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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家骨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是东方也。东方也掀帘从马车里出来,朗声道:“怎么!各位竟是冲我而来吗?”

洪宙跳下马来往东方也身边一站,道:“各位要请我这位大哥去,不知为了何事?”

风四清道:“此中情由兄弟不便在这里明言,还请洪太爷将人交给我们。”

洪宙摇头道:“东方先生是兄弟的至交好友,恐怕各位要空跑一趟了。”

不净往前踏上几步,大声道:“东方先生是洪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洒家的朋友。姓风的,你想请东方先生去就先过了洒家这一关!”说着,双拳一扬,气势夺人。

风四清哼了一声,道:“钱先生,你们这是决意要反叛本教,相助清廷了?”

钱度手中折扇一张,轻扇了两下,问道:“风舵主,你为何要留东方先生?”

风四清看了一下众人道:“事已至此也不必瞒你,我在京城的耳目见此人随意出入紫禁城和京畿各部衙门,他必是朝中权贵,咱们请他去诱出刘统勋老贼为毛舵主报仇。这毛舵主之仇你们芙蓉堂可以忘得干干净净,但孙舵主、洪舵主他们这几十年的老兄弟姐妹怎能忘了。”

洪宙暗皱眉头,这个风舵主明显是个鼓弄事非的搅屎棍,孙、洪二人多半是被他煽动而来的。

钱度折扇一扬,道:“风舵主,你加入本教晚些可能不知道,本教陈老教主与康熙爷有过盟约,曾严令本教教众不得与朝廷为敌,官府若有利国利民之举本教还须鼎力相助。这么多年来朝廷剿灭教会门派不少,唯独对本教秋毫无犯,便是因为有此约之故,你若不信可请教孙、洪二位前辈。”

风四清见孙、洪二人沉默不语,暗道不妙,便捻着胡须道:“朝廷既斩了毛舵主,此约已毁,不必在守此约。”

钱度怒道:“风舵主,朝廷为何要斩毛舵主?”

风四清一愣,一时语塞。

钱度朗声道:“孙舵主,洪舵主,本教的弟兄们!毛舵主被朝廷捕获之时兄弟和不净大师、六根道长正在江西办事,得闻消息后急忙赶回,毛舵主已被斩于菜市口。当时兄弟和道长、大师也和诸位一样既伤痛又愤恼,我们还曾想擒了军机大臣为毛舵主报仇。但后来兄弟想明白了一件事,毛舵主定是受了奸邪小人的煽动蛊惑才铸成大错,兄弟要是草率行事那正好掉进了奸邪小人的圈套里了。”说到这里,怒目瞪视着风四清。

风四清心里有鬼,口中犟硬道:“如钱先生所说,难道毛舵主的大仇就不报了吗?”

钱度没有理他,继续道:“这数月来我们常伴洪公子之侧,亲眼看到官府为百姓奔波请命。本教自创教以来素以侠义为怀,但却劫毁赈灾米粮,饿死百姓数千人,朝廷千方百计在救人,而我们却在害民,大家想想这还算是侠义之道吗?”

蓝莲教众人听得钱度慷慨激昂的这几句话,都面露愧色。孙仲翔和洪羽裳也均想毛舵主之举确实铸成了弥天大错。

东方也在一旁静听他们的对话,心道:“原来这蓝莲教本是忠义帮会。”

风四清见钱度已说动了众人,心里暗自着急,往前走了几步,道:“钱先生巧舌如簧,令人佩服。但任凭你怎么说,这毛舵主的大仇不可不报!洪太爷,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一挥手道:“带上来!”

几个人从后面将两个人推到人前,洪宙等人一看,正是青吟和纪昀。青吟和纪昀一看见洪宙,心里大喜,知道有救了。

风四清道:“洪太爷,这两位是你的家眷吧,只要你交出东方先生我便恭送两位回去,你看如何?”

洪宙冷冷的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风四清一伸手,后面有人递上了一把泼风大刀,风四清擎刀在手,对着青吟道:“那就休怪风某了。”

青吟高声道:“大哥,不可让东方哥涉险,让他杀我好了!”

风四清心想孙洪二人已被钱度说动,此事拖将下去对己不利,不如杀了这二人先让孙、洪二位舵主无法返水在说,何必与这个姓洪的县令纠缠,凭己方这数百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几人。

想到这里,恶念顿生,挥刀朝青吟的脖子上削去。他这一刀事先全无征兆,出刀又是极快,众人不由得同声惊呼,竟不及出手救援。孙仲翔站得较近,叫道:“不可!”凌空虚抓,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风四清用刀对着青吟的时候,纪昀在一旁心就悬得老高,时刻盯着他手中的刀,待见他挥刀砍向青吟,纪昀想都没想,合身扑了过去将青吟推到一边。风四清手中一沉,这一刀从纪昀的肩头划过,鲜血顷刻冒了出来,把衣服染红了一片。

风四清一愣,手腕一转,又一刀便要劈将下来。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风四清手中猛的一震,泼风刀脱手飞出,直感觉小臂钻心疼痛,低头一看,小臂上一个对穿窟窿,他急忙用手抓住伤口,心中惊惧莫名。

