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渊直到上了车也不想不出是哪位故人，值得母亲如此兴师动众特意去一趟洛阳。思索着上了车，就见姚素问和蒋穆凡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他未曾料到，母亲竟是连这蒋少侠也一并带了去。
林夫人许是为了联络感情，就备下了一辆马车，护卫之类的都是骑马或是混在人群之中。马车虽大，到底也不能和林夫人或是云臻臻挤在一处，饶是他们有些不对付，姚素问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蒋穆凡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长者相邀不好推辞，就向墨岚渊拱了拱手：“墨楼主，多有打扰了。”
林夫人随后被云臻臻扶着上了马车，见他打量蒋穆凡，于是笑道：“我想着都是和你一起来的，瞧着也是一表人才，应该是你新结识的朋友吧，人多热闹。”
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此次出门，竟没见你那杜副楼主，我记得他算是你的心腹和好友吧。”
墨岚渊回道：“最近楼里有些事，我让与容留在那里处理一下。”
林夫人很是体谅地说：“是啊，前些日子你那里闹出的乱子虽是不大，到底还是需要好好整治整治。”
墨岚渊虽然将浮云楼内乱的消息压得很紧，但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落雪山的人，当下也只是点头称是。
因着林夫人在，他们这一路上都是一片安静祥和，林夫人想唠家常，他们就顺着意思来，林夫人想要歇着，他们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当然，姚素问还是要偷偷观察一下林夫人的情况。
荥阳到洛阳并不远，加上他们的马又是训练有素的快且稳，这种有些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前朝旧都已在眼前。
从窗户向外看去，这昔日古都，即使曾经遭遇了战火、血泪的冲刷，如今依旧是繁盛如昨，似乎朝代的更迭对于它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的短暂一瞬。
马车停在一栋华丽的宅子前，立刻有人上前撩开门帘，迎接他们下车。众人随着小厮进入宅中，一路上映入眼帘的是不逊于京城贵胄家的奢华。院中有不少盛开的牡丹，从绽放的花瓣数量和颜色、姿态上来看，想来不是凡品。
这阵势隐约能看出，林夫人口中所谓的故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当众人抵达正厅时，也着实吓了云臻臻一跳，墨岚渊也轻轻地垂了下眼眸。
这屋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果真都是些熟人，她那个不务正业的兄长，以及舒家姐妹，不出所料，还有带着蓝庭斐的玉言，不，是皇帝陛下。
云臻臻只觉头疼，想不出是怎样的光景能让这几个人再度聚首，上次在金陵就是一番鸡飞狗跳，这次竟然还都坐在一起，像是要商讨大事的样子。
林夫人似乎恍然不觉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矜持从容地向着主位走去，许是为了尊敬长辈或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江湖身份，玉言竟然没有坐在那里，而是选择了次一级的位置。而墨岚渊镇定自若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她不信以山主的情报网会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爱恨情仇，不知道山主是怎么想的，真不怕这些人打起来。好在房子够大，为了远离纷争，她特意选了一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下。并在云焰烬看着她笑的时候，坚定地摇摇头。
林夫人环视了一圈，对着墨岚渊和蔼地说：“晨儿，你心中定是有许多疑虑。”
墨岚渊恭敬地说：“不敢，只是母亲所说的故人，指的是这位玉公子吗？”
林夫人笑笑：“那是自然，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是母亲希望你这次和他合作。”
心知他心里必定是在盘算，林夫人进一步解释道：“我知你一直思量着我来这里的原因，我就是为了那前朝余孽来的。他们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把你搅和进来。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说道：“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和前朝之人有嫌隙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希望你们能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
在场的能活跃气氛的也就云焰烬一个，他也首当其冲，嬉皮笑脸地问出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夫人，我是很尊重您的，我也不问别人的事情，我就问问，那个什么星图如果是真的，那泼天的富贵怎么分哪，万一真有什么仙术仙法的，您说谁不心动啊。”
舒红袖瞧着比早些时候稳重了许多，但可能实在是瞧不上云焰烬，忍不住开口说道：“云大老板，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能分你应得的那杯羹就不错了，不要总是妄想些自己不该得的。”
云焰烬见她搭了话，脸上是一副欣喜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可半点不像是对中意之人说的：“红袖姑娘，我们许久不见，真是让人好生想念，刚才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呢，对了，您二位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能和前朝扯上关系。”
舒红袖毕竟还是年轻骄纵的女孩子，被从前的追求者有些冷嘲热讽似的，登时就有些生气起来，被舒安歌制止住了。
她声音冷清地说：“云少侠无需逞口舌之快，我们今日来此，是应了玉公子的邀约。既然今天大家坐到一起，我也不妨直说，我们是为了复仇。”
“哦？”云焰烬似乎很感兴趣，“不知两位的仇人是？”
舒安歌冷笑一声：“以诸位搜集情报的能力，这位玉公子知道的，你们最后也一定查得到。家父正是舒燃。”
听到这个名字，云焰烬愣了下，倒也不意外，毕竟她们姐妹从未改过姓氏。虽然前尘往事随风散尽，但偶尔也能从市井巷陌的说书人口中听到他的故事。
舒燃，前朝丞相，天资聪颖、位极人臣，难得的是居高位却有一个悲天悯人体恤百姓的心性，因而在当时民间拥护者甚广。然而在风雨飘摇的时候，遇到的尽是暴虐多疑的君主和嫉妒奸诈的同僚，最后不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云臻臻正在回想舒燃的那些故事，就听到林夫人开口叫她：“臻臻，你离得那么远做什么，来帮我劝劝晨儿，还是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去。”
嗯，这场大戏，她总归还是要上去演一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