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钧寰房间的窗外有两棵树，一棵是老歪脖子树，另一棵还是老歪脖子树。夜钧寰经常反锁房门，坐在书桌前，不看书的时候，就看着这两棵树发呆。它们的树枝交错在一起，好像两个热恋中的情侣，互相激情地拥抱。风吹过它们时，树叶沙沙作响，夜钧寰听不明白这一特殊的语言。其实这本不是树的语言，只是被风吹过的事物都好像被赋予生命一般。
这好像是天下读书人的通病，也有可能是专属于夜钧寰一人的毛病——喜欢擅自改动书上看到的内容，还有就是喜欢对着自然界的事物胡思乱想。
这晚放学时，夜母出现在家里，这是奇怪的事情。夜母在不该出现的时间段里出现，这让夜钧寰感到诧异且烦闷，诧异的原因自不必说。烦闷的原因在于，以往夜母总喜欢塞给夜钧寰大量课外作业，即使夜钧寰反锁房门，用阅读和做课内作业为借口逃避，却总是欲盖弥彰。
隐瞒一件事就像扑灭山火，无论处理的好不好，都会留下许多痕迹。
若是夜父在家，则会拿钥匙直接打开房门，顺带斥责夜钧寰为何要把门锁上，夜母偶尔也会如此做。那一刹那夜钧寰觉得自己的房间甚至不如公共厕所，人在公共厕所都有锁门或是不锁门的自由。
这回夜母开门后指指客厅的电脑，原来是想用电脑炒股却不会操作，夜钧寰好奇母亲一个卖衣服的怎么会对着一堆红线和绿线束手无策。股票对于夜母那一代人就好比耕田，耕田是看着田里的庄稼不放，炒股是看着电脑里的线不放，总归都是要“看”。只不过看庄稼给人肉体上的折磨，看股票则给人精神上的打击。这个忙夜钧寰不敢推脱，生怕哪天自己的生母因股票变成精神病患者，自己则被永远钉在不孝子的耻辱柱上。
自从夜母用电脑开辟股票兴家之路，俨然成了一只上了年纪的乌龟，终日躲在家里。夜父偶尔回家吃饭都会问。
“你怎么今天没去厂里？”
“厂里不是有人看着吗，我这里股票不用看啊？”
每次说到这里夜父便不吭声了，毕竟上过的学没夜母多，文化程度自然也就不如夜母——这用来说明知识改变命运再好不过了，于是在这之后总会对夜钧寰说：
“你看看我，因为小时候没上过几天学，长大就只能每天这么累。要是你现在不好好学习，就不用学了，趁早跟着我去厂里干活。”
这种话夜钧寰往往懒得回应，印书用的纸不能拿来印钱，自己现在不上学，到厂里干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出息。
“你爸就是这样，自己不会学习就认为别人都和他一样……”
夜父夜母常说的话甚至不如鸡肋，毕竟鸡肋加些盐，还可以给汤调味提鲜，而夜父夜母的话不知从何可以雕琢，当然也没什么好的利用价值。这到底是天下父母的通病，还是专属于夜父夜母的毛病呢？
夜子曰：孝者，家之大事，孝悌之义，谨信之道，不可不从也。
书上也常看到，三纲五常，父为子纲。
即使夜父夜母的作风常常让夜钧寰感到厌烦，但夜钧寰始终对他们保持恭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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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恐怕是众多来不及关进潘多拉魔盒里的邪恶之一，这些年手机越来越多，人的时间却没有增多。有伴侣的，在和伴侣约会之余还要和手机约会，没有伴侣的，干脆整天都和手机约会。
夜父夜母也早早把小灵通换成智能手机尝鲜，夜钧寰也由此得到呼吸现代新兴科技空气的机会。夜父夜母担心儿子小小年纪就堕入手机的情网，终日和手机手牵着手，一片痴情真心被尽数骗去，于是把二者弄作牛郎织女，难以相见。即便如此，夜钧寰还是找到机会和手机偷偷接触，日久生情，对手机的暗恋之情渐渐超过了与书本明面上的关系。
犯罪分子关在监狱里的时间一长，放个风都是恩赐。夜父夜母制定相关政策，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初的夜钧寰，日出只能看书学习，日落便看看电视，再添一壶茶一笼鸟，快要能赶上退休老大爷的生活。
小学时曾经被同班同学带去黑网吧，上网五块钱一小时，对门的拉面十块钱一碗，周末拿着一张面值五十的钞票，跟村里农民过年似的。下午一点出门，玩到傍晚六点，午餐晚餐全包。黑网吧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地，出门花五块钱搭一辆五类车，不但又快又便宜，还经常上电视上新闻。夜父夜母不在家，墙上也没有安装监控，夜钧寰就是在这一来一回的夹缝中，像培养谍报战特工一样，过着别人口中说的童年。
