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前院。
铁石在前院内单膝跪地,正对着他的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他正在原地不停的打转,眉宇紧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此人正是王家家主王延。
“这可如何是好啊,要真如你所说,惹盛儿的那个小兔崽子背后竟然有如此高人。”王延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焦急地道,吴诚依旧面无表情,站在王延的背后。
“爹,听说铁石回来了?”王盛人还未出现,声音便已经传来,紧接着,他走到铁石旁边,阿福则紧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爹?铁石他为何跪着呀。”刚到场的王盛一脸疑惑,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属下办事不利,请老爷责罚。”铁石抬头,脖子上依然绑着一圈白色绷带,上面有一丝的血迹,他看到了王盛和他的随从阿福,心里不是滋味,想起他还曾经当着高扬的面指责阿福是个废物。
“罢了罢了,这事也不怪你,谁叫他背后有着神秘高人,这也超出我的预期了。”王延长叹一声,他又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又低下头的铁石,下一瞬间,他展露出了一丝恶狠狠的笑意。
“你可还记得遇上那个神秘老头是在哪?”
“记得,在西风岭那一带。”铁石抬起头,眼神坚定地道。
王延抬头思考了一会儿,走近拍了铁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你继续去追踪那个小兔崽子,一有消息立即回来,别轻举妄动。”
一旁的王盛看到这般情况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在他眼中,高扬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威胁他的人,也将会是最后一个,“爹爹!那个乡巴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走他!”
“盛儿来了。”王延见王盛到了,立马变得和颜悦色,“你们都退下吧。”王延吩咐站在众人面前的守卫。
“是!家主。”
守卫都退下了,屋内显得十分冷清,氛围变得异常奇怪,直到王延再次发话。
“盛儿,那个小混蛋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爹向你保证,绝不会放过他。”王延边安抚王盛,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王盛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他从小从没有感觉到自己吸收过一丝的灵气,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就和他父亲王延一般,但父亲从不让他受到一丝委屈,他想要的一切都,都会给他,在他眼里,父亲就像是无所不能的巨人。
“嗯。”王盛收敛了情绪,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先退下吧,吴诚你留下,我有些事要你去办。”王延淡淡的道。
“是,老爷。”
王盛,阿福,铁石,以及王延身后的两个侍女都退了下去,空荡荡的前院内只剩下了王延与他的贴身侍卫吴诚。
吴诚见周围只剩下了他和王延,上前一步走到王延身旁低头道:“家主,您有什么吩咐。”
王延则像是若有所思,头也不回的道:“吴诚啊,从小你就跟着我,你是最懂我心思的。”
吴诚见状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敬地道:“家主养育之恩,吴诚没齿难忘。”
他想起了儿时,那时候正处于各国战乱之际,从小他便被父母遗弃在一片雪地的角落,是一对男女带着他走出了那个寒冷的角落,给了他原本不曾拥有的温暖,这对男女便是现在王家的家主王延和他如今的的爱人胡灵。
王延点了点头,接着道:“铁石任务失败,我怕他已经泄露了消息,让他口中的神秘老头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跟着他去了解一些情况,如果发现他身份已经暴露,那就不用让他回来了。”王延说完,目光便凌厉了起来。
“是,家主。”吴诚依旧很平静地答应了下来。
乾城一处街道上。
“烧饼,烧饼,热乎的刚出炉的烧饼咯!”
“烧鸡,现做现卖的烧鸡!”
“两位客官,请问你们要来点什么?”一家客栈前,店员热情的招呼两位客人。
“一斤牛肉,两斤羊肉,再来两坛酒和一碟花生。”两个人穿着普通,说话点菜的正是三日前贿赂乾城城门守卫的马车夫连瑜。
两人就坐,客栈此刻生意并不热闹,菜很快就上齐了。
“你那破车运的粮食味道可真难闻,快憋死老娘了。”与连瑜同行的那名女子贺玉轻声道,她穿的很普通,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个男人,但再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身姿的曼妙。
连瑜环顾四周,在他们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随后抱怨道:“姑奶奶,您可就知足吧,要不是您给的银钱多,我才不会大老远把您从万花国送来这,这可足足花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啊。”说完,他便抓起了一大块牛肉往嘴里送,顺带着喝了两大口酒水。
“这酒倒是好酒。”连瑜满意地啧了啧嘴。
“你以为老娘想来这吗,还不是有任务在身,再说了,你也有你自己的任务。”贺玉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往嘴里送,双手枕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她那妖娆的身姿尽显无遗。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连瑜随意应付道,继续喝着酒水就着花生米,“你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还能怎么办,这任务你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找个身份做掩护,咳咳,咳,咳咳。”话还未说完,她就咳了起来,用玉手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你的伤还没好吗?”
