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反应,华磐轻声吹起口哨,这么激郑雄,他也是有计划的,只要今天郑雄打他一顿,之后就有充足的理由揪着他不放了。
既然父亲说找个人天天揍自己是最好的办法,那肯定是没错的,他看的出母亲反对只是心疼自己。
虽然他以前在地球时候没练过武功,但是也知道所有的竞技技能,基础训练外加实战是最有效的提升方式。
他也想让自己变的更强,越快越好,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情好歹能帮上忙,而不是做个拖油瓶。
哪怕过程很丢脸,也没有关系。
“发火啦?那你来打我呀!哈哈哈!”华磐双手插着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笑着。
“我特么...打不死你这阴阳怪气的!”郑雄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故意的,也许这傻子有什么手段可以对付自己,但是他又何惧。
郑雄暴怒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只猎豹般冲来,动作相当干脆利落。
“啧啧啧,就是这样,我这个傻子非常喜欢!”华磐哈哈大笑起来,抓出兜里装满石灰的包裹。
如果一整包扔过去,以郑雄的身手肯定能避过去,所以要直接撒过去,遮蔽他的视线。
距离已经足够接近,华磐的手呼啦地一扬,石灰一下子就洒满了附近的空间。
只见郑雄猛地向下蹲去,随后大腿猛然使力,整个人便腾空跳起,直接跨过了那片石灰雾,稳稳当当地落在华磐身后,随后,抬起就是一鞭腿。
“厉害!”华磐下意识地赞叹,瞬间调整好姿态,双臂并拢试图强行接下这一鞭腿。
郑雄的力量非常巨大,在接触的一瞬间华磐就后悔了,小臂上传来的巨力让他有种被车迎面撞到的感觉。
强悍的力量将华磐直接扫飞,华磐凌空一个侧身,双脚张开,右手撑着地面滑行了一小段,待到身形停下,双脚一蹬,人快速的冲向郑雄。
这种难得的对手,肯定要好好的珍惜一下,尽量多汲取些经验。
他提起右拳,使出自己全身的力量打向郑雄的胸口。
郑雄不躲不闪,也抬起右手,张开手掌,直接一抓就稳稳的抓住了华磐的拳头。
华磐习惯性的抬脚就来一记撩阴腿,但是脚刚踢出,郑雄也抬起脚飞快的踢出两脚。
一脚准确的踢在了华磐的脚背上,力量的差距太大,华磐的右脚直接被踢的弹回身后。
另外一脚踢在了支撑华磐身体的左脚,因为右手被抓着,华磐整个人一下子就双膝跪了下来。
顾不得膝盖疼痛,华磐左手往口袋一摸,扔出了另外一包石灰。
郑雄左手轻轻一抓,把那包石灰抓在手上,然后往华磐脸上一拍。
脆弱的纸袋瞬间爆开,飞扬的石灰糊了华磐一脸,刺痛着他的眼睛和脸,虽然目不能视,华磐左手估摸着位置还是打了一拳出去。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脚,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翻滚,等身形停下来,华磐感觉自己正趴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背上却被人踩着压回了地面。
“这些石灰粉,那下流的撩阴脚,就是让你有自信挑衅我的来源?真是可悲!只会些下三滥的手段!你父亲武艺虽不强,但也算是勇武之人,可你却是这种样子!虎父犬子,真替他感到悲哀!”
华磐虽然看不见郑雄的表情,但是却能想象出他是有多轻视自己,眼睛里火辣辣的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华磐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感到羞耻的人,绝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有丢脸的感觉,也极少有羞耻感。
他自己在地球时候孤独一人,无欲无求,所以荣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那是因为在地球是因为没有在意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可以任人辱骂,任人唾弃,因为他不在乎。
但是他父母之名不可以,他在乎这个。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给父母丢脸了,他很惭愧,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父亲9岁的时候会有自己这么弱吗?母亲9岁的时候会有自己那么废物吗?不,当然不会,他们可是这个世界的佼佼者,人中龙凤。
自己刚醒来没多久,这是原因,可是华磐不是个会给自己找原因的人,人不行不要怪路不平!