众人惊愕之中,只觉人影闪动,洪宙已扑了过去,一手托着青吟,一手拎着纪昀,快如追风般跑了回来。

洪宙当年在特战队时解救人质是一个主要的训练科目,但他万没想到风四清会突然出手,以他的身手之快竟也没有阻止住他的那一刀,但风四清第二刀还未发出,洪宙拔枪将他击伤。

洪宙开枪之后料到众人会有一个惊诧的瞬间,特种兵最擅长的就是捕捉这种时间差,当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青吟二人救了回来。

东方也一愣神间,叫道:“顾太医,快给老纪治伤。”那顾太医被刚才的情形吓懵了,听见东方也叫他才醒过劲来,连忙上来撕开纪昀的肩头衣服,见伤口极深,血还不断往外流,自是伤的不轻,便赶忙扑药止血。

青吟在旁拉着纪昀的袖子泪水涟涟,只是急道:“纪公子,你怎么样了,你干嘛要这样啊!”

纪昀忍痛笑道:“二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六根飘身向前,拔出长剑指着风四清道:“姓风的,你这个无耻小人,快过来受死!”

风四清的手下上前为他上了金疮药包扎了伤口,他见六根叫阵,便道:“道长休要生气,我是为了大义才出此下策,咱们堂堂汉人怎甘心让逆胡传之子孙,自家兄弟何必自相残杀。”

东方也面色一沉,听风四清的话那是公然的要反叛朝廷了。六根“呸”了一声正要说话,风四清对洪宙道:“原来洪太爷也是武林一脉。洪太爷手中暗器利害,但不知武功如何?”

洪宙此时对这个风舵主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看在和九叔的交情,刚才就已经爆了他的头,当下冷冷的道:“你想干什么?”心想你要胆敢和我交手,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风四清道:“不如这样,洪师傅既然是武林同道那咱们就按武林的规矩来,在下提议请洪师傅在孙舵主、洪舵主他们二位中任选一位过上几招,同道切磋技艺实属常事,但还须赌个彩头,如果洪师傅胜了我们拍拍屁股走人,但若是洪师傅不慎输了一招半式,那就请让东方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如此大家不伤和气,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他故意把洪宙称为洪师傅,那自是只以武林同道来对待,把洪宙的官职撇在了一边。洪宙心想他们这次公然绑架青吟和纪昀,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如趁此机会挫一下蓝莲教这帮乌合之众的锐气,让他们以后不敢小觑!只是以东方先生为赌注未免对他有些不敬。

他正自沉吟不定,却听东方也高声道:“好!就这么办了。钱先生,你看如何?”

钱度深知洪宙的武功决不在孙洪二人之下,但他老谋深算,心想我不如在诱风四清一下,让他再踏实一步,便道:“风舵主,洪县宰虽然也习了些武艺,但只是些轻身的功夫,怎能是孙舵主、洪舵主的对手,你这不是摆明了挖坑让我们跳吗。”

东方也和洪宙一听这话,立刻会意,都暗赞钱度心思了得。风四清一笑,道:“钱先生不必为洪师傅担忧,他适才刀下救人那身手大家都瞧着呢,就他这轻身功夫当世便少有其匹。”

钱度还要说话,却听得孙仲翔大声道:“就有老夫来领教洪县令的高招吧!”

洪宙抱拳道:“紫髯飞龙名震天下,晚辈岂是你的对手。”

孙仲翔道:“洪县令只要能接得住老夫的三招儿就算老夫输了。”

钱度见他托大,心中暗喜,道:“孙老爷子此话当真?”

孙仲翔怒道:“老夫说话什么时候没有做过数!”

洪宙长襟飘飘已站在了场中,笑道:“那就请老前辈赐招儿。”

孙仲翔、洪羽裳和风四清见洪宙气定神闲,犹若渊渟岳峙,气度非凡,不由得甚感惊讶。

孙仲翔向前跨出一大步,右掌凌空朝洪宙拍去。洪宙距他还有丈许,便觉劲风已至,心下暗赞此人武功了得,当下移形换位避开其锋。不料孙仲翔来得好快,第二掌打来时已到了洪宙近前三尺之外,两掌的劲力合二为一如惊涛骇浪般涌了过来。

洪宙双手抱圆,孙仲翔以为他要用太极拳来化解,却见他双手一分,左右连划了几个圈,身子一旋,气浪四散开去。

孙仲翔大吃一惊,他那极强的掌力便似打到了龙卷风里,登时被卷的无了影踪。跟着见眼前掌影晃动,当即出掌相抵,二人双掌相交竟没发出一丝声响,同时向后飘开。

他二人这一交手只是石光电火的一瞬间,在场的除了洪羽裳其他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却见孙仲翔一脸愧色,问道:“洪大人可是敝教教主的弟子?”

洪宙摇头道:“我与九叔并无师徒名分,只是承蒙九叔错爱,传了晚辈一点功夫而已。”

孙仲翔点头道:“没错,刚才你用的是梨花带雨手里的风卷落花,没想到大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内力,老夫若拼全力勉强能支撑三五十招儿,久了必输。”

风四清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便见孙仲翔认输,心中怀疑孙仲翔有意放水,道:“孙舵主,你老武功独步天下,怎会输给一个孺子后生,该不会是有意相让吧!”

