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鹰怪或许是被老夫的天劫所吸引，趁着老夫应对天劫最虚弱的时候向老夫发动了袭击。”
萧天邪目光望着某处，思绪仿佛已经回到了当初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
“记得那时，老夫一方面要应对天劫，一方面又要抵挡那鹰怪的攻击，正当腹背受敌，生死攸关之际，一位身穿青衫道袍的长发男子如神兵一般从天而降。”
“他施展出老夫见所未见的强大法宝和精妙法术，几下子就将那鹰怪驱赶开来。”
“如此又过了几个回合，那鹰怪显然不敌，很快便落于下风，眼见就要被长发男子打得形神俱灭，鹰怪施展两伤法术拼命逃遁，长发男子并没有刻意追赶，只是趁着鹰怪未逃远之前，给了那鹰怪一击，便不再理会它是死是活。”
萧天邪这般说着，脸上不禁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长发男子将鹰怪击退后，转而看向老夫。让老夫意外的是，他竟看出了老夫的身份来历，记得他当时有些惊讶地说了一句‘咦，居然是灭迹已久的螣蛇，真是难得。看来你今日遇到我，即是缘分，如此我便了此善缘吧’，说完长发男子便出手帮老夫渡过了天劫，老夫才终于得以顺利地修成仙胎。”
“那时候老夫初化仙胎，重新变作了婴孩模样。长发男子见状，犹豫片刻，动了收纳之心，便开口问老夫可愿跟随他上天界继续修炼，但条件是当他的仆人。”
“他似乎担心老夫会提出拒绝，简单提了一下自己的来历。”
“听他那么一说，老夫才知道，原来救下自己的长发男子竟是来自天界的真正神仙，更让老夫惊讶的是，他居然是太上老君的关门弟子。”
“太上老君？”林飞听到这里，迷茫的脸上开始闪现出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他当年在开元寺待的那一年时间里，圆明师傅曾不止一次跟他讲起佛、道、儒三家的事情。
抛开那些经史子集不说，佛家的始祖释迦摩尼，道家的鼻祖太上老君，儒家的先辈孔圣人这三位人物可是在林飞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颇深的烙印。
在林飞看来，能创立一家宗派，被后人所传颂，那是自己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正是因为他们事迹的传奇和魅力，才会让他念念不忘。
这三人的故事仿佛传说一般，尤其是佛祖和太上老君的事迹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在没有遇到萧天邪之前，林飞一直都以为那或许仅仅就是流传下来的故事，或许真有其人，但却并不一定有那么神奇。
岂料今日听来，这太上老君原本不止是道家的鼻祖，还是居住在天界的神仙，自己还以为他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呢。
倘若萧天邪所讲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个冲击可远比他知道萧天邪父女是蛇族要来得猛烈的多。
林飞的小心灵此刻再次受到强烈的震撼，难怪一开始萧天邪就告诉他要好好坐稳，看来令人震惊的事情恐怕还远不止这些吧。
萧天邪看了下林飞有些变幻不定的脸色，接着他方才发出的惊叹继续说道：“不错，就是太上老君！根据那长发男子的描述，老夫得知恩公原来叫做青若，位列当时天庭的十大天仙。”
“据恩公所讲，那日他是遵太上老君旨意，下界查访道观修缮事宜，正遇到了老夫遭遇天劫和被鹰怪袭击，他一眼便瞧出了老夫的螣蛇之身，只因老夫是螣蛇一族，故而才出手相救。”
“只不过因其在下界施展的法术和法宝威力有限，又碍于身份，所以当时并没有将那鹰怪赶尽杀绝。”
“但恩公也提到了，那鹰怪受到重创，即使不死，万年的修为怕是也毁于一旦了，恐再也难以为祸人间了，这倒是一件幸事。”
“恩公简单介绍完后，老夫就算再驽钝，也知道跟随恩公的好处肯定比自己一味埋头苦练药多得多，所以老夫二话不说，没有太多考虑便答应了作恩公的仆人。”
“恩公收纳之心是好，可天界的规矩很严，未经允许不可私入天界的天庭。”
“主人便命老夫重现蛇身，变作一条小白蛇，授意让老夫先暂当做他的仙宠。其时老夫渡过天劫，已经身具仙胎，若是凭借仙宠的身份，自然是可以瞒天过海，安心住在天界的天庭之中。”
“自入住天庭之后，经过慢慢熟悉老夫才知道，恩公并非一开始就住在天界的天庭。他生于人界，是一个孤儿，至于父母是谁，恩公自己也不知道。”
“据恩公所讲，当初太上老君下界传道授法时途经东海，见东海海面上飘着一叶扁舟，扁舟之上只有一个婴孩，那婴孩便是恩公本人。太上老君觉得奇怪，在这茫茫东海中，海兽和凶鱼不计其数，这婴孩不但没有被吃掉，反而不吃不喝能一直存活着，定是不凡。”
“因此太上老君将恩公救起，探查身体无恙后施展法术将恩公用瞒天过海的手段带回天界天庭，起初对外宣称是道童身份，后来恩公凭借仙丹和仙法的辅助，很快便成就仙胎，修为突飞猛进，得到天界承认后，太上老君才敢将恩公列为关门弟子看待。”
“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是恩公自幼独自一人，少有玩伴的缘故，自从他收了老夫后，有了一个可以陪着他聊天玩耍练功的人，他便很开心。”
