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公子小姐,这是咱们芳香阁重点培养的淸倌儿,尤善琵琶,今儿是首次演奏,还望几位喜欢。”
青楼虽然在一般人眼中是寻花问柳之地,但有一种很特殊的职业:清倌。
清倌也就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大多从小便被青楼选中,接受培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每个清倌都是所在青楼的门面,也是评价青楼优劣的一个重要标准。毕竟无论什么行业都分三六九等。好比芳香阁与其他青楼甚至窑子相比,装修环境确实高出一大截,但说到底,逛青楼的男人没谁是为了欣赏环境,根源还是在青楼女子身上。要说男人都是贱,口口声声说着对哪个花魁一亲芳泽死了也愿意,还不是因为够不着人家,只能去找窑姐无能怒吼。要是换个身份地位你再看看还会说这种话吗。再说了,熄了蜡烛身下的娘们都一个样,你凭什么说你芳香阁更有格调,更高端,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做皮肉生意的。
这时候清倌的重要性就被无限放大,你说我只做皮肉生意,偏偏卖艺不卖身,你说青楼女子低俗上不得台面,偏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一些富家千金气质还要更胜几分。
红袖添香,素手研墨,引得无数文人骚客趋之若鹜。
手谈几局,吟诗作对,更有那传为佳话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格调,这风度,又岂是你们那些不入流的皮肉生意可比?
呸,辣鸡!
“哦?我听说清倌第一次出阁可是热闹非凡啊,大多数月前就开始宣传,邀请文人豪客前来观礼。”秦羽抿了口茶,淡然开口。
“公子所言不错,只是奴家不喜热闹,便没有这番大张旗鼓。”清倌微微抬头,回了一句。
“而且几位身份尊崇,当得起咱们蒹葭的出阁之作。”龟公也在一旁附了一句。
“唉,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吗?”离离下意识问了一句,被离风瞪了一眼,吐吐舌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缩在秦羽身边当起了小鹌鹑。
“小姐说笑了,小老儿虽然身份低贱,但识人还算有几分本事。”龟公笑道。
“听秦羽的说法,这出阁之作想比十分精彩,我们可要好好欣赏一番了。”最后还是离风开口。他倒不担心被识破身份,龟公应该只是把他们当做寻常权贵人家。毕竟任谁也想不到皇家公子公主会私下逛青楼。
离云这个傻弟弟哟。
“还望各位公子小姐满意,小老儿告退。”说罢弓着身子关门退下。
蒹葭又盈盈施了一礼,坐在侍女放好的软椅上,拨弄琵琶。侍女上前开口询问可否开始表演。
几人自然无异议。
琵琶声乍起,不似平常所听的抒情优美,节奏轻柔平缓。第一个音调便铿锵有力,气势雄浑,瞬间使人置身于漫天黄沙中,两军对垒,巍然矗立。随即节奏紧凑,两军在指挥下厮杀在一起。一方是人数占优,裹挟着连胜之势,不可阻挡,势如破竹。另一方已是退无可退,抱着必死之心冲锋陷阵。蒹葭一双纤手如蝴蝶穿花般,简单的几根弦,却营造出如此意境,双方的大战时时牵动着人心,紧张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一般。蓦然一顿,清倌儿轻轻一拨琵弦,曲声转瞬间低缓下来,这场大战胜负已分,败军之将怀抱着心爱的美人,面对着重重包围的敌人,仰天长笑,自刎于此。独留这满天的黄沙,尽头的落日细细诉说着悲凉之感。
半响,曲落。
几人回味良久,就算是皇室子女也不可能事事亲历女琵琶曲中的壮志激烈,英雄迟暮。没经历过自然感受不深,但也让几个少年少年别有一番体会。
直到蒹葭整理好仪容起身,莫离才喃喃了一句:“此等金戈铁马方是我辈之生活。”
秦羽回过神来,摩挲着茶杯,开口道:“茶温润,人温雅,琵琶声声话凄凉。好茶,妙人,佳曲。此行收获良多啊。”
旁边的离离不依:“秦羽哥哥,你就是想要纳妾了,哼。”她年纪最小,生性天真,又不像莫离一样志在沙场,所以感触也最浅。听到秦羽的话,自然将重点圈在了妙人上。
哼,还不满二十岁就一天天想着纳妾,真是臭不要脸,我还没过门呢好不好。
秦羽无奈笑着轻拍了下身旁佳人的脑门,离离捂着头哎呦一声跟他闹了起来。
离风也抿了口茶,忍不住又回味一番,赞叹道:“此曲确实精妙绝伦,可之前从未耳闻,不知...”