孙仲翔一听大怒,正要出言呵斥,洪宙喝道:“你来试试!”挥掌朝他打去,风四清只觉一股凌厉无伦的劲力袭来,他右臂受伤抬不起来,忙出左掌来接。洪宙猛地收回了掌力,劲风把风四清带的身不由主的朝前奔了几步,差一点撞在洪宙身上。洪宙左手伸出按在他的肩头一运力,风四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洪宙森然道:“蓝莲教大好的一个名门正教怎么混进来你这么一个卑鄙无耻之徒。你记住,我要杀你如踏蝼蚁!”说罢,右手往下一挥,嘭地一声闷响,尘土飞扬,风四清低头一看,直吓得面色苍白,原来他面前地上竟出现了五个手掌印,深陷土中,若不是亲眼得见,真难相信世间有此奇功。

洪羽裳铁青着脸叫了声:“扫盘!”自行朝林中走去,她身法轻盈,便如凌空飘行一般。

孙仲翔朝洪宙一抱拳,转身也走了,竟没在向风四清看上一眼。蓝莲教的教众跟着也往林中趋退。洪宙抬手放开风四清,喝道:“滚!”风四清起身一言不发,跟着众人离去。转眼间大道上走得空无一人。

洪宙过来查看纪昀的伤势,顾太医上了药后已止住了血,但伤口张开恐很难愈合。

洪宙对和珅道:“把我的那个急救箱拿来。”和珅赶忙到马鞍上取了急救箱过来,这个急救箱还是洪宙穿越时带过来的军用装备,洪宙习惯性喜欢随身携带。他从里面拿出了麻药、止血钳和缝合针,先给纪昀清理了伤口,然后打了麻药,熟练的为他缝合了伤口。众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待他给纪昀消炎后包扎完毕,顾太医深施一礼,道:“原来洪大人还是一位医道高人,如此医术在下真是闻所未闻,今日得见真是大开眼界。”

洪宙摇头道:“顾太医过奖了,我并不会医术,以前我在家乡从军,这些处理外伤的技术是军营的必修课,若治其它的病症我就一窍不通了。”

顾太医听罢仍是啧啧称奇。

一干人继续前行回京,东方也担心纪昀的伤口受不得颠簸,便让大家松缰缓行,进入京城时天色已黑。东方也对洪宙道:“大家一起先到你府在说!”

于是众人一起到了柳荫街,刘全得闻洪宙回来了,急忙出门相应,看见青吟和纪昀也一同回来不由得大喜过望。

当大家穿过庭院时,却见右边两棵树上绑着两个人,此时天色已晚,看不清面目,依稀是一男一女。洪宙皱了皱眉头,进入厅堂坐定,让高亮将纪昀扶到内堂休息,秋菊冬梅奉上茶,这才问起外面树上绑的是何人?

刘全回道:“是一个落地秀才拐带本府丫鬟玉珠,二人趁府中上下寻找二姐和纪大人忙乱之时竟出逃私奔,被追了回来正等着二姐回来发落。”

洪宙道:“去把二人松绑带进来。”

刘全出去将二人带了进来,玉珠一看到洪宙便扑倒在地,哭求道:“老爷,你要罚就罚我一人吧,是我要跟李公子去的,和李公子无干。”

洪宙看那李公子眉清目秀,长身玉立,果然风姿俊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李公子道:“学生李侍尧,请大人放过玉珠,一切罪责由在下一人承担。”

“李侍尧!”洪宙一惊,这又是一位历史名人,问道:“你家中可有妻子?”

“学生尚未娶妻。”李侍尧答道。

“你家中还有何人?”

“不瞒大人,两年前家乡闹瘟疫,家中父母兄长不幸去世,现下只我一人。”

洪宙望着他问道:“那你家中可有房产土地或者其它什么营生?”

李侍尧道:“学生本就寒门子弟,当年为了给父兄治病已耗尽家产,这两年一直寄身在亲戚家读书。”

洪宙摇头道:“那么你带走玉珠姑娘准备让她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李侍尧道:“学生到乡下设馆教书也能养活妻子。”

洪宙见他颇有傲气和纪昀有些相似,心中喜爱,问道:“你真的喜欢玉珠姑娘吗?”

李侍尧转头望着玉珠,眼中充满了怜爱,道:“上月我病倒在贵府的后门外,若非玉珠搭救我早已步入黄泉,李某愿用一生来报答她呵护她,和她白头偕老。”

玉珠听罢,心中甜蜜无限,泪如珠线滚滚而落。青吟在旁也不禁眼中湿润。

洪宙转头问和珅:“这位李公子的行径是否犯法了呢?”

和珅道:“下人如果只是在府里打短工,来去自是随便。但玉珠姑娘是咱们花钱买来的丫鬟,有卖身契的。李公子将其带走便与盗人钱财同罪,玉珠姑娘私自逃走那也是要吃官司的。”

玉珠闻听,已吓的六神无主。洪宙问道:“咱们府里有几个是像玉珠一样买来的?”