然而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一日上网时不慎为住在附近的老师所发现，报告打到夜父夜母耳里。夜父勒令夜钧寰跪下，夜钧寰封建纲常装了一脑，深谙父为子纲之理，不敢不跪。夜父将夜钧寰痛打一顿，连着打折好几个衣架，心疼买衣架的钱，改用扫把打后损失较小，只打坏扫把杆子一根。
小偷放出狱后，在社会上处处受歧视，应聘工作也备受盘问，夜钧寰但凡晚些回家，没接到夜父夜母往家里座机打的电话，日后预定挨一顿打。圣人以德服人，夜父以武德服人，用实践印证棍棒之下出孝子这一古训。一巴掌一巴掌扇的夜钧寰脑细胞重新排列组合，由此产生了新的元素。
同龄人早些的在五六年级就有手机，晚些的上了初一才有手机，像夜钧寰这样可以全心全意致力于学习的也占一部分。夜钧寰了解到的信息与社会信息不对称，认为跟自己一边大的小孩于理应拥有手机。
夜家不缺买手机的经济能力，也绝非命中注定不该有手机，手机看上去用来打电话，拿在夜钧寰手里就不止是发短信，前车之鉴让夜父夜母不敢放宽买手机的政策。夜钧寰通过袁音舜向自己透露的有关手机情报，对未来拥有手机后的美好生活蓝图进行构想。
最近因为要帮夜母操作股票系统，得以有使用电脑的机会。夜钧寰早对《三十六计》有所了解，懂得什么叫做“趁火打劫”，鼠标到手后速度放慢一整拍。“手机吗？什么样的手机好用。”自从夜钧寰了解到袁音舜和柳笙言都有手机，且在手机上用社交软件聊天，自己则晚晚跟古代先贤进行灵魂交流，亲身饰演恐怖片男主角。
上回社团课，柳笙言推荐了一长串书单，于是那一群先贤旁边又坐了一排现代大师。夜钧寰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变成远离文明社会的野人，或许比野人还要更野一个等级，毕竟野人还有被人无意中撞见，而被登上新闻头条的时候。
趁着帮夜母用电脑炒股的时机，夜钧寰用电脑收集了一大批有关手机的情报。可夜钧寰钱包里的空气跟一包薯片里的空气一样多，每个月的经济又受到夜父夜母的严格计划管控，直叹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古训不无道理。
股票与金融相挂钩，金融与支付相挂钩，夜母把和股票打交道的所有事务外包给夜钧寰，不注意被夜钧寰偷偷记下网络支付密码。“别人都有手机，我也买一台手机不过分吧？”“反正以后他们肯定要给我买手机，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把手机买好。”难怪犯罪需要提早踩点，事还没做成功，借口反而先找好了。但用夜母的钱买手机属于挪用公款，按法律该个挪用公款罪。忘了从谁那听来“没发现就是没有“的道理，夜钧寰抱着这一心态，准备着自己偷偷买手机的计划。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填写买手机时的收货地址。寄到家或是寄到学校，肯定都不太现实。那样做，等同于抱着手机跳进水里，不但手机没了，自己还有溺死的可能。思来想去，希望文具店，似乎是一个绝佳的收货地点。经常能在上学或者放学的时间，看到高年级的学生抱着快递盒走出文具店。
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与人和都已具备，现在就差执行计划的天时。天时其实有很多，夜钧寰每晚不单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完成夜母给自己下发的任务。夜钧寰深知教夜母操控电脑的难度，和自己学英语的难度不相上下，因此短时间内，自己都有合法理由使用电脑。
另外，夜钧寰还注意到夜母每次网购之后，手机都会发出收到信息的提示音，推测是另一头的老板在给夜母找零。夜钧寰很少做违背父母要求的事，这么大胆的作为，必定空前，不知会不会绝后。
“把手机给我一下。”
夜钧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夜母把手机递了过去，夜钧寰赶紧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小。
“作业有不会的地方，我上网查查。”
夜母并没有问原因，夜钧寰在那进行自我解释。
此时夜钧寰左眼要看着手机有没有收到短信，右眼要看着电脑来操作，巴不得在额头中间多开一只眼睛，用来观察夜母的动向，要是夜母走上前，身边多只哮天犬将其截住倒还不错。人做亏心事像是接受采访，全世界一万个眼睛都在锁定自己，而实际上，单一个夜母的眼神就足以把夜钧寰死死地钉在椅子上。
夜钧寰找到了自己想买的那一款手机，点击进入商品页面，点击进行购买，请输入支付密码，随后按下确认支付，三下五除二，一气呵成，速度快如闪电。之后电脑屏幕上便弹出一段话：确认成功，本次交易一共花费999元——这等同于三个半月的伙食费。