“这是奴家自己所做,曲名《十面埋伏》。”
离风又称赞几句,便带着几人告辞。
青楼毕竟不是久居之地,而且还要思考回宫之后怎么面对父皇母后的责罚。他们说是偷溜出宫的,但肯定会有侍卫暗中跟随保护,行踪自然隐瞒不住。
想想就头疼。
他们这个小团体,离离负责胡闹,离云负责帮腔,还拉上秦羽当狗头军师帮忙出谋划策。莫离倒是不跟着一起,但天天舞刀弄枪也惹出许多事端。结果到最后每次都是他背黑锅,被责罚。
谁让他是哥哥呢,对着弟弟妹妹又严肃不起来,忍着吧。
送完几人又悄然折回的龟公,抬手挥退侍女,就低头默默站在独自抚琴的蒹葭身旁。
秦国,西陵城。
路旁的一个小酒馆内。
“哎哎,听说了吗?”
“早就听说了,又克死了。”
“这是第五个了吧。”
“也不知道那个娘们长的是有多好看,这么克夫那些富老爷们还一个接一个的娶。”
“你说有东街口的刘寡妇好看吗?”
“谁好看不知道,但肯定是刘寡妇更骚啊。”
嘿嘿嘿。
几个男子都会出会心的淫笑,显然都有体会。
也不知从何时起,整个秦国开始流传一个寡妇的传说。
四年时间,先后克死五任丈夫,上门提亲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且都是大富人家。
有见过的,都说容貌姿态天下无双。尤其是那身段,啧啧啧,她那些倒霉丈夫是无福消受啊。
俞传俞烈,渐渐变成狐狸成精专门勾引男人,尤其是那些妇人谈论起,免不了要唾骂几句。
王府,西陵城有名的富贵人家,掌管着全城半数的布匹生意,府邸自是气派非常。
只是今日全府上下身着素缟,自从王老爷不顾劝阻,强行娶了那狐狸精,不出半旬时光便猝死府中。
家中女眷下人齐聚灵堂,悲痛之余也不忘大骂狐狸精几句。
王府西院,便是王老爷用来安置新娶之人所在。
只是如今自然已经封锁院门,留两个家丁看守,保证人饿不死,等着办完丧事再由王夫人处置。
嘎吱。
房门被推开,再撩起帘子,只一眼,整个人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
一个女人。
身上还穿着嫁衣,却偏偏染成了黑色,带着凤冠,赤着脚,脚趾还不安分的动着。就这么懒洋洋的侧卧在塌上,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遭遇担心,看着进屋的男子,嗤笑一声:“这次怎么这么急不可耐。”
男子没理会话中浓浓的嘲讽意味,自顾搬了把椅子坐在女子面前,就那么看着她,半响开口:“你还要闹几次才肯罢休。”
“我可是个女子,丈夫死了改嫁岂不是再正常不过,哪里是胡闹。”瞥了男子一眼:“倒是你,追着我一个寡妇到处跑,才是胡闹吧。”
男子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接受,除了名分,其他我都可以给你。”
“哦?”女子撑起身子,盯着男子,一句一顿:“我要整个天下,你给吗?”
男子一个潇洒的起身,声音冷酷:“哼,薛红苕,跟我讲条件,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
对不起,沙雕作者又乱入,已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