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右相府又派人来了风月山庄别院,来的几人一脸讨好,守门侍卫毕普看着他们觉得好笑,这几人最近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次了,他们右相府的人,也真是不死心。
“这位小哥,麻烦通禀一下,就算是拒绝,小的这边也好回去交差不是?”来人笑地小心翼翼的。
毕普没得法了,只道:“不用通禀,你家二小姐暂时不会回去的,你自回府交差便是了。”
“麻烦行行好,通融通融,我家小姐自离府已经第四日了,家里大人不放心我家小姐的安危,一定让小的见一见。”
毕普听完这话,冷眉一竖,声音都重了几分:“贵府莫不是不放心我们风月山庄?”
这人见毕普变了脸,忙讨饶,道:“小的不敢,小的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小的不过是个做奴才的,一切都是按照家里大人的指示办事的啊!”
“哼!”毕普轻哼一声,和旁边的侍卫对视了一眼,前几次也只是传话,没说及见面,只是,司徒大人说过,若是有这种情况先去通禀再说,毕普冷眼看着前面这几个小厮,转身进去了。
“庄主,右相府派人前来请你回府,是否要见。”
流璃等人正在书房内商议事务,毕普在门前徘徊多时,流觞示意他进门禀报,流璃一听是此事,开口道:“让他们离开,就说春日宴之前定会回府。”
“是,主子。”毕普说完就下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司徒府来的人都是被沈严提点过的,且在风月山庄,他们也不敢造次,得到答复之后也不敢再多纠缠,至少这一次也不算无功而返,他们得到了准确的回府时间,于是匆匆回府去了。
右相府现在派人来叫她回去,其目的不用猜就能知道,无非就是想监视和控制流璃,流璃此次回京都就没打算和右相府的人安然相处,一心只在做自己的事情,这一次的春日宴在即,流璃和风月山庄上上下下的人只希望宴会不出任何纰漏。
书房内,熏香袅袅,众人闲闲散散的坐落于屋内各处,流璃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司徒浩然和流觞则懒散的靠在贵妃榻上,在贵妃榻对面,地上铺着一块雪域魔熊毛皮制作的地毯,地毯上是流麟盘腿端坐着,在流麟一旁的是那只雪白的狐狸。
“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就派人通知了北野明。”司徒浩然道,语气略微淡然,他说完,流璃看了他好几眼,说道:“能按时进行计划就行。”说罢,转头看向了流觞。
流觞道:“浮翠阁报名资质排查结果也出来了,名单已经发了出去,参加比试的人近万,而这修灵一比不过千人。”
流觞说的并没有超出流璃和司徒浩然的预期,他们与以往的学院间和国与国之间的比试不一样,他们除了修灵炼丹炼器之外,还有琴棋书画类的比试,因此,来参加的人自然是多。
“不过按照我们的赛制,最后能进入淬楼试炼的人不过百人而已。”流觞继续道,他们的比赛规则是以学院间的比试规则为基础,又根据春日宴的人数需要进行了修改,赛制很是严苛。
“炼丹和炼器的比试,我们是与炼丹堂和器盟合作的,此前他们都已派了主理这件事的长老过来商议,已经谈好了相关事宜。”流觞又大致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流璃细细听了,流觞办事很稳妥,但流璃习惯亲自把控各项大型事宜。
谈完这些事情之后,流璃就收拾了一下出门了,这次她带着流麟一道,出门坐上马车去了京都商业繁华的地带,那处最大、最华丽的楼便是浮翠阁,而离浮翠阁百米距离的地方伫立着一座极高的楼宇,这便是位于京都的风行居,而这楼后面,由廊檐相连着五六座三四层的小阁楼,每一座小阁楼都有自己的雅称,此时暂不赘述。
流璃带着流麟很快就到了这楼下面,流璃带着流麟下了马车,自是引来了周围一些人的眼光,这是爆出传言后流璃首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流璃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外面笼了一件绿色的纱衣,神色淡然,缓步下了马车,而流麟一身华丽的锦袍,行为举止彬彬有礼,流麟任由流璃拉着进了风行居。
刚进大厅,便有人迎了上来,带着流璃他们母子上了楼去,而楼下围观的人,纷纷猜测这母子二人的身份,又联想到最近的传言,一个个皆是噤声,不敢言论,待成群结队的远离了风行居,才开始议论,只一上午的时间,流璃与其子现身的消息便传满整个京都。
流璃跟着这人一路上了二楼,从一甬道去了一个名唤留听阁的小阁楼,正所谓留得残荷听雨声,这留听阁便置于这荷池之中,再过一两个月便是这留听阁景致最好的时候了。那人到了门口,开门请流璃二人进去后便关了门守在门口。
流璃一踏进去这留听阁,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道:“孽徒,三年了,你还当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了?”