夜钧寰火急火燎地关掉有关刚刚交易的一切网页窗口，顺带清除了历史记录，现在只需要躺在床上，等待手机送到了。
“查什么要这么久？”
夜母伸着手走过来，意思显然是想拿回手机。夜钧寰的屁股好像被椅子上的针扎了一下，整个人霍地站起来，不由得后退几步。银行的交易短信终于发来，夜钧寰急忙按下删除键，才把手机还给了夜母。
“交易成功，您的储蓄卡余额剩余……”夜钧寰瞥见了短信的内容，只不过“余额剩余”后面的那串数字看的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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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买了手机，现在就等他送到了。”
买了手机这事，夜钧寰觉得有必要向袁音舜通报，手机之于自己，不仅是一个物件，更像是作为一个标志而存在，标志着自己能和人进行有效交流，夸张一点来讲，是自己踏入现代文明的标志。
“买了手机，多少钱？”
“呃……呃，四个月饭钱。。”
“我的天，这么拼，四个月不吃饭受得了吗？”
“没关系，我早饭晚饭多吃点就行。”
“不过听你这样说，你家里人不给你钱吗？”
“我偷偷买的手机。”
夜钧寰不知道自己编的瞎话如此通顺，再说下去都可以凑出篇小说来。不过夜钧寰新买的手机，袁音舜好像比他更激动，又是描述每天晚上和别人聊天的内容，又是描述手机上有什么游戏好玩。书里那些长袍马褂的文人哪里教的了夜钧寰这些，其中的吸引力绝不亚于女儿国对猪八戒的吸引力。
袁音舜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码。还再三嘱咐夜钧寰，拿到手机后一定要记得添加。
除袁音舜外，夜钧寰认为此事还应告诉柳笙言。
结果到了下午的社团课，周社突然说要选定下一任的社长。
“先问一下，有没有哪位可爱的社员愿意在未来接替我的工作？”
选社长容易，选好社长难，社长的个人素质可以说间接影响社团的未来。夜钧寰不喜欢把自己摆在领头的位置，要他管人还不如放羊。但夜钧寰眼里的文学社社长职位，不是皇帝的玉玺，而是士兵胸前的勋章——对于自己实力的最好证明。
“没有同学毛遂自荐吗？”
四座是寂静的，并没有人举手，或是回应，似乎大家都觉得自己德不配位。空气是凝固的，窗帘是静止的，风扇扇叶的转速，似乎也慢下来许多，整间课室陪着众人发了几分钟的呆。这时夜钧寰的手缓缓举了起来，但话卡在喉咙里面，说不出来。
“噢？是夜……夜钧寰，对，夜钧寰同学。那一年以后我退休，我们文学社就交给夜同学来管理了。”
周社随后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一堆客套话，全场也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这就完了？”夜钧寰觉得自己未来社长的名头，安排的未免有些太过儿戏。虽然不是争夺皇位，不会有如后宫争宠，皇子夺位等等惊心动魄的剧情。但出现一个对手，同台竞争的场景总是要有的吧。
“恭喜你哦，以后我就得叫你社长了。”
“这不是乱来吗，这样岂不是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当社长。”
“啊？”
夜钧寰意识到刚刚说的话带有冒犯，自己平日里说话就像远远地往垃圾桶扔垃圾，这回是垃圾没扔准，走过去捡起来，对准了再扔。
“我说，像我这样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当社长。呃，我的意思是，我这个所谓社长是不是来的太轻松了。”
“我们现在只是一个初中的社团选社长而已，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啦。再说你现在还不是社长，还得等周社退休。”
“对了，你有手机吗？”
“有呀，怎么了？”
柳笙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在夜钧寰面前晃悠了几下。
“你也带手机。”
“也？还有谁是带手机的吗？”
“袁音舜。”
“哎，没关系啦，老师没发现不就相当于我没带嘛。”
“你们两个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柳笙言歪着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柳笙言从草稿纸上撕下一部分，在上面写下她的微信号码。
希望文具店里的货物都陈列得整整齐齐，唯有冰箱后面的那一块区域，将快递堆放有如废品站。
