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歌语气平淡地说：“云姑娘，说话要有真凭实据。”
“看来您二位是要我来讲，那我就妄言了。既然要讲证据，那么从最明显的开始说吧。”
她走向琵琶女说道：“今天有所思的两位姑娘看起来身体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这位，浮云楼请郎中给她瞧过了，是中了一种能够迷惑人心智的药。好在剂量少她又是第一次使用，才只是有些身体不适。”
云臻臻拿出一个纸包，里面装的是琵琶女房中找到的不明残渣：“这是在你房中找到的，是你自己的东西吗？”
琵琶女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戚弦彤。
“姑娘这是何意？现在这副沉默的样子可不像是第一天那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莫不是被警告过了？可惜你先认识了大人物，也比不上戚姑娘受重视。你以为是个好东西才偷过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用处。真是可怜。”
琵琶女被她说得心头火起，一时激愤地说：“是又怎么样？”说完自觉失言，又回到哆嗦地不说话的状态，但这次似乎是害怕。
云臻臻也没再追问下去，只对戚弦彤说：“戚姑娘今天的状态也很不好，莫不是等什么人没有等来？”
说着就请暗云卫帮她拿来一个盒子，正是早上杜与容送的礼物。
她转向安静看戏的众人并打开盒子：“诸位，这是早上浮云楼的一个小厮要送给戚姑娘的。暗云卫审问过他，但他只是收钱帮人办事，不知道具体细节。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经过姚少谷主的检查，确定是能够缓解那种精神控制的。”
戚弦彤温柔地说：“云姑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与我有何相关？”
云臻臻微笑：“戚姑娘稍安勿躁，这不是先让在场的人习惯这种氛围嘛。”
说着她拿出那张云焰烬从后台带出来的手帕：“戚姑娘可识得此物？”
“这是红袖要送给墨楼主的手帕，我还以为混乱中被遗失了，能找回来太好了。不过为何在云姑娘手中？”
云臻臻不能把亲哥供出来，就推给暗云卫：“是浮云楼的人在清场的时候收起来的，我见着和舒副统领有关才要了来。”
墨楼主被这种得寸进尺的作风震惊，到底没有反驳，只觉得云家人恐怕都是这种本性。
她迅速地转移话题：“舒副统领不善女红，这么精美的成品，戚姑娘帮了不少忙吧。”
“是啊，红袖真得很喜欢墨楼主，想送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但她的针毕竟不是绣花针，我就帮她在布上打了样，让她自己像描红一样绣上去，一针一线都是她的情意。云姑娘有什么怀疑的？”
“不，我毫不怀疑她的情意，这帕子也没有毒。但不代表针上没有。”
戚弦彤不解：“云姑娘在说什么，绣花的针也都是红袖自己的。”
“以前是的，但在上场前用的不是。仔细看那帕子上有几针是比其他的潦草些。我问过舒副统领，那时你突然说有一点不对，会影响美观，需要补上几针，那针可是你给她的。”
“所以我想，下毒的方式就是你在最开始做绣样的时候，就故意少绣了几针，但舒副统领看不出来。直到正式表演前，你才用这个理由让舒副统领拿着浸泡过未央的毒针。”
“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再说银针不是能测毒吗？”
云臻臻轻笑：“银针试毒，也就只能测测砒霜什么的。至于为什么用针，一是便于隐藏，二是未央之毒如果外用需要直接接触血液，舒副统领着实不精于此道，扎个手不是很正常的。”
其实戚弦彤也不是个笨蛋，她能想到煽动琵琶女说那一番话，真真假假确实很容易让人迷惑，可惜琵琶女对她的敌意太深，很容易把她凸显出来。
她另一个失误是对毒针的处理。这是一个必杀的局，可惜舒红袖被姚素问救了，基本上她的败局就定了。但她也不是没留下后手，不过也是个破绽。
“我想，你当时应该是把毒针藏到了舒副统领的暗器袋中，趁着照顾她的时候可以伺机下手。我们刚才也发现了针。可是如果说是舒统领在你没有机会，我将她带去有所思你为何也没有行动呢？”
这时杜副楼主出来邀功：“云姑娘，那一整天暗云卫都在监视她，她没有机会下手。”
云臻臻只能称赞：“不愧是浮云楼，当真是思虑周全。”
戚弦彤冷静地说：“这一切都可以说是你的一面之词。如果红袖想自尽，你说的也是行得通的。退一万步来说，我和她关系那么好，有的是机会下手，为什么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
“我还以为戚姑娘已经自暴自弃了，没想到仍是如此聪慧。那么就涉及到动机。关于你们那可歌可泣的姊妹情深。”
“大家都知道你是舒副统领的好姐妹，但是很多人比如琵琶女根本就看不上你，嫉妒你的地位和待遇。你也在嫉妒，说好的能者居上，你为有所思殚精竭虑，帮着舒副统领处理很多事务，帮舒统领除掉过敌对势力，最后还是普通的成员，比不上统领亲妹妹。”
云臻臻的这番话终于触动了戚弦彤，她终于有些激动地说：“没关系的，红袖你别听她的，我一直把你当好姐妹。”
“是我枉做小人。那么你不妨还是让她安安稳稳地做她的紧那罗，成为天神的爱将，而你就算样样比她强，仍是做好你的乾闼婆。”
舒安歌见妹妹泫然欲泣，斥责道：“云姑娘你若是再挑拨离间我就不客气了。”
此时戚弦彤似乎情绪极其不稳定：“够了，舒红袖这么一个胆小又柔弱的人，竟然能够成为副统领。我为有所思付出了那么多，最后，仍然是比不上统领的亲妹妹。”
她对着舒安歌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是为什么吗？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的好妹妹挡刀子。我一直努力隐忍就像个笑话。我一定要让你们痛苦。”
云臻臻见她承认了，终于放下了心。不用让驻军进来是在再好不过，免了许多麻烦。
幸好戚弦彤的身体里有蛊毒，因为没有得到充足的养料而不太稳定。琵琶女偷走的东西就是养料，而小厮送来的是让她情绪稳定的药品。阴错阳差，才导致她不能情绪激动，所以云臻臻才一直刺激她，导致她产生幻觉。
“戚姑娘也不必如此，那个小帮派不是你自己误导的吗？现在你又背叛有所思，联系幕后之人，意图对统领之位取而代之。”
墨岚渊此时开口道：“我不管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本座只想知道关于幕后之人的事情。”
云臻臻也在一旁帮腔：“你设这个局，是因为你知道舒副统领要表白，也知道排舞的一切流程。更重要的怕是那主使者的要求，想要挑起争端。现在这局面，你不如告诉墨楼主他想知道的事情。”
戚弦彤蓦地起身，飘带临风而舞，身上带着莫名的香气，倒真有几分仙子的样子。
她有些癫狂地大笑道：“你们都没资格审判我，我是光芒和智慧的化身。”说着她打翻了邻近的烛台，周身竟然迅速燃起了火焰，怕是将磷粉洒在身上。
她在最后只对着墨岚渊嘲笑道：“你们不会赢的，他是真正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