说白了还是自己太弱了,垃圾!废物!
如果郑雄知道他的父母,一个超凡入圣,一个武道之巅,会不会觉得,他华磐,不配做华安国的儿子,也不配做秦柳青的儿子呢?
屈辱感,‘虎父犬子,真是悲哀。’,羞愧感,不配做父母的儿子,各种情绪笼罩了华磐的心灵,他紧咬牙关,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华磐的视力还没有恢复,这个时间他的听力却非常灵敏,他又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似乎月荷和郑雄交手了。
“月荷!停下!”华磐大喊一声,郑雄也不想跟个女孩子交手,所以月荷一停手,他也没有再纠缠。
“郑雄!!!一年时间!!一年后!我一定堂堂正正地击败你!”华磐对着一个方向狂吼,他的直觉告诉他,郑雄就在这个方向不远处。
既然我在地球上也曾是人中龙凤,那么在这里,我也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华磐心中怒吼,习武也好,习文也罢!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华安国和秦柳青的儿子,不是个废物!
“就凭你?哼,下辈子吧!废物!下三滥!”郑雄轻蔑地说着,然后转身离开。
一声叹息后,华磐感觉到月荷来到了自己身边,“华磐哥哥,你怎么样了,眼睛痛吗?”
月荷已经急的有点呆哭腔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回家,我眼睛现在还看不见,你扶下我吧。”
月荷轻轻地应了一声,搀扶着华磐向家的方向走去。
远处的屋顶上,观察了良久的秦柳青满脸的怒气,她愤怒的一掌震碎了屋顶上的宝顶。
良久之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跃而起,往家的方向飘去。
两人进院子的时候,秦柳青已经拿着菜油坐在石桌边上等着了。
“荷儿,你去厨房把饭菜盛出来。”秦柳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月荷知道,她已经生气了,因为平时秦柳青总是满面笑容。
秦柳青拿毛巾沾了些菜油,仔细地擦拭着华磐的眼睛和脸。
“娘,也许儿子真的是个平庸之人呢?或许...或许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
华磐这一路上也在想,自己要是对武艺一窍不通怎么办呢?
在这世界上醒来的短短几天,虽然接触的人和事不多,很多事情都没有个定论,但万一自己真就没那个天赋呢?
以前的自己虽然是个学霸,但是读书好的人也不见得学武就有天赋,这毕竟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概念。
就跟读书好的人,打篮球和踢足球大多是渣渣一样。
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在一年内堂堂正正地击败郑雄,但那也不过是一时热血而已,自己是个活过了一辈子的人,这种话根本就毫无根据!
自己配做这对夫妻的儿子吗?华磐不禁这样问自己。
在秦柳青仔细温柔的动作下,华磐脸上和眼中的石灰基本清洗干净,但他却却感觉,自己的心里中好像也沾上了污秽,谁也擦不掉的污秽。
“磐儿,你知道吗?”秦柳青低声说着,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华磐的问题。
“你出生的那一天,我把你抱在怀中,看着可爱的,小小的你,那是我第一次赞美上天,感谢她赐予我的这份最好的礼物。”
“然而上天似乎很喜欢开玩笑,你渐渐长大,我和你爹却发现,你和其他小孩不一样。”
“你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有身体的本能反应,不管我们跟你怎么说话,你的反应永远都是那样。但我们从来没有产生过放弃你的想法。”
“那几年我想尽了所有办法,阅遍医书,找寻医治痴傻的一切手段,寻找了无数种药物,斩杀了无数的凶兽,甚至偷了镇派之宝,我和你爹做了这么多,却依然毫无收效。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放弃!”