流璃见他脾性如以前一般,再看那桌子上还摆了不少的吃食,便笑了笑,低头对着流麟道:“去,见一见你的师公。”
听到这话,杨崖才注意到流璃身边站着的小不点儿,他竟是没想到,流璃竟然带着流麟一起来,那他刚刚如此厉声怒喝,岂不是给这小徒孙留下了坏印象了,杨崖想着便瞪了流璃一眼,转而又笑眯眯的看着流麟。
流麟一本正经,背着小手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师公好!”
杨崖道:“好好好,师公好得很呐!”说着摸了摸流麟的脑袋,见流璃这正正经经的模样,伸了好几次手,还是没有抱起流麟来,只眼巴巴的望着。
流璃见他这般克制,便道:“想抱就抱吧,他都不是小孩子了,您抱一下不会哭的。”
杨崖对着流璃厉色道:“就你多事,小孙孙不过两岁,我这不是怕抱坏了嘛!”
流璃看他变脸极快,懒得和他计较,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东西便吃,这炸鸡香香脆脆,还泛着热气,很明显才出锅不久,外壳酥脆,鸡肉鲜嫩多汁,流璃拿起一块就舍不得放下第二块。
杨崖见流璃这没出息的样子,轻哼一声,转过头对着流麟轻声道:“乖孙孙,师公抱抱可好?”
流麟道:“好。”说着伸出双手,杨崖趁势小心翼翼抱起流麟,放在自己的腿上,看向桌子想给流麟喂点儿什么,结果发现全都是一些炸物,便传音给了外面的小厮,让他去买点儿小孩子的吃食来,而自己则从乾坤袋中掏出不少的小玩意儿,放在桌子上,道:“乖孙孙,喜欢什么拿什么。”
流璃吃的起劲儿,流麟看了眼桌子上的拨浪鼓、纸风车、玄玉算盘等等小孩子玩的东西,流麟看来看去,拿了一个玄玉算盘在手里,道:“师公,我喜欢这个玄玉小算盘。”
流璃瞄了一眼杨崖摆出来的那几件东西,也真亏流麟能选出来喜欢的,不由得笑出了声音,又惹了不少杨崖的眼刀子。
杨崖见流麟兴致不高,悄悄传音给流璃,道:“这都是小孩子喜欢的,怎么看着小麟儿不太喜欢的样子?”
流璃眯了眯眼道:“您何时见我小时候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确实是,流璃小时候天天鼓捣炼器炼丹的,除了吃,就只剩修炼了,如此变态,并非普通小孩可语,但小麟儿毕竟是她亲生的,于是道:“那你跟我说说,小麟儿喜欢什么?”
“他呀,我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流璃笑语。
这话惹得杨崖轻哼一声,转头低声问着流麟:“乖孙,可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我那乾坤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你若是喜欢,我都给你。”说着,从腰间扯下一个玄色的袋子,塞进流麟的手中。
流麟把玩着小算盘,被杨崖这一手搞得猝不及防的,看看流璃再看了看杨崖,用奶呼呼的声音道:“师公,我年纪还小,现在用不得这么多东西,可以让娘亲先帮我保管吗?”
“噗嗤~”流璃笑出了声,杨崖傻眼了,瞪着流璃,气的胡子翘老高,流璃看他这个架势,真害怕他一个脑瓜崩过来了,便道:“老头,您也说他是小孩子了,小孩子让自己娘亲保管东西不正常吗?”