和珅道:“还有听雨、云儿、小薇共四个丫鬟。”

洪宙道:“把她们四人的卖身契拿来。”

和珅到里屋拿出四张卖身契来,洪宙接过没看一眼,随手放到了身旁的茶几上,道:“刘全去把那三名丫鬟也叫过来。”

刘全答应一声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洪宙又叫住了他道:“干脆把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部叫来吧。”

刘全心想宙哥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呢,李公子和玉珠恐怕要倒霉了。不大一会儿,丫环、老妈子、家丁等二十多人进来,满满的站了一屋子。刘全把听雨、云儿和小薇叫到了前面站定。洪宙见这四个丫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个个貌美如花透着灵气,心想以前还真没注意到府里有这几个美女。

四个丫鬟不知洪宙有何用意,心里不禁惴惴不安。洪宙起身对众人道:“大家到府里也有些时日了,我一直凡务缠身也没有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过,说实话你们很多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有的人我即便在街上遇到也未必能认出来,这是我的疏忽请大家见谅。”

众人听他如此说,不禁更加为玉珠担心,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官宦人家干过的,知道大老爷们说话前面越是和风细雨后面的暴雨雷电就越加猛烈,只有青吟、和珅熟知他的为人,知道他决不会难为下人。

东方也坐在一旁端着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洪宙如何处置家事。

只听洪宙接着道:“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度,各位能来到本府那是咱们前世修来的缘分,你们踏入本府咱们便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说着,拿起几上的卖身契道:“这是这四个丫头买身为奴的凭证,可是我洪宙只需要家人不需要奴隶!”

众人一愣,都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他转身取过烛台将手里的卖身契凑到火上,一阵火光闪过,四张纸转眼化为灰烬。

大家不禁十分惊讶,在当时的盛世一个丫鬟的身价可不是小数。

洪宙见玉珠还在地上跪着,走上前去将她轻轻拉起,道:“你们四人以后就是自由之身,来去自便。”

四个丫鬟好半天还兀自不相信这是真的,瞪着八只水灵灵的眼睛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洪宙笑道:“不过我有一个规矩,以后你们有了心上人要嫁人时不许不告而别,先得告诉我或者你们的二姐,也好让二姐给你们准备嫁妆。”

这时那四个丫鬟才信是真的,喜极而涕,同时跪下叩头道:“多谢老爷!”

李侍尧在旁见洪宙如此处置,心中感激难以言宣,拱手道:“多谢大人成全,李侍尧愿为犬马报答大人之恩。”

洪宙道:“你别谢的太早了。”转头问道:“东方哥,今年朝廷还有科试吗?”

东方也道:“会试两年一次,要等到明年了。”

洪宙问李侍尧:“明年你还参加科考吗?”

李侍尧道:“自是要参加的,学生自信明年必登皇榜。”

东方也道:“去年为何科场失意呀?”

李侍尧叹道:“去年科考题目是《论谶》,学生在此文中涉及当今圣上名讳时忘了避忌缺笔,被考官当场废了卷子。”

东方也摇头道:“这些考官食古不化,以后这规矩得改改了。”

洪宙对李侍尧道:“你现在一文不名,我怎放心让玉珠跟了你受委屈。不如这样,现在清水县事务繁多,正缺人手,你先跟我到清水县帮忙,明年如高中皇榜,便来下聘取玉珠过门。如果考不中便到二姐的生意上帮忙打理,也来取玉珠成家,你意下如何?”

李侍尧闻听大喜,扑地拜倒道:“大人是侍尧的再生父母,侍尧愿追随大人生死无悔!”

洪宙将他拉起,对众下人道:“大家都回吧。”府中下人见他如此宽厚,心中皆是对他崇敬有加,躬身道:“是!”纷纷退出。洪宙对那四名丫鬟笑道:“四位妹妹在辛苦一下,我们大家还都没有吃饭,你们去准备酒席算是给李公子接风。我早就听说玉珠姑娘厨艺高超,今天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四个姑娘本就对他充满了感激,又听他称呼“妹妹”,便如大哥哥一般亲和,更是心中感动,玉珠道:“老爷放心,我们这就去做。”说罢施礼退下。

东方也、钱度等看到这一切,对洪宙的为人处事大为赞叹。

第二日洪宙去了傅府,傅恒出京巡查未归,洪宙心里郁闷,但想到东方也必定有法子上陈治河一事,略觉宽心。

他也不多耽搁,在青吟处提调了二十万两银票便带着钱度、李侍尧等人回到了清水县。

又过了几日,安徽灾民陆续到了清水,来的人数着实不少,但洪宙准备充分,又有钱度、李侍尧、和珅、武陟等人前后调度安排,虽然忙碌但井然有序。

这日,洪宙正和钱度商量调粮一事,卢靖山忽然到了衙里,对洪宙道:“兄弟,这次朝廷对治河事宜有了大的举措,专门设立了河道总署,又封了一位河道总督总揽天下河工。这河道总督那可厉害的很了,见官大一级,凡涉河道治水事宜就连巡抚、总督也皆听他的差调。”

洪宙大喜,问道:“朝廷治河有没有涉及到咱们这清水县?”