“恩公在自己练功的同时，也会传授给老夫一些仙法，还不时地将兜率宫内太上老君老祖炼废的仙丹拿来给老夫吃。”
“按照恩公的话来说，虽然是炼废的仙丹，但也都是许多天才地宝的精华，服用之后，尽管效果差不少，可也比起人界那些珍稀药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正是在天庭那段时间，凭借着恩公的帮助，老夫的修为才得以突飞猛进，这是老夫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恩公与老夫虽是名义上的主仆关系，但实际上恩公与老夫亦师亦友，从来不曾轻待了老夫，反而是百般照顾，后来助老夫经历五九天劫，老夫才得以顺利突破地仙桎梏，成就真仙之境，这等大恩大德，老夫纵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的时光在天界只持续了三年，再后来恩公认识了寒冰仙子，两人的恋情遭到了玉帝的强烈反对。天界一年后，恩公被贬入人界，步入轮回，而寒冰仙子则被种入忘情花，囚禁于鸾清宫中。”
说到这里，萧天邪突然停了下来，言语中透着一丝悲切和寂寥之意。
林飞抬头望去，隐约可见萧天邪的双眼竟似盈着点点泪花一般。
他触景生情，不免想起慧真法师和圆明师傅对自己的百般好处来，不由得也有些黯然神伤。
萧天邪沉默了一会，扫了扫座下的萧绫和林飞两人一眼。
萧绫虽然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远古异兽螣蛇的血液，但却是第一次听到爹爹讲那幅画的来历和他自己的身世，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更多是好奇和向往之色。
而林飞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似是沉浸其中，深受感染。
萧天邪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片刻，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讲道：“自从恩公被贬下人界之后，老夫在天庭里轻易不敢露面，便一直按照恩公指示，化作白蛇藏身在兜率宫的一处庭院内潜心修炼。”
“依老夫的本事，想要解救恩公那是痴人说梦，在老夫看来唯有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有可能在将来恩公需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忽然有一日，太上老君老祖来到了这处庭院，将老夫寻出，并施法让老夫现了真身，那时老夫已经不再是婴孩模样，而是仿佛青年一般。”
“原来太上老君老祖从恩公偷偷带自己上界进入兜率宫时已然知晓，老祖念及老夫身为下界远古异兽，修炼实属不易，且看恩公确实有收纳之心，所以没有声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作罢。”
“而如今恩公有难，他毕竟是老祖最喜爱的弟子，老祖担心恩公在下界会有什么磨难，碍于身份不能私离天庭，故而令老夫潜到下界，找寻恩公的下落，并暗中保护，临行前还将恩公一丝本命灵魂的气息交给老夫保管。”
“奈何恩公所受惩罚乃是轮回之道，老夫寻到恩公，只能保护恩公这一世，等到恩公再入轮回，又要从茫茫人海中再次寻找，如此反复，一晃就过去了两千五百年。”
“在这段时间，老夫在下界隐姓埋名，过着凡间的生活，一方面寻找恩公，暗中保护，一方面坚持修炼，继续修行。”
“再后来老夫遇到一只万年蛇妖，所谓不打不相识，机缘巧合之下便结为伴侣，而后便有了绫儿的出生。”
“说起来也是托了恩公的福，这近三百年来恩公的转世之身均出现在中唐帝国境内，故而老夫为了暗中行事方便，就创立了螣龙庄，算是暂时找了一个栖身的场所罢了，要知道似我等修炼之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那是常事。”
“不久之前老夫刚刚闭关出来，已将修为达到了真仙中品之境。而更让老夫惊喜的是，恩公的这一世转世之身在老夫出关后也被意外发现，可谓双喜临门，哈哈。”
萧天邪说到这里，忍不住开怀大笑，似乎有意将之前的那股伤感的情绪掩盖下去，而林飞听到这里，虽然还是云里雾里的，不过总算听明白了一部分。
但他不明白的是，听萧天邪说了这么多，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咦，不对，他刚萌生这个念头，便觉察到了问题所在。
他心思敏捷，绝非愚钝之人，通过这种种联系，他在心底已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念头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马上让他心跳加快起来。
萧天邪笑罢，瞟了一眼脸色忽明忽暗的林飞，幽幽说道：“林飞，老夫让绫儿带你来此，缘由便只有一个，想必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嘿嘿，不错，你便是恩公这一世的转世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