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车祸之后,我经常头晕,嗜睡,食欲差,开始做梦。直到春节这天,我开始流鼻血,我的恐慌与担忧已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像是缠在我腰上的定时炸弹,不安与焦灼围绕着我,可我还要补好妆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菜。
“你看窗外!”我收到了简书海的信息。
我向窗外看去,是烟花,这是第二次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烟花,只是上次是惊喜,这次却更像是告别。
“我感觉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走向简书海,忧愁的看着他。
“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简书海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
“你记得我说过我是从2020年回来的吧,原本我是可以在这里待半年的,可是我最近身体出现了变化……”说着说着,我的鼻血又流出来了。
“你怎么了?”简书海擦了一下我的鼻子,看着手上的血呆住了。
“我最近好好回忆了一下我回来的这段时光,起初没什么特别和不同,大概就是从我故意改变闻里山的感情线开始吧,原始轨道就产生分岔了。闻里山的家庭关系的变化是出现的第一个分叉口,然后是我写的那篇《画沙》,因为它,你选择跳级来我身边,这是第二个分岔口。然后是我在广播站唱的《说好不哭》,因为它,魏野选择了我们学校出现在了我们的身边,这是第三个分岔点。路遥原本应该是09年的夏天因为骑车回家路上贪玩出了车祸,现在却变成提前了半年还是因为我们的一个游戏才出了车祸,这是第四个分岔点。还有路遥的车祸虽然发生的时间和起因发生了变化,可是结果还是一模一样,这是最可怕的事情,这个世界出现了太多裂缝,我担心未来有可能完全变了样子……”
简书海低着头紧皱着眉头,他在心里也考量着发生的一切,他想到如果所谓的改变历史,改变的只是过程,改变不了结果,那就意味着无论我现在的选择是什么,我跟闻里山都没有结果,而我和他的婚姻也一样会破裂,这是玩笑中最可怕的玩笑了……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紧张地问我:“在你原本的世界里,你认识魏野吗?”
“不认识……”
“那他是已经出道的明星或者歌手吗?这个名字你有听过吗?”
“没有……”
简书海紧张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小心翼翼地说:“如果像你说的改变历史只是改变过程,改变不了结果,那你原本的历史里为什么你30岁都不认识魏野,他一心要做音乐要出道为什么也没有他的名字?”
“可能他出道晚啊,或者他只是不出名,又或者他放弃音乐了呢?”
“要不我们去找他吧?正好去给他拜个年!”
路上我和简书海想了一百种聊天的内容,我们想着新年的热闹一定会让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可到了魏野家我们都笑不出来了,魏野家就他一个人,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音,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开着,但茶几上什么瓜果李子的都没摆,春节联欢晚会就像他孤独的附属品,假装热闹罢了,他的白发下盖住的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失落和孤独。
“你们先进去,等我三分钟!”简书海说完就跑掉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回来了:“过年就得有点过年的气氛嘛,你一个人过年多没意思啊,你也不早吱声,你忘了你还有我们了?”
魏野本来孤冷的眼神里突然有了暖意,笑着喊我们坐下。简书海有意无意的开始聊起了梦想,问他如果以后不做音乐了,会做什么,魏野想了想回了句——会死。这两个字让简书海的心跳骤停,但还是笑着说让他大过年的别开这种不吉利的玩笑,魏野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家如你们所看到的,我有家,可是我没有家人。我妈去世的早,我爸是挺有本事的,赚的钱够我坐吃山空好几辈子的,可他并不关心我的冷暖,我的喜好,我只不过是他一个不受宠的儿子而已。我最喜欢的就是音乐,我把我的开心和失落都藏在了音乐里,没认识你们之前没人听我说话,我就跟我的琴说话,那是陪伴我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精神寄托,你说如果我不做音乐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的灵魂死了,灵魂死了,肉体活着还有意义吗?”