“怎么没有!”卢靖山神秘的一笑,道:“新上任的河督还专门要见你呢。”

“见我!”洪宙心想定是东方先生把自己的建议禀报了傅大哥,傅大哥上奏皇上,皇上便命这河道总督来听取自己的意见。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进京?”

卢靖山笑道:“不用进京,河督大人现下就在清水县,我这就带你过去见他。”

洪宙奇道:“河督大人在这里吗?我怎么不知道。”

卢靖山故作神秘的道:“别多说了,兄弟随我去就是。”

洪宙和卢靖山乘了两顶官轿穿过了几条街来到一处大宅子前停下。出了轿子卢靖山问:“兄弟知道这是哪里吗?”

洪宙道:“这里好像是诰命府吧”

卢靖山道:“没错,咱们进去再说。”

二人刚上台阶,一名大员从门里出来,满脸笑容道:“洪老弟,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洪宙看他十分面熟,略加寻思便记起他是当日和傅恒一起到府中带走那四个喇嘛的顺天府尹汪由敦,便施礼道:“你是顺天府的汪大人,下官拜见大人。”

汪由敦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道:“兄弟不须多礼,那日我在贵府得见兄弟的盖世武艺,心中仰慕得紧,早就盼着交你这个朋友了,走!咱们进去再说。”

卢靖山在旁赔笑道:“原来汪大人和洪兄弟是旧识了,那真是太巧了。”汪由敦笑道:“不错,不错,今天算是故人重逢。”

洪宙猛地省起,道:“原来汪大人就是新任河督,大人来到本县也不知会一声下官,未曾迎接大人真是失敬了。”

汪由敦握着他的手未松道:“兄弟有所不知,哥哥我就是这清水县人氏,这里就是我家。”

洪宙诧异道:“这难道不是诰命府吗?”

汪由敦笑道:“兄弟一会儿便知。”

说着话,已走进院里。只听一个女子道:“久闻洪大人英明,今天终于得见了!”声音婉转动听,洪宙抬头一看,见一女子从正厅走了出来,待看清这女子面容,洪宙不由得一下呆住了。原来出来的这女子身材婀娜,风姿绰约,眉目如画上仙女一般,气质清丽绝伦不可方物。洪宙心想这里竟有这样的美女。

那女子走近,卢靖山躬身道:“见过诰命夫人!”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卢大人不必多礼。”

洪宙一惊,道:“你是诰命夫人?”

汪由敦道:“洪兄弟,这是舍妹汪梨花,你到清水后还没来过这里吧。”

汪梨花看着洪宙笑道:“洪大人,你看小妹不像诰命夫人吗?”

洪宙感觉她说话的神情和阿雅有几分相似,不免心中微荡,道:“不敢,在下到任后至今还未过府拜会,甚是失礼,请夫人恕罪。”心中却暗自奇怪,看这诰命夫人的面相绝不会超过三十岁,怎么会有王杰那么大的儿子。她和王杰站在一起更像是姐弟。

汪梨花道:“大人虽未踏入过寒舍,但一直在为民奔波,小妹自是钦慕。还有一事我须拜谢大人呢。”

洪宙道:“兄弟到清水后多有得罪,夫人何言相谢?”

汪梨花道:“铁蛋在家游手好闲,还整日里招惹是非,都快把我愁死了。幸亏大人将他收在身边加以教诲,这孩子现在跟随大人忙碌正事,我看在眼里真是欢喜。”说到这里掩口一笑道:“他现在每日对我提的最多就是宙哥长宙哥短的,因此小妹早就想一睹宙哥的风采了。”

汪由敦喜道:“铁蛋现在跟着兄弟吗?那可太好了。”

洪宙道:“王公子活泼聪明,勤奋耐劳,那是天性使然,兄弟岂敢贪功。”

汪梨花听了洪宙说王杰“聪明活泼、勤奋耐劳”这八字考语,心中欢喜,脸上自然带出了喜色。

几人说着话进到了正厅坐定,汪由敦取出一张银票道:“我来时皇上亲口对我说清水县令为国为民操劳奔波,怎能让他在自掏腰包用于国事。因此命户部拨出这五十万两银子让哥哥给你带过来,这可是圣上之意,兄弟万勿推却。”

洪宙闻听,当即站起双手接过,道:“谢皇上恩典!”

汪由敦道:“兄弟快坐下,我还有话说。”

洪宙坐下后,汪由敦道:“这次安徽巡抚徐大人正好进京述职,皇上召见了他狠狠的责了几句。皇上说你安徽一省的民政要务却让清水一个百里小县来给你擦屁股,你们安徽的官员不愧疚吗!所以这几日安徽地方就会来此把所有灾民全部召回安置。兄弟,你那寨子就由哥哥我接管了,暂时当我的河督行营,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另外皇上还说让你专心开通分流渠,其它事就不用管了,浚通回龙河之事就交给哥哥来办,兄弟只管放心。”

洪宙大喜,再次起身拱手道:“皇上明见千里,那就辛苦大人了。”

汪由敦道:“这治河的本事我可是外行,还得仰仗兄弟多加指点。”说着从袖筒里取出一本书来,洪宙一看正是自己写的那本《黄河中下游水利论述》,汪由敦道:“我临来时皇上把兄弟著的这本书给了我,我细加研读真是一本旷古奇书啊,哥哥已经下令让各段河道照此施工,争取秋汛之前干出些眉目来。”

洪宙心情激动,道:“这是利国惠民的千秋大计,大人放心,但有用得着洪某之处,兄弟万死不辞。”

汪由敦呵呵一笑,道:“咱们公事说完了,下面就该喝酒了。今天破上一醉,明天开始大干一场。”

洪宙最喜欢这种豪爽之气,笑道:“谨遵大人之命!”

