他一会儿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心绰看看周围,人来人往,龙青却不见踪影。
“不用担心,待会儿我让龙白去找他,他不找你,你还等他啊?”龙影说道。
心绰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这个龙青舍了她走,到现在都不来找她,不理就不理。
龙影高兴地拉起心绰走入人群中。
周围的摊贩盯着两人,互使眼色,暗暗从货物中抽出了兵器,人群中穿红着绿的人也暗暗握紧了袖口中兵器,不远不近地追随在龙影和心绰周围。
龙影带心绰看到街边一处旋转飞车甚是好玩,人坐在上面忽上忽下,犹如荡秋千一般,龙影劝心绰和他一起坐,心绰小心翼翼,飞车飞起,心绰吓得大呼小叫,被龙影搂住哈哈大笑。飞车运行到一半,突然车轴开裂,车子一下飞出,龙影一个飞身,抱着心绰稳稳落地。
龙白和隐形侍卫从人群中迅速围住飞车,发现是车轴的楔子不知怎么脱落了,龙影怪龙白大惊小怪,拉着心绰走开去。
心绰看龙白等人跟着,甚是难为情,便要和龙影告辞回去。龙影却是不舍,便说道他送心绰回宫,让龙白带人回去帮着向龙主龙母遮掩。
龙白不放心地带人走开,吩咐的两个暗卫悄悄跟着龙影。
龙影见龙白走了,拉起心绰往火塔灯方向走。
“你不是送我回宫吗?这个方向好像不对啊。”心绰看看陌生的街道问道。
“对的,只不过我们走一条新路而已,边看边回岂不是更好啊?”龙影说道。“绰绰,现在就你和我,你不用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了吧,现在我是三景,和绰绰一起看灯的三景。”
“就知道你花样多,烦请三景赶快带我走吧。”心绰无奈地说道。
“好嘞,三景领命!”龙影笑道,拉着心绰往前跑向火塔灯。
这火塔灯由数万盏龙灯组成,看着火焰熊熊,气势巍峨,如一条火龙伸向夜空。
火塔灯前,一群人或祭拜或取灯火或许愿。
“绰绰,你许愿我给你燃香。”龙影说着拿起三支香就伸向火塔。
眼前的火塔突然倒向龙影,“三景,闪开!”心绰惊声喊道,倒塌的火塔灯瞬间爆炸开来。
心绰目瞪口呆,被龙影抱住一下飞出去。待她缓过神来,刚要推开龙影,却见周围的人变了凶相,手里都拿着兵器,寒光闪闪。心绰惊诧间,突然看到一把剑冲着龙影飞过来,
“小心剑!”心绰的喊声和着那把剑直插龙影后心,只听得“噗!”的一声,龙影面部痛苦地扭曲了一下,歪在旁边,心绰忙爬起来拉拽龙影,“三景,三景!”
周围的人逼迫着走近,心绰伸开胳膊护住刚刚站起来的龙影,喊道,
“大胆,你们什么人,为什么杀他!”
“绰绰,我没事。”龙影咬着牙反手把后心的剑拔出来,握在手里,将心绰推到一边。
“不能让他用龙珠,快,龙鞭!”人群中有人说道,瞬间一道龙鞭甩过来,勾住了心绰的胳膊便往外拉。
龙影一下拽住心绰,挥剑砍向龙鞭,那些围住的人飞身持剑来砍龙影,龙影因为一手拽着心绰一手挥剑,不能使用龙珠。
“三景,不要管我,快走!”心绰要挣脱龙影的手,龙影分神间,肩膀又中一刀。龙影怒起,猛一用力,一道白光打出,围住的人被重击,纷纷倒地。
龙影似乎耗尽了心力,猛然一口血喷出来,抓住心绰的手慢慢松开,
“绰绰,快走,我不行了。”
“三景,三景,你不要死!”心绰惊慌大叫着,扶住慢慢要倒下的龙影,“龙珠,快用龙珠啊!”
血顺着龙影的后背流下来,月白的衣衫大片的殷红蔓延开来。
心绰看着一阵眩晕,抱住龙影失声大哭。
“住手!主子,千万不要用龙珠!”龙白一个箭步到跟前,一把推开心绰,护住龙影,龙影战队围住。
心绰哭着趴在龙影身边,龙影昏死过去。
龙青飞身前来,将心绰拉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