“无妨,都怪那该死的臭老头,发现了我使用万花国的秘技。”
连瑜无奈地摇了摇头,拿酒罐往酒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神色十分畅快地道:“还是得小心应付,我继续当我的马车夫,各为己任吧。”
贺玉放下了她那修长的腿,起身道:“保重。”
山洞内。
老者周围的灵气紊乱了起来,墨绿色的灵力从他全身溢出至高扬周围,一股无形的压力向高扬袭来。
“不要紧张,放松心神。”
高扬微微点头,他知道就算老者对他有恶意,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奈何不了眼前的老者,反抗也无济于事。
“滴答!”
一滴水珠从两人所在山洞的一块岩石上滴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高扬产生了些许倦意,尽管在他周围以他为中心旋转的绿色灵力并没有散去,但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忽然间,墨绿色的光芒开始变淡,片刻过后,原本围绕在高扬周围的墨绿色灵力已被老者尽数收回,他那散发出强烈绿光的眼镜也已变回了原样。
老者深呼吸了一口,他的表情渐渐凝重,望着坐于他面前的高扬,产生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怎么了,前辈?”高扬对于老者的这般反应很是疑惑,难道是老者占卜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吗?他不敢去猜测。
“听好了,高扬,我只说一遍。”老者微微点头,像是在默许自己一般,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告诉高扬自己所占卜到的一切。
“命运的碎片告诉我,若你过分依赖于自己的家人,你内心最想做的那一件事便会无法完成。”老者的声调比之前上升了两个等级。
“最想做的事?我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啊。”高扬低声地自言自语,忽然,他一个激灵,似乎是触电了一般,“难道是……”高扬意识到了什么,此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难道真的有可能吗?”
老者咳嗽了两声,眉宇皱成了一道道,他的神色不再平静,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若选择前者,你的命势将会和湖面一样平静,但若这五年之内,你能克制住对家人的思念,你的命势就会是磅礴无比,咳咳,咳咳咳。”老者紧接着与高扬说道,时不时的咳声并没有影响到专注倾听的高扬。
“话不宜说太满,七分看你悟性,你也不用着急,老夫给你一天的时间做决定。”老者悠远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原本坐在高扬身边的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高扬一人愣在原地。
“命势?命势磅礴?”高扬他完全不明白何为命势,他有些失神,老者的第一句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想要完成自己最想完成的事情,必须要先斩断自己对家人的依赖,这对于他来说宛如一个晴空霹雳,每当想起璐璐那天真烂漫的笑容,他的心头便像是受到了甘露滋润一般,在两难中做选择,他犹豫了。
夜深,在西风岭最顶峰的一棵树旁,一个老头独自坐在树干旁的石凳上,一旁的桌上放着两大坛酒。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抬头望着挂在树枝上的一个由蓝红两条丝带打成的节,在夜风的吹拂中翩翩起舞。
“咳咳,咳咳咳,咳咳。”老者重重的咳了几声,随即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他面色苍白,从袖口中缓缓掏出了一个耳环,穿过耳环,他看向那轮月亮,眼眶湿润了起来。
“月儿,曾经答应过你的,我还是失约了,我罚酒,罚酒!”说罢,他拿起身边的一坛酒就往嘴里灌。
“噗!”
又一口鲜血从老头的嘴里吐了出来,“越来越不中用了呢。”老头喃喃的道,苍白的脸颊浮却现出了一丝笑意,“我选的人,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