这一年对乾隆帝来说是十分惬意的一年,汛期来临之时因各地提早做了充分准备,浚通河道,加固堤防,修建完善各种水利设施,果然水灾比往年大大的减少了,虽然有些地方仍是遭了灾,但清水县的治水之法编录在邸报中遍传各府州县,各地纷纷效仿,竟无一个灾民流落进京。

京畿各部衙门也感觉这一年过的特别轻松,往年的难民潮着实让他们焦头烂额好一阵子,于是洪宙的名字在官场中飞传,都知道大清朝出了这么一个能吏县令。

乾隆正在为治水成效欣喜不已之时,后宫又传来喜讯,令贵妃魏佳氏诞下一子,出生时太后老佛爷夜里梦见一白色麒麟乘五彩祥云下凡而来,一惊而醒,宫人报说令贵妃产子。老佛爷想到梦中异象,便夜驾南惠宫,正遇令贵妃难产,情急之下老佛爷亲自动手接生,终诞下一麟儿,母子平安。老佛爷与乾隆俱感吉庆,赐名为永琰。

老佛爷对永琰加意爱怜,每日看护,眼见其白胖可爱,健壮好动,心中大慰。

转眼永琰已至百日,按皇室规矩当取龙迹留内务府存档。这日正是春暖花开,艳阳高照,乾隆陪着老佛爷来到御花园,但见满眼春色新绿,百花争奇斗艳,鼻端一阵阵芳香袭来,不由得心情大悦。令贵妃在宫女和嬷嬷的陪同下也来到了御花园拜见老佛爷。老佛爷道:“你身子虚,不必多礼,快坐下歇着。”

内务府司仪太监端来了朱砂泥和宣纸,乾隆挥手道:“可以开始了!”一名嬷嬷将永琰抱上前来,太监正要将永琰的小脚往朱砂泥上沾,乾隆一时兴起,道:“让朕亲自来取。”

司仪太监忙让到一边,上书房太监小黑子上前帮忙,乾隆小心地将永琰的足底均匀的蘸满了朱砂泥,然后将他的小脚丫摁在白色素宣上,一个圆润清晰的小足印立刻呈现在纸上。

小黑子凑趣道:“万岁爷,您看这枚龙迹像不像洪大人背上的胎记?”乾隆看了看道:“果然很像。”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地一声,众人一惊,乾隆抬头见老佛爷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碎成了几片,不禁问道:“额娘你怎么了?”

老佛爷浑身乱颤,问道:“小黑子,你……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下把小黑子吓的魂飞天外,扑在地上连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老佛爷颤声问道:“刚才你说谁的背上有这样的胎记?”

乾隆从未见过她如此神情大变,心中不免担忧,走近去道:“小黑子说的是清水县的洪县令,去年春上我们无意间看到他背上有个如儿足状的红色胎记,和这个极像。”说着往宣纸上一指。

老佛爷一把抓住乾隆的手道:“可是在背上右侧,五指朝上?”

乾隆道:“正是,额娘怎么知道的?”

老佛爷没理他,又问道:“洪县令叫什么名字?”

乾隆道:“他叫洪宙。”

“洪宙!”老佛爷双目泪珠滚落,喃喃的道:“这名字……还是这名字,果然是他……”

乾隆心中疑惑,问道:“额娘认得洪县令吗?莫非他是故人的子弟?”

老佛爷道:“皇儿,速传洪宙进宫来见哀家,要快!”

乾隆情知有异,道:“小黑子,立刻让傅恒进宫见朕!”

当傅恒领着洪宙来到乾清宫,洪宙老远便看到东方也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褂,负着手在大殿外一侧来回渡步,似是很焦急的样子。走到近前洪宙道:“东方哥,你是在等我们吗?”

东方也尚未答话,傅恒已跪倒在地口称:“参见皇上!”

洪宙一惊,道:“您是皇上?”

乾隆看到洪宙便心情大好,笑道:“你若知道我是皇上恐怕以后再也不肯叫朕哥哥了。”

洪宙跪地道:“臣以前不知,多有冒犯,请皇上降罪!”以洪宙的聪慧其实早就应该猜出东方也的身份,但他一来对大清的官制不熟,总以为东方也可能是傅恒的老师,因此手眼通天也是常事,二来在他心里始终感觉皇上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因此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乾隆又布置周密,命傅恒、汪由敦乃至纪昀及傅府的下人都不得在洪宙面前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洪宙一直蒙在鼓里。

乾隆道:“你们都起来吧,今天暂不叙君臣之礼。”

洪宙、傅恒这才站起。乾隆问道:“洪爱卿,我想问一下你家中尊亲都有什么人?”

