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殿下想从何处下手?”两人也都看得出琉璃与北冥家族不睦,自是遵从。
琉璃思忖了片刻,轻声说道,“既然要赌那就玩把大的,用日月宝行跟他家的典当商行对碰,我现在不方便露面,所以你表面上得和白家结盟,假作是替白家出头,这样既师出有名,日后也不折损日月宝行声望。”
北冥紫雪掌管的正是北冥家族典当行,由此开始逐个击破,也算是为云祈雪报了杀身之仇。
“还是小殿下想得周全。”紫袍老者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不过北冥家族产业众多,真正要动摇其根本,依老夫看来还得再想办法对他们的钱庄下手。”
“云岚神殿还开设有钱庄?”
“小殿下有所不知,我们的典当行和钱庄本就是合并一起称作日月宝行。”
琉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这样有悖常理的事情天底下也只有那位能做得出来。
“活阎罗,你自去南离,不过走之前先替我办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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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楼踏入,见琉璃坐于正位,而那紫袍老者只是下座。
心内不免疑惑,却未敢多言。
“贵府与北冥家的恩怨终该有个了断,你觉得如何。”
白玉楼又是一阵苦笑,摇头叹道,“云姑娘所言,适才在下已经表态,白家实在不足以与北冥家族抗衡,父亲的意思是息事宁人,虽知道其中利害,却也不敢拿白氏一族冒险。”
琉璃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紫袍老者捋了捋须,笑得意味深长,“白公子不必担忧,老夫自然不会让你白家有丝毫伤损。”
“日月宝行也要插手此事?”白玉楼心下不由一怔,日月宝行这个字号从六年前第一次崭露头角,接着就在沧溟大陆上以惊人之势蔓延。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只传闻日月宝行背后的财力背景都不容小觑,那些早年间试图打击他们的到现在也没再浮出水面。
所有商行都如有默契般不再冒犯,日月宝行也从来不招惹任何势力,不论发生多大的事情,从来都是袖手旁观。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吩咐下去,剩下的事情太虚先生自会安排。”
琉璃话音方落,忽有侍从上前向白玉楼禀报,“公子,刚才东街传来消息,说是北冥家的药馆被一个黑大汉给砸了。”
“此事当真?”
“听说里里外外都砸了个遍,没样东西还是好的,临走时又把存放药材的仓房给烧了,现在北冥家的人还在急着救火呢。”
白玉楼闻言心下骇然,抬头只见琉璃神色间依旧波澜不惊,这才知道先前竟是自己小瞧了这女子,行事有如此气魄,决计不是等闲之辈。
现在又有日月宝行德高望重的太虚先生坐镇。
白氏父子虽是畏头畏尾,却也满口答应了下来。
此举更不失为一场博弈,只要赢了这盘棋,他白家日后在这明月城中也可安寝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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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玄奕才回到白府。
琉璃见他身上没有受伤,也就不曾多问。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云流玥,她跟着我们也来了明月城。”
“云流玥?”琉璃先是好奇的看了玄奕一眼,接着唇角上扬了几分,“看样子她是忙赶来和北冥紫雪报信的。”
原本就想将云流玥带来明月城,看看自己是怎么搞垮北冥家,做个见证,日后传出去也算是为云祈雪一雪前耻。
谁知在八仙楼被东陵星云一搅和,没有来得及带走云流玥便出了王城,如今她反而自己跟着来了,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是你让人砸了北冥家的药馆?”在北冥家族的地盘砸了他们的招牌,云家没有这个胆量,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她手下的云岚神殿。
“让他们和云家再起一波冲突,我在背后的势力才好出手。”
玄奕见她始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就真的这么有把握?”
琉璃微微扯了扯唇角,一双眼眸清澈空明,看不出其中悲喜,“说实话,我不知道有多大胜算,云岚神殿创立之初,本就是她一个人闲着没事在折腾,我久于王廷,对云岚神殿的体系一无所知,我以前只知道那些人会保护我的安全,却没想到云岚神殿还能成为我手中的剑。”
云岚神殿不借助任何一方势力,在沧溟大陆上开山立派。
数年间名震天下,背后还能有如此缜密的结构,玄奕也不禁由衷敬佩云岚殿主的深谋远虑。
总而言之,这柄剑今日到了要开锋的时候。
成败与否,就看接下来的好戏了。
市井之上开始冒出些无赖泼皮,宣扬着北冥家族遭仇家报复,典当商行为了补救药馆的损失陷入资金亏空,已经到了接不起单子的地步。
日月宝行同时全面提升当价,以近乎无利可图的价格进行压迫性打击,使得原本就人心惶惶的百姓,更是相信了北冥家族的变故。
不过六日,北冥家族名下的典当商行已然门可罗雀,生意冷清。
接着又有不少人群涌入北冥家的云丰钱庄,将之前存放的钱财尽数取出,这些自然是事先安排的托,目的是为了将北冥家的局势造得更为紧迫。
日月宝行更是不惜提升百分二十的利钱,加剧怂恿着人们把原本存在北冥钱庄的财物取出,改为存放在日月宝行,世人皆有唯利是图之心,见此情景岂有不跟从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商人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可是日月宝行却似乎热衷于此。
药馆,典当商行,百货灵铺,诸多北冥家族的产业深受打击,前后支撑不下都只能宣布暂时闭门,半个月左右,明月城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爷子怎么说的?”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骑到头上来?”
“大哥,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动手反击吗?”
北冥家主坐在高堂之上,脸色铁青,压抑着怒火,没有理会面前大大小小一众族人,只是安静地等待清风别苑的消息。
“让你们平时行事收敛些,没有一个听得进去,现在倒好,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满座议论纷纭,他不由得沉声喝了一句。
四下静谧了半晌。
人群之中,一个约莫二十左右年纪的紫衣女子站了起身,移步大厅中央拱手恭敬道,“父亲,依我看日月宝行虽然不容小觑,但到底也在我们地头上,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替白家出这个头,我们又何必一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