简书海笑着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他笑着,可他更好奇原本我们都毫无交集的魏野,在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改变不了结果,那魏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他带着对魏野的好奇与担忧,在手机上买了一张通往泰安的车票。
简书海始终都没有跟我说他也是来自未来的人,他认为历史的改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他造成的,他想亲自去验证一下。他一个人踏往泰山的路,他知道虽然他这一走有可能就不能再回来了,可他还是想回去看看未来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
事情总不可能一帆风顺,泰山接连三天的****阻碍着简书海的前进,终于在第四天他才在山顶收集到了一小瓶露水,他写下了一张纸条塞在口袋里,纸条上写着——照顾好苏也晴,好好爱她。
喝下露水的简书海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丁琳给他发的消息约他在威尼斯酒店谈合同的事,手机显示时间是2020年2月11号。
简书海隐约感觉到了不对,2020年他并不认识丁琳,丁琳原本是在2023年才会出现的人,为什么2020年出现了,他急忙下山。下山后他翻看着手机,通讯录里我的电话号码备注是“老婆”,他卸了一口气,然后给我发了个微信说要跟合作方在威尼斯酒店见面,想要我一起去。我答应了,当我们到达酒店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眼前的丁琳就是曾经的程雅蓝……
“我以为你会一个人来。”丁琳笑着走了过来。
“原来是你……”简书海的内心在谩骂着。
“我说过,如果我回来再遇见你,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提了,我已经结婚了,你的私人情感我没兴趣,如果不谈合作,我们好聚好散。”简书海说完就拉着我走。
“老公,你怎么了?”
“你叫我什么?”简书海突然停下来,邪魅一笑。
“老公啊……”
“哎~舒服~”
“啊?大街上你说什么呢!”
回到家的简书海直接把我扔到了床上压着我,温柔的看着我:“我爱你~”简书海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他的胸膛紧贴着我,他温热的呼吸从我的耳朵流进了我的心里。
“起开啊!讨厌!你也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你休息一下吧……”
简书海宠溺的笑着,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脑,搜索“魏野”,搜索框默认下拉链接里出现了“魏野自杀”,“魏野的女朋友”,“魏野告别演唱会”……
简书海慌了,他一页一页的看着,百度里写着魏野在2011年出道,因为两首歌爆红,一首是《后来的我们》,一首是《说好不哭》。直到2017年他一共出了6张专辑,42首歌,他是炙手可热的巨星,他的演唱会场场爆满。
2018年在一档谈话节目里,主持人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回:“有过。”
“有过是之前有,还是现在有?”
“现在有。”
因为这一段对话一时间上了热搜,粉丝纷纷扒皮他说的喜欢的人是谁,那时候人们对偶像的恋爱包容度不高,粉丝们都幻想偶像是属于自己的,公布恋情无疑是一把捅向自己的刀子,粉丝们在娱乐公司楼下撕海报,砸专辑,甚至有粉头带队威胁要求魏野放弃恋爱珍惜事业。可他并不在乎,他觉得活着就不该为了取悦别人而欺骗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但他的做法引来了狗仔和私生饭围追堵截,跟踪他窥探他成了家常便饭,直到他在家里写日记的画面被发到了网上他才意识到了危险,人们总对不可知的事情充满好奇,网络论坛上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他日记的内容,甚至有人出高价悬赏弄来他的日记本想要求证。魏野一时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敢睡觉,怕有人进来偷他的日记,不敢出门,怕被人跟踪,不敢吃饭,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就这样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直到路遥出现,公布了自己是魏野女朋友的事实,粉丝们便把矛头指向了路遥,路遥的微博界面全是谩骂,说她是“丑人多作怪”,“蹭热度”,“害人精”,“死瘸子”,难听的话比比皆是,但是路遥甘愿如此,因为她不忍看魏野每天过得像惊弓之鸟,在濒死边缘拼命挣扎。可魏野还是死于2019年10月30日,在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上,他顶着一头白色的头发,特邀嘉宾阿信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染这个白头发?”
那天他就在这场演唱会唱了《玫瑰少年》,他哭着唱完这首歌,声嘶力竭。他对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舞台,吃掉了一瓶安眠药。
2019年11月2日路遥以魏野女朋友的身份主持葬礼。葬礼上路遥紧紧抱着魏野的日记本,她想起魏野在离开之前跟她交代了一句:“有些秘密只适合带进坟墓里。”于是,她把日记本与他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
谁把谁的灵魂装进谁的身体
谁把谁的身体
变成囹圄囚禁自己
乱世总是最不缺耳语
哪种美丽会唤来妒忌
你并没有罪有罪是这世界
生而为人无罪
你不需要抱歉
——《玫瑰少年》
魏野离开之后,网络上又是一片怀念声,他的歌又再次登上热榜,他离开以后,人人都开始爱他。
这世界有无数玫瑰也有无数少年,只是再无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