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瑾猛然想起三年前,他想找到那个曾经自己惊鸿一瞥的君婉兮,才来了皎月国。那日去荷塘边寻的也是君婉兮,只是刚好娄碧弦在场罢了。
后来自己收到一首情诗,只一眼他便猜到了那是君婉兮的风格,因此便看都没看落款,回信接受了。后来才知,那居然是娄碧弦送的,而娄碧弦是丞相嫡女,丞相夫人又是西瑜元家的庶女。
要知道元家是曾经的开国功臣,虽说门第逐渐没落,后代当官的屈指可数,但世袭至今日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淮阴候,因此即便是庶女也不可能远嫁皎月国这般穷乡僻壤,定然有什么阴谋。他原本是计划皎月国这个病入膏肓的皇帝驾崩之后,助萧如金登上帝位,待他稳定好民心之后,再接近娄碧弦彻查娄庄与元氏,最后将娄庄推翻,也算是给元家一道开胃菜。
不过当时他只想,若自己拒绝了娄碧弦再接近就难说了,便也就顺其自然。但他觉得,自己给君婉兮的暗示当真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君婉兮这个榆木脑袋居然什么都不懂!
“三年前?”楚怀瑾突然对着娄碧弦嘲讽一笑:“三年前我所钦慕的,是作诗之人而非赠诗之人,原来是娄姑娘误会了啊。来人,既然婉婉说要放了她,那便将她放了吧。”
说完,几个士兵就走近将锁打开,把娄碧弦拉了出来。娄碧弦刚出来就想朝楚怀瑾冲来:“阿瑾!”却被楚怀瑾无情的推开了,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君婉兮连忙过去,将手帕递给她。她非但没有领情,还抢过手帕丢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君婉兮,事到如今了你还装什么姐妹情深啊!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过好朋友,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要同你一起吗,不过是因为看你低贱带上你好衬托我的高贵罢了。还有那个陈伯伯家的狗,是我打死的但我又哭哭啼啼的反问你为何要打死这么可爱的狗,只可惜你平日里这般惺惺作态,陈伯伯竟不信。不过当时我也没在意,至少人人都觉得我,丞相千金菩萨低眉,为一只狗流泪。”她被楚怀瑾踢出内伤,脸色苍白,但即便再痛看到君婉兮面如土色的样子她就充满快感。她突然想到什么,抓住君婉兮的手臂,楚怀瑾见状想上前拉开她,被君婉兮挡住了。
君婉兮想听,想好好听听这个曾经被自己当做最后的朋友的人,究竟都做了哪些令人作呕的事。
“哈哈哈,君婉兮你一定不会想到,呕。”娄碧弦大笑着,说到一半又吐出来一口血:“你不会想到,当初我母亲只是叫那个捕快为难为难你奶奶,是我。嘿嘿,是我让那个捕快杀了你奶奶的。”娄碧弦说着,一脸阴险的朝君婉兮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君婉兮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一直认为娄碧弦只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才会这种性格也没有恶意。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人面兽心。
“为什么呢,嗯让我想想。哦!是婉婉你啊,你生的好看又为人讨喜,都不能衬托我的好,那我怎能让你好过。”娄碧弦将脸贴着君婉兮,朝着她大吼。
楚怀瑾差点就要冲上前,将她撕烂了,可奈何君婉兮挡着他。
君婉兮用力抓住娄碧弦的脸,将她的脸别了过去,在她的耳畔说道:“无论你怎么想,于我而言你曾经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日我放你离开,你若不知悔改——那便休怪我无情。”
君婉兮第一次放狠话,她一字一顿的说完,放开娄碧弦起身拍了拍手准备离开。
“收拾一下,上路。”楚怀瑾看了一眼一旁的士兵,嘱咐了一句便回头追上君婉兮。看到君婉兮手上,沾着娄碧弦的血渍,拿过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君婉兮抽回手,转身咬了咬牙。她一时承受不了,却又不想被人看穿,强忍着泪,眼圈被憋的通红通红。
坐在马车上,君婉兮倚靠在窗边,思考着近来的所有事。
自从到月都,真的发生太多事了,她突然觉得,身边的人都未必可信。最令她为难的是,楚怀瑾现在是她最信任的人,却也是她最看不透的人。她知道楚怀瑾身上定然有着什么秘密,他也在布局着一件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包括他的感情,可她知道自己对于楚怀瑾来说没有任何帮助,她不知道到达西瑜,她将迎来的是什么。
她见到的世界越来越大了,她不得不学会自保,她不能再这样单纯的看待一切了。
她回过神时,发现楚怀瑾的目光从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过,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能怀疑楚怀瑾呢。一想到他说的,愁眉弯唇悉数为你,眉间心上仅你一人,她就小鹿乱撞。思及此,君婉兮凑到楚怀瑾面前,在他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
楚怀瑾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但脸颊和耳根泛起了红晕,直接穿帮。
“噗嗤,脸边红入桃花嫩,眉上青归柳叶新。啧啧啧,不知道回西瑜要还多少桃花债,那时候王爷您可不要忘了奴家呀,嘤——嘤——嘤。”君婉兮打趣的说道。
楚怀瑾憋不住了,笑了出来:“夫人大可放心,为夫心中再住不下他人了。”
“谁是你夫人了啊,我可还要——”
“你啊。”楚怀瑾没有让君婉兮说完,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她的问题:“难道婉婉不愿做本王的王妃吗。”楚怀瑾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道。
君婉兮想着,往日里怎么不知道楚怀瑾这般戏精呢:“那当然要看王爷你的表现啦。”
话音刚落,楚怀瑾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背对着自己,在君婉兮的耳畔轻声道:“本王的王妃,只能是本王的心上人。”
君婉兮只觉耳根子一痒,连忙挡住耳朵:“那,那个我困了,先睡啦。”说完,就倒头佯装睡着。
楚怀瑾倒是开怀一笑,看来还是不能整日板着张脸,好像萧如锡那小子这套好用,等回了西瑜要好好赏赏揽星,总算出了个好点子。
皎月国与西瑜国国都西京相隔不算远,如若是一人赶路一日左右便能到达。但现在带着君婉兮,楚怀瑾自然让部队放慢速度,预计在初四便能够到达。
到了西京,他便要让君婉兮无忧无虑的活在自己的庇佑之下。
或许少年时惊鸿一瞥不过是见色起意,他虽故作镇定,实则心中早已波涛汹涌。那时候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像他的母后一样美。
后来他以为自己会淡忘,但每次他将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想时,见到她就会豁然开朗。这个姑娘有种让他心安的魔力,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她的聪明、正直,后来才知道他喜欢的便是她这个人,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弦。
不知想了多久,君婉兮早已沉沉睡去。楚怀瑾看着君婉兮的睡颜,忽然开口。
“满心向你,却只字不提,你知道便知道,不知道也罢了,口里的爱不及心里的千分之一,婉婉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