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险峻的山顶,站着三人。没错,这三人就是赤炼,大勇和狐妖。这是此二重结界中最高之山,山河壮景一览无余,远处延绵不断的群山河流,山下从云彩上飞过的奇异飞鸟,远处传来的山中野兽的叫声,大勇看着出了神。
赤炼感叹,此人真是一个乐观的,热爱生活的年轻人,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不过此时,狐妖变幻出一把宝剑,以极快之速向赤炼刺来。赤炼一脸兴奋,极为变态,好像有人用剑刺他他非但不怒,反而欣喜若狂。
他躲都不多,伸出两指夹住剑尖,一身红袍,无风自动。
“小狐狸,你真以为凭你这把破剑能够杀我?”话语之间指尖轻轻一叹,狐妖连人带剑飞出,正要从山崖之上滚落而下,只见王大勇纵身将狐妖盈盈一握的纤纤腰肢拦住,轻轻落在地上,大铁枪横在身前,道:“前辈怎能恃强凌弱!”
赤炼听后,哈哈大笑。
“好一个恃强凌弱,修真界何时不是恃强凌弱,以强者为尊?”说完背着手,对狐妖道:“你太弱,我都没使劲,你就飞出去了,不过你还行,这不合常理啊,你才只是筑基修为,怎会有如此神力?”说毕,严肃地看了一眼大勇手中大铁枪,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你哪儿来的铁枪,好一把神兵!”
“祖传兵器,前辈若喜欢,送与前辈好了。”狐妖想起铁枪中别有天地,又想起王老汉,心中略为踏实。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冒险?
“开玩笑,我老人人怎么会抢你这个小毛孩的传家宝?”转头看向狐妖,道:“你杀了我,你俩也过不了关,这里和你们修真界不同,你要学会守规矩,规矩,女人都是不守规矩,不择手段的。”
赤炼絮絮叨叨,摇头晃脑,大勇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狐妖吃痛,对方只是轻轻一弹,自己却觉得心神震颤,这到底是怎样的修为,难以想象,也难以置信,所谓修真界一步一重天,问鼎之下,皆为蝼蚁,我辈苦苦修炼近一千年,在对方面前连蝼蚁都不如,心中不免有些灰心丧气,修仙休闲,这到底修的是什么仙。何况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还有王大勇在身旁,二人随时闯关,可在此人面前就如同孩童一样被戏耍,不免心中悲来。都道人间世俗界是最重名分的,而我与大勇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而我却不知为何,深爱上了此人,难以自拔,过去我以为修仙最为重要,而此刻,对方的安危在我心中最为重要,只是此时面对如此强大的存在,自己到底该何去何存。狐妖目光中露出迷茫,迷茫中透出痛苦与绝望。
王大勇看到妖狐目光中透出迷茫,怕对方着了心魔,连忙朗声道:“前辈修为惊人,我辈这点微末的修为不值一提,不知道如何才能过关?”
赤炼道人嘴里念念叨叨,摇头晃脑,仿佛受了刺激,想起了过去的一些难以释怀的往事,年纪一大,人人几乎都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何况是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怪物。可是王大勇这几句话倒是有一股奇异之力,让迷茫中的赤炼和狐妖二人都收回心神,一心一意。
“你这个娃娃不错,我们还有正事,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之中再有人不守规矩,想要通过偷袭杀人过关,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修真界一步一重天,尔等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守规矩,规矩很重要!”赤炼瞪了狐妖一眼。
狐妖顿时觉得对方目光似乎化为实质,要伤及自己心神,于是连忙收起自己的剑,躲在王大勇身后,大勇比狐妖足足高出一个头有余,像一座小山。大勇看着狐妖被批评,然后像小姑娘一样躲在自己身后,噗嗤笑了。道:“前辈放心,我想她不敢了,至于我,刚名正大惯了,才不会投机取巧,胜之不武。”狐妖听后心道:“就你厉害!”嘴上却不言语,躲在大勇身后,听那赤炼道人如何言语。
赤炼道人不急不忙,席地而坐,深吸口气道:“第一关由我把守,考验的是修士修行的第一关,定力。没有定力,一事无成。”
大勇不慌不忙,拉住马上要提问的狐妖,意思是让他把话说完。狐妖不知为何,因为对大勇动情,自己最近一直表现的心浮气躁,就像是俗世间思春的少女一般。不觉自己羞红了脸,检讨自己要表现的自然一些,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狐妖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和凝重,这样才对,这样才专业,不然大敌当前,总是儿女情长,情绪激动,意气用事,怕是要坏事。
“说白了,就是要二位在此打坐,一直到通关为止。”赤炼接着说道,“我知道二位的疑问,不是坐的越久越好,修仙不是逞能,一切还要顺其自然。”
狐妖这下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如果是要打败对方才能过关,怕是自己再练上一千年,也没有什么希望。
“当然,我会在此地陪着二位。”赤炼瞥了一眼王大勇,以及大勇身后的狐妖,接着道:“你站出来吧,小狐狸偷袭我,我不会记仇,但是下不为例!你们准备好了吗?”