此时正好那小厮给流麟送来吃食,什么桂花奶羹、土豆泥、鱼茸汤等等,流麟自己乖乖吃着东西,杨崖和流璃才开始正经起来。
杨崖看着流麟自己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进嘴巴里,时不时的用手帕为流麟擦擦嘴角,嘴上却是和流璃说着事情,“早知你会带他来见我,我便自己去你府中了,估计这一会儿,你的事情又传遍了整个京都。”
“老头,我若是在意这个,就不会放出未婚生子的消息出去了。”流璃吃饱后,手无聊的在桌子上敲着,先是小拇指、无名指、中指、最后是食指,这样循环往复,速度越来越快。
“你这样暴露,不是给那些人机会好提前想策略应对吗!依我看不若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非也,您想想,如今生出变数,他们之前关于我的计策通通作废,而我是他们局中最重要的一步棋,牵一发而动全身。”流璃道,若是按着既定的规则来玩这场游戏,那才是真正的无趣。
杨崖想想也是这个理,到时候流璃浑水摸鱼,搞得他们猝不及防,他到时候作壁上观,热闹热闹。
“对了,老头,我这次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了将此次炼丹比试的前十名都免费让你们炼丹堂纳入麾下,那,若是我们风月山庄以后有需求,您看看?”流璃笑道。
“呵,为师的面子不过才值十名炼丹师吗?”杨崖轻哼,自动忽视了流璃说的后半段话。
“勉勉强强吧,你又什么都没教过我,有这几分薄面已是不错了。”
“你,哼,从小到大借着我的名头干了那么多坏事,都没找你要补偿,如今这点点小事,还这么多要求,说吧,有什么需要我们炼丹堂做的?”
流璃就知道这老头心软,只要她开口就没有被拒绝的时候,道:“并无其他,您大可放心,您也知道,我们风月山庄也有自己的炼药师,最近我们新收了几个人,想要送到你们炼丹堂学习几年。”
听到这话,杨崖便放下心来,教几个新生倒是简单,只要不算计他们炼丹堂的丹药就行,于是满口答应,约定待春日宴结束之后,随他一道回炼丹堂总部。
此时,皇城中皇帝议事的紫宸殿中,气氛一派肃然,殿内只有那慕风皇帝慕容霸天、右相沈云起和内侍总管冯金。
“你不是说?那沈风月在风月山庄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如今,竟堂皇出入那风行居,身边还跟着她那个私生子!”慕风皇说道,话中含着怒意。
沈云起也想不通,沈风月回京不过第二日,那风月山庄就任由那些流言传得满城风雨,丝毫不见制止,可见他们风月山庄是不在乎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的,而如今,却带着风月庄主唯一的儿子单独外出,可见沈风月在风月山庄的地位极高。
“皇上,那风月山庄放出那种消息,且京都最近关于沈风月的传言太多了,混淆了臣的对此事的判断,而且,那沈风月在府中时,从来不提风月山庄几字,且那风月山庄从未派人前来。”沈云起道,若是风月山庄真的重视这沈风月,定是知道沈风月在右相府的处境,且那风月山庄向来护短,又如何不会派人前来撑腰,偏偏要未婚之时住进那男方家里,平白又给沈风月多添了几句蜚语。
“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右相大人,当真是好得很。”
“皇上,定是误会,那沈风月自小长在府内,如何秉性如何天赋,都在臣的掌控里,不过三年而已,又改变的了多少呢?皇上放心,春日宴之前她定会回府,到时候定有法子叫她听话。”
“听话?你可知近日边境传信回来,那司徒睿渊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真?莫不是那司徒老家伙以为沈风月真的搭上了风月庄主?”
“不管如何,计划是要提前了,你想办法让亲事成不了,其他事情朕自有决策。”慕风皇说罢便挥手让沈云起退下了。
见此,沈云起咽下了想让沈风婉替嫁的想法,若非到了那一步,他绝对不会自己亲手拆了这搭上风月山庄的桥。沈云起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