“阿姨，有我的快递吗？“
“你的快递？你买的什么啊？“
“手机。“
“手机？哎哟，你下次买这么贵的东西要跟我或者阿叔说一下，我们会帮你注意的，到时候要是弄丢可就麻烦了。“
阿姨放下手头上的活，在冰箱后头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快递盒。
“这是你的吧？”
快递盒上的收货人写着夜钧寰，世界上也估计没有第二个叫作夜钧寰的人。
夜钧寰用钥匙将快递盒破开，钥匙不算锋利，快递盒被捅戳得十分浪费。好不容易露出里头的手机盒，夜钧寰打开盖子，捧起盒里手机的样子，像金池长老捧着唐僧的袈裟，两眼放光；又像第一次牵女朋友的手，微微颤抖，却又握的很紧。
夜钧寰深知财不可外露，赶紧把手机装进笔袋，掩盖在书包的最底层，又在上面覆盖许多课本。为了把手机安全带回家，夜钧寰做了不少工作，想来战争时期的间谍也不过如此。
回到家，夜钧寰将手机连通家里的无线网络，再娴熟地下载好几个软件。随后拿出记有袁音舜微信号的便签纸，和记有上面有记下柳笙言联系方式的草稿纸。添加邀请发送后，没多久就通过了。
袁音舜：
【还真有手机】
【还以为你上次骗我的】
夜钧寰：
【呃】
【骗你干什么】
袁音舜：
【那你明天带回来吧】
【最近有个游戏挺好玩的】
夜钧寰：
【游戏我知道】
【不用你教】
夜钧寰正想下载个游戏玩玩，夜母一秒插钥匙，一秒旋转，一秒拧把手，开门就想要进来。夜钧寰先是愣了一秒的神，一秒钟反应过来，剩下一秒钟赶紧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夜母进来，只看到夜钧寰坐在床上发呆。
“你坐床上发什么呆？”
“我看书呢。”
夜钧寰嘴上一边说，手一边去拿床头柜上的书，幸好夜钧寰房间里哪都是书，要不然这个谎还不好圆。夜母也没多说什么，关上门出去了。夜钧寰锁好门，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继续跟袁音舜聊天。
夜钧寰：
【你的手机是怎么来的？】
袁音舜：
【去年生日我妈送的】
【你家里人怎么不给你买手机】
夜钧寰：
【我怎么知道】
两人又接着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例如星期几的饭比较好吃，哪个老师上课比较好之类的。两人一直聊到深夜，聊到袁音舜没再回复了，夜钧寰也才不继续发消息。刚准备关机睡觉，指示灯恰好亮了几下。解锁一看，是柳笙言通过了自己的好友请求。夜钧寰刚准备说些什么，但想来现在已是深夜，柳笙言估计也要准备休息，还是别过多打扰为好。
夜钧寰刚拿到手机，激动心请的余温还在烘烤身体，烧得思绪一直在耳边滋滋作响，久久不能入睡。躺了良久，夜钧寰又打开手机，界面停留在自己那只有两个人的好友列表。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有第三个人加入呢？就因为这事，夜钧寰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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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钧寰买了手机后惶惶不可终日，成天担心受怕，兜里的手机像是一个镀上七层纯金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可能，却又舍不得丢掉。只好每天揣在怀里，风险咽到肚子里。以前夜钧寰上学，主要是学习、吃饭、上厕所这三件事。现在在家，不仅有学习、吃饭、上厕所这三件事，还要和夜母进行游击战，给手机充一会电的功夫，都需事先观察，时刻关注对方的动向。但风险越大回报也就越大，有手机的日子总比没手机的日子过得好。
现代人什么都要炒，上到美国人抢的石油，下到家庭主妇抢的花生油，都可以拿来炒。花样比饭店厨师还多上好几种。可一旦锅装满了，要炒的东西就有从锅里溢出来的风险，炒股已经使人们在刀尖上跳舞，若再炒其它，相当于再把刀磨锋利几倍。
夜母也不例外，除了炒股，还加上炒黄金什么的。夜父责怪夜母这段时间天天待在家里，从档口到工厂的事一律不管，里里外外单夜父一人忙碌。夜母反打夜父一棍子，说这些投资做好，一个早上靠电脑赚的比靠人脑赚的多得多。毕竟人都是要钱的，谁都得跟在钱的后面跑，夜父争理不过，但还是觉得自己挣的钱从汗里流出来，不多但实在。夜母挣的钱从嘴里说出来，比天上的神仙还要神秘，看不见也摸不着，谁也证明不了真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