二人面对赤炼,拱手作揖,道:“准备好了!”言毕,二人心中心脏狂跳,难免有些紧张。
“你们各自在此打坐,我也在此打坐,直到我动了,就算结束,二位就可以过关,开始。”赤炼言毕,闭目打坐,再不言语,入定去了。
大勇与狐妖二人对视一眼,就席地而坐,各自调整内息,心无旁骛。
原来大勇自出世以来,每天只是忙里抽空,打坐吐纳一个时辰,而繁杂之事干扰,内心难以平复,现在在二层结界之内,倒是因祸得福,有了难得的片刻安宁。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随着每一次呼吸,身体内大小周天开始运行,经络内山川河流开始运转,随着每一次运转,都有水流汇入丹田气海,金色道台在气海中高耸入云,烨烨生辉。
狐妖就更不必说,她自开始修炼以来,已近千年,每日里不过就是打坐吐纳,这对于她来说有何困难?只是真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容易吗?
三人坐在山顶,如同三尊雕塑。山顶风吹雨打,不知过去多少岁月,除了他三人所坐之地,其余地方的岩石和土壤被风削去三尺。大勇眼睛虽未睁开,可是他神识早就在这二层结界中走了个遍,随着呼吸的积累,他的神识越发强大,他用神识看到,自己所在的二层结界,实际上是一个稍微小一些的星球。那么结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所谓的传送法阵是一个时空通道,还是这结界只是修士运用自身修为创造出来的独立空间?
大勇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他就像是一个巨人,坐在浩瀚星空之中,而自己打坐的二层结界所在的星球,就像是自己的指尖大小,这在过去打坐的过程中没有出现过。只见这小小星球之上沧海桑田,三人坐在之地期初是山顶,后来又变成海底,陷入泥沙之下,随着岁月,又露出地面,水里的鱼儿到了岸上,居然长出双脚,毛发,然后开始爬行,随机直立行走,学会用火,发动战争,然后有了文明,最后他们居然用一种威力巨大的炸弹,毁坏了地表的所有生物,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只是不知过了多少年,荒芜的土地上又长出新的植物,新的动物,沧海又桑田,又有鱼儿,爬上陆地,继续演化,这一次地面上高楼林立,高耸入云,只是地面上开始流行疾病,所有生物都灭绝了,天地之间有回复了平静。只是无论地面上如何沧海桑田,植物如何演替,文明如何兴衰,星球依旧在星空中不动,似乎是永恒的存在。
这时,大勇背后有一人,道:“你看到了什么?”
大勇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赤炼。
“我看到岁月,时间。”
赤炼点了点头,随其又摇了摇头。
“甚好甚好,不好不好,你还得接着坐。”
大勇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继续观察,只见那原处火球越来越暗。小小星球上越来越冷,所有生命都被冻死,后来那火球化作一个黑色的洞穴,把周围的所有星球都吞噬了。而自己跟随者小星球,来到了黑色洞穴,穿过了黑色洞穴,又到了新的星空,在这片星空中,又有无数的小星,这时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小,变成了正常大小,看到其中一颗蓝色小星,心念一动,就到了蓝色星球上空,在这里他可以随意飞行,他看到了小星上一个小国,这不就是丽水县城,这不就是王家大山,原来我们的山村这么小,小到很难找到,我一直觉得我们村子与众不同,原来是我错了。只见村头龙头之上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是王老汉,老汉手里提着一个烟锅,背着手抬头看天,面露狰狞之色。他从来没有看到父亲那样的表情,父亲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样。
王老汉看着半空中的王大勇,目光变得柔和。随手一挥,王大勇神识又穿越无数空间,回到自己身体内。这时,他站在自己丹海道台上,看着丹海越来越大,心生迷茫,修道修道,修道的终极奥义是什么?是为了在岁月之中苟且吗?是为了长生不老吗?
这时大勇身后传出声音,道:“大勇,你看到了什么?”
“爹,你怎么在这儿?”
“我问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岁月,我看到我自己,看到了时间,看到了人生短暂,看到了生命,看到了生命毫无意义。”
大勇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王老汉点了点头,道:“打坐打坐,并非打坐到地老天荒,越久越好,我辈修士,修仙休闲,还是要顺其自然。”
大勇目露奇异之芒,爹的话和那赤炼道人的话是一样的,只是自己并不明白。所谓修仙,难道不是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吗?
老汉看儿子若有所思,又笑道:“修仙休仙,修的其实是一颗平常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心之所想,假假真真。”
大勇面露狂喜之色,道:“爹,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亦色,色不异空。所能见者,所能听者,所能感受者,皆是色相,而一切源于空,复归于空,人世间时空,天地山河是空,快乐是空,痛苦也是空。”
王老汉听后,面露奇异之芒,点了点头,道:“回去吧!”大勇只觉得自己一阵眩晕,回到二层结界打坐之地,不知道过去多少岁月,一场大雪过后,天地之间皆为白色,山顶有三个雪人,正是自己和赤炼还有狐妖。心念一动,神识回归本体,继续吐纳,只是现在的吐纳和起初大有不同,随着每一次呼吸,天地山河都又灵力涌入,大勇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一直到筑基期巅峰。
赤炼未动,就说明二人还没有过关,那到底何时才能通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