“我曾经很绝望,我曾无数次地虔诚跪拜在天神庙中,祈求着天神的怜悯,我无数次地责备自己,是不是因为我从不曾祭拜天神,所以天神要迁怒我的儿子。”
“天见可怜,十几天前的那一次高烧,你突然就醒了。”
“我狂喜着,我也很慌乱,那晚我哄你睡着之后,我哭了一整夜。我害怕你一睡,第二天又会变成那痴傻模样。我怕你刚回魂可能会有不舒服,所以我整晚都坐在你房间的门前,我怕离得太近,我的哭泣的声音会吵醒你,又害怕离得远了看不清楚你的脸,万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发现不了。”
“第二天你醒来的时候,磐儿你知道吗?我看到正常的你,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我努力的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就是想用笑脸来面对你。”
“我和你爹从来不曾奢求你天赋异禀,我们只期望你像其他孩子一样,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哭,能跑能跳,现在这些都实现了,我们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你成为我们的儿子,不是因为你是天才或者是庸才,不是因为你出类拔萃,或者普普通通。这是上天的安排,从我生下你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我们的儿子,无论贵贱,无论优劣,我们都爱你,一直到永远。”
华磐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自己的母亲,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又或者,自己根本说不出足以安慰母亲这几年所受的苦的话?
华磐无法想象那些日子自己的父母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以他只是走过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这就是母爱,无私而伟大。
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报答的了父母,因为没有东西可以等价,但是至少,至少不能再辱了自己父母之名。
以前在禾安城中,每次秦柳青带着他的傻儿子走在街道上,每次都能听到别人说:“你看,那是华家的傻儿子!”
即便是现在,也还有人在他走过的时候指指点点。
这种事情不可以再发生,绝对不允许。
他想要自己的父母在人前眉飞凤舞地说他们的儿子很厉害,他想要自己的父母以他为荣。
那将是他最大的荣耀,比他在地球登上全球富豪榜时候的荣耀感肯定要强的多。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华家有子名为华磐,文武双全。
母子相互之间又安慰了几句,秦柳青就让华磐去屋里找身衣服换。
看着华磐离去的身影,秦柳青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担忧藏在心里,转过头看向一旁刚将饭菜端出来的月荷。
“荷儿,你这脸上的脸纹,是从小就有的吗?有没有偶尔消失过?”
她这些天一直在翻医书和古籍,找到了一些关于月荷脸上那些脸纹的相关消息,如果能去掉这些纹路的话,月荷可是一位相当漂亮的小姑娘呢!
月荷露出戒备的神情,随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后,她释然了,如果真的要伤害自己,这一家人实在没必要遮掩。
因为这夫妻二人如果合力,放眼大陆,鲜逢敌手。
“这面纹从我出生就一直存在,就像胎记一样,我父亲也曾找过很多秋海国的名医来看过,最终都是毫无成效。”
“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的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我在非常非常愤怒的时候会消失一会。”月荷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其实她对自己这张脸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反正华磐哥哥不嫌弃就行了。
当然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是真能去掉那肯定更好呀。
秦柳青陷入了沉思,她完全没发现月荷纠结的脸,只是心思全部放在记忆中的古籍里,试图找出有关的情报。
看着秦柳青的思考模样,月荷叹了口气,她悄悄地将自己的心思收拢,静静地站在秦柳青旁边。
换好衣服出来的华磐见自己母亲正在发仰天发呆,疑惑地问道:“娘,你在干嘛呢?”
秦柳青回过神来,冲他摆摆手,然后招呼两人吃饭。
“我想到了个药方子,回头得让你爹试试。”秦柳青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
“月荷的药怎么让老爹来试啊?”华磐很疑惑,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月荷。
秦柳青没正面回答,只说以后就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表情有点邪邪的笑容,搞的华磐也没敢再问了。
吃完饭,华磐陪着月荷一起收拾好桌子,洗好碗,跟母亲道别后,两人就出了院子。
每次一出院子,月荷就很自然的过去牵华磐的手,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郑雄给华磐带来的屈辱,仿佛已经烟消云散。
但实际上华磐记得,记得很清楚,他只是放在心上,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他!
他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