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到李游贪污的证据,那就势必还要在李府多待几日。那名被打晕的婢女,就不能再留在李府了。
匆匆找到那名婢女,蓝音将她带到李府外的一个小巷子里。
“你要做什么?”小婢女有些防备地看着她。
蓝音蹲下身去安抚她,“别怕!我是京城派来调查赈灾款贪污案的。”
“真的?”小婢女面露惊喜,如果不是当官的把赈灾的钱粮贪污了,娘也不会病死。
蓝音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她的手中,“我还要借用你的身份几日,你先拿着银子回家去吧。”
小婢女看着手中的银子,艰涩道,“秋霜……已经没有家了!”
蓝音一怔,“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亲戚?”
秋霜摇了摇头,蓝音心下恻隐,“等这里的事解决了,你可愿随我到京城去?”
秋霜连忙跪倒在地,“秋霜愿意,只要姑娘不嫌弃,秋霜愿为姑娘做牛做马!”
蓝音拉她起来,嘱咐道,“你拿着银子先住到同福客栈去,到时我会去找你。”
她已经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李大人的书房,整日锁着不让任何人靠近,钥匙也是随身携带的,就连卫生,也一直由刘管家亲自打扫从不假手他人!姑娘若能进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秋霜提醒道。
蓝音正打算寻个机会去李游的书房,听她这么一说,看来这个李知府的书房里确实大有问题!
她冲秋霜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刘管家很会揣摩李游的心思,专门安排蓝音近身侍奉李游,做些端茶倒水的轻便活。
这个李游,原本只是京城一个小小的六品文官,却被赵之雍提拔做了禹州的知府。禹州地处偏远,又常有灾害,这些年,他可没少借着天灾替赵之雍敛财!
只是奈何,这个人虽然贪财好色,心思倒是十分的缜密谨慎,背后又有丞相替他撑腰,寻常很难能抓到他的把柄。
蓝音等了三日才寻到机会,这日晚上,李游外面应酬回来,刘管家吩咐蓝音送些茶水进去。
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倒入茶水中,蓝音在刘管家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推门走进了李游的房中。
李游喝了不少的酒,眼神迷离!看见蓝音进来便色眯眯地盯着她瞧。
“老爷,喝茶。”蓝音将茶水放在桌上,李游趁机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美人,老爷不想喝茶,老爷就想要你!”
他凑上去就要亲蓝音,蓝音伸手挡住他满是酒味的嘴,声音娇媚道,“老爷,这茶可是秋霜一早起来采集的清露所泡!老爷不喝,秋霜的一片心意,可就白费了!”
她说的委屈,李游心疼地安抚道,“好好好,老爷我喝就是!”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将空杯给蓝音看,“满意了吧?现在,是不是该让老爷我,好好满足一下了!”
他又把满是酒味的嘴巴凑了上来,蓝音一个旋身,离开了他的怀中,“老爷如果能够抓到秋霜,秋霜今晚便是老爷的人了!”
李游来了兴致,“原来霜儿喜欢这种调调,那老爷我,就陪你玩玩!”
“快来抓我呀,老爷!”
房外,刘管家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知趣地走开了。
看着李游倒下,蓝音松了一口气,他在李游身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摸到了书房的钥匙。
确定门外无人,蓝音赶紧前往李游的书房。一打开书房的门,蓝音便一刻不耽误地搜寻起来。
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收获,蓝音皱了皱眉,李游将书房锁的这么严密,肯定有什么秘密在里面。她细细打量李游的书房,一般的达官贵人都会在书房设暗格,放些机密的文件,李游的书房一定也会有!
她走到书桌上的琉璃灯旁,抬手去旋灯的底座,果然旋的动。墙上发出一声轻响,蓝音走过去,发现墙上挂了很多名家字画。
走到那些画前,借着微弱的亮光,蓝音发现其中有一幅字,竟然还是赵之雍所题。她掀开那副字画,下面果然有一个暗格!
看到里面的一叠文件与书信,蓝音大喜,她将这些文件快速翻了一遍,竟然全是这些年李游贪污行贿、受贿的证据。就连他与赵司正的书信往来,也全都在此!
蓝音紧紧抓住这些书信,手竟不由地轻颤起来,如果能借此扳倒赵之雍,那他诬陷爹爹谋反的事,也许就能真相大白了!
出了李府,蓝音到约定好的同福客栈找到秋霜,就连夜赶回了京城,想到有机会可以扳倒赵之雍,她便连一刻也等不了了!
路上向秋霜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蓝音嘱咐她到了京城,万不可向外人道自己女子的身份。
秋霜连连点头,“秋霜明白,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可秋霜既然选择跟着姑娘,姑娘以后就是秋霜的主子,姑娘的秘密就是秋霜的秘密,绝不告诉任何人!”