洪宙道:“家母离世多年,现下只有老父、姐姐和外甥女。”

乾隆又问:“令尊可有功名在身?”

洪宙道:“家父是名厨师,现在只教一些弟子厨艺。”

乾隆笑道:“怪不得你厨艺高超,却原来是家学渊源呢!”

洪宙道:“臣所学驳杂,旁骛羁绊,若论烹饪一道还没学到家父的一成。”

乾隆道:“有机会一定得见一下令尊,品尝一下他的手艺。洪爱卿,你以前来过京城吗?”

洪宙道:“臣之前从未到过现在的京城。”

乾隆想了想又问:“那么令尊令堂早年可曾来过?”

洪宙道:“据臣所知,他们也从未来过。”

乾隆道:“这就奇了,看老佛爷的神情应该……好了,你们俩跟朕去见老佛爷。”

来到慈宁宫,乾隆命随行的侍卫在宫门外候着,只让侍卫统领舒赫德一人跟随。

老佛爷坐在凤榻上心神不宁,见乾隆进来便问:“皇儿,洪宙回来了吗?”

乾隆道:“额娘别急,洪宙和傅恒就在殿外等候。”

老佛爷急道:“快,快宣!”

听得老太监高无庸叫道:“傅中堂、洪县令觐见!”洪宙虽然一向胆大镇定,心下也不免惴惴,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太后为什么要召见他,而且还是那么迫切。他跟在傅恒后面小心翼翼地进到正殿,偷眼见太后坐在榻上,面色庄严慈祥,乾隆坐在她的旁边,左侧还站立着一个大员。

洪宙跟着傅恒紧走几步跪地参见,老佛爷摆手道:“平身!”洪宙起身立即发觉老佛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把头低了下来。

老佛爷从凤榻上站起走到他跟前,洪宙心里奇怪,他此时已经懂得不少朝廷礼仪,忙又跪了下来,只听老佛爷喃喃地道:“像,真像!”

乾隆亦觉奇怪,问道:“额娘说他像谁?”

老佛爷没理他,道:“来人,帮洪大人脱了官服!”

众人大奇,乾隆问道:“额娘要干什么?”老佛爷盯着洪宙,对乾隆的话恍若未闻。洪宙更是心中疑惑,见两个太监走近,便自己解去外罩交给了他们。

老佛爷走到洪宙身后道:“撩起他的上衣!”一名太监上前将洪宙背上衣服撩起,果见他浑厚结实的背阔肌上有一片殷红的胎记,状如幼儿足印,五指清晰,形态生动。

老佛爷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处胎记,忽然大哭起来。洪宙一惊,扭头道:“老佛爷,您……”

太后望着他,满脸的慈爱,道:“孩儿,我是你额娘,你不认得额娘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洪宙只觉得太也荒谬,脱口道:“这怎么可能,太后是不是认错人了?”话一出口,顿觉这话有点大不敬。乾隆上前几步挽着太后老佛爷的胳膊道:“额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佛爷哭道:“皇儿,我怎会认错,他是你五弟弘昼啊!你看他和你父皇长的是不是很像?”

乾隆心里一动,自从见到洪宙就觉得他很面熟,心中自然而生亲近感。此时经老佛爷一提醒,顿时想起他和父皇雍正确有几分相像。

老佛爷轻抚着洪宙的脸道:“孩儿,你出生百天之时被妖人掳走,我天天想你,你现下二十九岁了,这二十九年里我吃斋念经求菩萨保佑你,求菩萨让额娘能活着再见你一面,今日菩萨真的显灵了,终于让我找到孩儿了。”

洪宙明知她认错了人,但见她如此舔犊情深,也不禁为之鼻酸。

太后看他发愣,似是兀自不信,便道:“孩儿,你左边屁股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形如手掌印的胎记?”

以洪宙此时的修为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惊慌失措,但听了太后的这句话便如头顶响起了一个惊雷,只觉得一阵晕眩,因为从他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左边屁股上确实有一个状若婴儿手掌的红色胎记。

他吃惊地道:“你……老佛爷怎么知道?”

太后道:“我是你额娘,你出生后我抱过你三个多月,你身上的印记我怎会不知。”

洪宙此时完全坠入了五重迷雾,诧异道:“难道……太后真是我娘,您是我额娘!”

太后上前将他抱住,大哭道:“天见可怜,让我儿又回到我身边了!”

在场之人见此情景无不动容落泪。洪宙忽然感到了另一番的慈母之爱,也不禁激动万分。

洪宙身材高大,跪在地上太后正好能抱住他的头颈。此时洪宙脑子在飞转,莫非自己本来就是清朝的人,幼时可能某种际遇穿越到了现代被汉哥收养,这也太荒诞了!他坚信汉哥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乾隆此时也心神激荡,但见太后拉着洪宙左瞧右瞧,喜不自胜,便道:“额娘还是坐下说话吧!”

太后紧紧的抓着洪宙的手,生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乾隆道:“弘昼快起来,扶额娘坐下。”

洪宙这才站起,将太后扶到榻上坐定。傅恒和那名大员上前同声向太后和洪宙道贺。

乾隆对洪宙道:“朕本来想和你结为兄弟的,谁知你竟是朕的同胞兄弟,这真是大喜一件啊!”满脸喜色溢于言表。

洪宙此时最想弄明白的就是自己的身世,他问道:“额娘,皇上,我幼时被何人掳走的?”