回到东宫,蓝音将证据交给太子,顾息珏很是高兴,“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走,我们这就把证据呈交给父皇!”
蓝音突然叫住他,“殿下,蓝音查到的证据……可能会对丞相大人有些不利!”
之前,张皇后亲自去相府替太子求情,却吃了闭门羹,太子知道后,对赵之雍更是不满,所以蓝音并不担心他会包庇赵之雍!
顾息珏脚步微顿,眸中闪过一抹狠绝的光芒,“一并交给父皇!”
“是!”
御书房内,皇帝将太子呈上来的文件一一查阅后,雷霆震怒,“好个李游,这些年赈灾的钱粮一波接一波,竟全都进了他的口袋!”
“皇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李游拿着赈灾的钱粮整日沉迷享乐,而禹州城的百姓们,却因天灾没了收成,有病无医,卖儿卖女,禹州境内随处都能听到百姓们的哀叹!”
这些,都是蓝音初进禹州城时看到的景象!他们身在京城这繁盛之地,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平盛世的北朝,竟还有百姓生活的这样凄苦,蓝音被这样的景象震撼到了!
“太子,既然此事由你负责查办,那朕就命你即刻派人前往禹州,查封李府,并将李游等涉事官员游街三日,斩首示众!”话音刚落,元丰帝又突然道,“等等,先查封收监,等下个月老五大婚之后,再行问斩!”
听到皇帝说老五大婚,蓝音身体微僵,她才离京不过半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儿臣遵旨!父皇,那舅舅……?”
蓝音脑中一片混乱,直到听见太子提起赵思正,这才回过神来,屏息等待皇帝对赵之雍父子的判决。
“此事,朕自有定夺!你们先下去吧!”
“皇上……”证据确凿,蓝音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当场定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是,儿臣告退!”顾息珏示意蓝音随自己出去。
蓝音心有不甘,虽然知道崇光帝对赵之雍素来放纵,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算证据确凿,崇光帝竟然还要包庇相府!
出了御书房,顾息珏见蓝音脸色不好,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你看起来,比本宫还要痛恨丞相?”
蓝音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解释道,“蓝音只是为那些受苦的百姓们感到不平!李游固然可恶,可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丞相的包庇纵容,那李游又如何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顾息珏拍了拍蓝音的肩膀,“父皇对舅公的宠信,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不过相信经此一事,父皇必定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信任他了。”
心中仍是不甘,可蓝音也知道急不得,毕竟皇帝还没有下任何定论,“是,蓝音明白了!”
顾息珏见她面容憔悴,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抓捕李游的事就让蓝溪去办吧!”
“是。”
蓝音是真的累了,赶了一天两夜的路,她甚至无力细想,顾息衍要娶的新娘究竟是谁!回到府中,安排好秋霜的住处,连晚膳也没用就躺下了。
夜里,感觉到有异常,蓝音睁开眼睛就看到顾息衍黑亮的眸。
“很累吗?”顾息衍有些心疼,她一向警觉,今日竟睡的这般沉,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曾察觉。
“还好,只是我不明白,明明证据确凿,皇上为何还要包庇丞相府!”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以为有了那些证据,皇上就会深究此事!
顾息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扳倒赵之雍的事急不来!”
“可我总觉得,皇上对赵之雍的纵容有些太过,会不会当年……”会不会当年想让爹爹死的人,其实是皇上?
蓝音被心里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关于当年的事她隐约知道一些,爹爹与阿衍的母妃颜贵妃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造化弄人,后来颜贵妃进了宫,爹爹也另娶了母亲。可是皇上心中,依然忌惮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情义,对颜贵妃和爹爹多有猜忌,才导致颜贵妃自尽而亡。
“别想那么多了,再睡一会儿吧!”顾息衍将她揽进怀中,轻声哄道,她的这些猜测,其实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眼眸渐冷,如果真的是父皇……
靠在他的怀里,突然想到他大婚的事,抬头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问出口。
顾息衍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你去禹州之后不久,父皇,为我赐了婚。”
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如果之前在宫里她想不明白,现在她也已经想到了!之前,柳少羽一直怀疑他,纵然柳贵妃和宣王依然信他,但也同样信任柳少羽!
所以,为了试探他,彻底打消疑虑的最好办法,就是亲自为他选一个王妃,从而更彻底的掌控秦王府的一举一动!而这其中,最合适的人选非柳思微莫属!
顾息衍紧了紧抱着她的手,承诺道,“阿瑶,我向你保证,即便我娶了柳思微,他日我登基为帝,你也是那个唯一可以和我并肩的人!”
蓝音没有说话,只同样拥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