太后顿时面色沉重,她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让你十六叔来说吧,当时他就在场。”说着向那个大员一指。

那名大员正是庄亲王允禄,他见太后老佛爷让他说这件往事,便躬身道:“是!”转头对洪宙道:“贤侄百日之时,先皇还在潜邸,那日先皇在雍王府设了家宴,我和众位兄长都去贺喜,喜宴开始后先帝让人将你抱出答谢诸位亲朋。后来先帝和太后给来宾敬酒,便把你交给宫女侍琴抱着。我当时年幼,不会饮酒,便站在殿角,忽然觉得身旁大殿的柱子动了一下,扭头一看见一个谈谈的人影无声无息的走到上首将席位上的一个靠枕拿起,然后又走到侍琴身边,只觉得他手一晃,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已用靠枕把侍琴怀里的你调换了。侍琴抱着那个靠枕丝毫没有察觉手里的孩子已被调包,我看着那人抱着你飘身出了大殿,当时大殿上除了来宾还有很多侍卫和下人,竟没一人发觉此人的存在,我当时吓坏了,以为撞了邪,又看了看侍琴仍抱着那个枕头,才醒悟这是真的,就赶忙跑到先帝身边拉着他叫道:‘四哥,孩子让人抱走了!’”

他说到这里,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想必当年此事对他刺激不小,只听他接着说道:“当时府中侍卫全都追了出去,却找不到丝毫踪迹。后来听说雍王府的邬思道先生也调了府中高手前往追赶,长白山的雪头神翁在屋顶发现了抱走你的那人踪迹,赶将过去和那人对了一掌,但立时被震下了屋顶。雪头神翁回来后说抱走你的不是鬼怪,是一个武功极高的高人。能有此功力者当世只有晨钟暮鼓,但这二人早已遁迹江湖不问世事,有传闻说晨钟老教主已经仙逝多年,暮鼓大师也已闭关不出。后来先皇登基后又命李卫率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四处探访查询却仍是无果。”

洪宙听罢,心里疑惑不定,按允禄的描述,那抱走自己的人极像是无相门中的高手,莫非是九叔做的手脚?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乾隆担心旧事重提勾起老佛爷心中之痛,便道:“幸亏五弟平安,又学得这一身本事,这是我大清之福呀!十六叔、傅恒你们议一下该给五弟个什么爵位呢?”

傅恒道:“以臣之见凭五爷的才干当晋以王位,五爷恭孝亲和,擢封和亲王最为合适。”

乾隆点了点头问允禄道:“十六叔怎么看?”

允禄道:“臣之愚见,弘昼贤侄的身世暂不外泄,受兵部侍郎即可。”

乾隆还未出声,太后怒道:“此何言也,我与我亲生儿子相认难道见不得世人么!”

允禄道:“太后息怒,容臣弟说完。臣闻听弘昼贤侄才略武功震烁古今,今与太后母子相认便即封王,世人只知其身份尊贵,却忽略了其雄才,不如让弘昼先建功立业,之后在将其身世公诸于众,岂不是成就一段千古佳话,为后人所赞叹。”

太后一听,登时释怀,笑道:“十六弟想的倒也周到。”

乾隆击掌道:“十六叔这是成全五弟的一番美意。你们拟旨,清水县令洪宙治水有功,加兵部右侍郎。”

允禄、傅恒躬身领命,乾隆想了一下道:“弘昼下一步要带兵,得有军职,给他个镶白旗汉军都统加西山总兵,兵部的任职先放一放,明天早朝在宣旨吧。”转头对洪宙道:“五弟,我已命纳亲到金川去整饬军务,给你一年的时间准备一下,操练一下军士,你去把莎罗奔给朕擒回来。”

洪宙闻听让他带兵,心中一喜,他是一个专业的军事专家,在金川的时候看到阿桂带兵就勾得他技痒,他一身的打仗本事没地方发挥,早就憋得难受,此刻机会突然来临,不免有些激动,拱手道:“臣弟遵旨!”

太后拉着洪宙的手问道:“孩儿,你现在住在哪里?留在宫中多陪额娘几天。”

洪宙躬身道:“额娘,孩儿现在住在傅大哥的别院。现下我若留在宫中多有不便,以后孩儿时时进宫来给额娘请安。”

太后奇道:“你住在小恒子家吗?”

傅恒上前道:“回老佛爷,五爷就住在柳荫巷的那个宅子里。”

太后道:“是那里呀,地方倒是不错,就是小了点。舒赫德来了没有?”

乾隆道:“他就在外面。”

太后道:“让他进来。”

舒赫德是大内高手,内力精湛,虽站在殿外但殿内的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进殿后老佛爷对他道:“你安排一下,这位洪大人以后可随时出入宫门。”

舒赫德抱拳道:“谨遵老佛爷懿旨!”

太后又对高无庸道:“传膳,十六弟和小恒子也别走了,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

注:第一卷《清翼之洪宙传》到此结束。敬请关注第二卷《清翼之弘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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