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很昏暗,万物都在沉寂,随着一缕阳光透过雕窗缝隙,照在少年稚嫩的脸颊,留下点点斑驳。
“不好。”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裹起衣裳。只见他熟练的打开窗户翻跃到屋顶,开始朝阳采气。
说是采气,其实是感气,感天地元气,其中朝阳初生,天地元气由夜间转白昼,多了一重变化,别有玄妙。可供还没有踏入修行门槛的人感气,所谓晦明变化者,世间之朝暮也。而黄昏可不是感气的好时机,修行者如果入定时,元气忽然陷入沉寂,此时,修行者的“灵”也会陷入沉寂,很难醒来,除非有特殊手段。
正午也是采气的好时机,不过修行者修为不精时,极易被因太阳炙烤而变得活跃的元气灼伤。修行哪里是容易的。
青衫少年一边默念修行的要诀。脑海中杂而不乱,感知着周围元气变化,努力抓住传说中的那一点契机。卯时是一天修行之始。这是这片大陆众所周知的事情,传说这是华山派立派后才出现的说法,说是有感众生修行困难,超脱不易,才传下的说法。不过在少年看来,这才是华山派短短几代人就崛起的缘由。
姜尹睁开眼睛,眼中透过一丝无奈。还是没有发现那条契机。契机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但那契机在术师的感知中很显眼,可普通人感知不到元气,除了偶尔灵光一闪,别无他法。
修行不易,古往今来,穷文富武不是没有说法的,有修行家族传下宝物给子女,或有修为高深前辈护法,或有特殊秘法,都可在卯时酉时修行而不担心走火入魔,其中有天才地宝洗筋伐髓是最好的。普通人家只能朝阳升起时才能感气,清平县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连一个修行者都请不到。唯二的两个术师,还是镇魔司委派的。
没有成果,姜尹也不气馁,反正时间有的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从房上一跃而下,双手一撑,踩住围墙,在上面飞走,作为剑客,翻墙爬院,不对,轻身提纵是最基本的功夫。其实就是翻墙翻惯了。
“卖包子嘞,包子,包子,一文钱的包子。”
“上好的宝剑,承惠5两。”
“冰~糖~葫~芦~……”
“小哥,要簪子吗,有木簪子,银簪子,和玉簪子。”小姜尹嫌弃地走开。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10个包子。”姜尹在包子铺门口坐下,把10文钱一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若有所思。
剑客,是一定要做的。但没有收入来源呐,总不能去大户人家当打手吧,这可不是姜尹的想法,像姜家这样良善人家可不好找。镇魔司是浩宇国用来管理术师的衙门,最近几年,浩宇与大金的关系紧张,军队里招了不少术师,但这对于小姜尹无疑太长远,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而且军队不自由,不能想去哪去哪,剑侠怎么能自缚在一地呢。少年漫无边际地想着。
义父姜长明是清明县的县官,和家眷住在府衙,刚入大门,就见县丞急匆匆,擦身而过,少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悄悄跟了上去。
七扭八拐,绕过一座假山,山上种满了竹子,郁郁葱葱。县丞面色焦急,姜尹知道,这是再往前走就是一间书房了,他就去过一次,还是兄长姜策偷偷带他去玩的,也不知道堰师怎么弄得这么复杂,少年心里犯嘀咕。
忽然左右两侧走出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一把抓住少年脖颈。老管家走了过来。
“送少爷回府。”
原先慈眉善目的老管家变得严肃,这个不过十二岁少年有些怕。嘴里犟道:“我是少爷,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从那天之后,姜尹被禁足了。而一禁,就是半个月。
一天夜里,黑衣人蹑手蹑脚走在西厢房侧面,一跳,一搭,双脚撑在墙面和一颗大树之间,双手一翻,一条绳子出现在手中,手臂抡圆了往远处一凸起一套,左脚一踹,流畅无比地往厢房上面跑去,一系列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一道黑影静静地伫立在柱子后面,一动不动。
姜尹正坐在床上发呆。没人说话,没有书,没有剑,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快成猪了啊。好在修行没落下,虽然感气连修行都不是,但姜尹坚持认为,这是修行。至于之前在房顶上面对太阳,那是姜尹的习惯,他喜欢站在高处面对太阳修行不可以吗,天地元气无处不在。在房间里感气也没问题。
“咣啷。”屋顶砖瓦掀开的声音,声音虽小,却在本就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极为明显。一条绳子从房顶上面垂下,姜尹眼睛一亮,一黑衣人爬了下来。“你怎么才来,快给我。”那黑衣人也不说话,从怀里扔出一本书,少年如获至宝,翻开一看,正是《华山剑侠传》。
姜策不满“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费这么大劲儿来看你,你不表示表示?”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古色茶杯。“呸,茶都凉了”
“嘿,我就知道你会来,打探的怎么样了?”我可没有掺和,这是撞上来的,少年得意想着。
“我们要去神源学宫了。”姜策还是喝了一大口茶。“渴死我了,估计父亲明天就会来和你说这件事。”顺手拉了一把椅子,翘着腿在姜尹对面坐下。
姜尹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不行,我想要去华山。”
“那可由不得你。”姜策说道。“你可知父亲费了好大的代价才拿到神源学宫的名额,可不能浪费了。”姜策掰着手指,“你算算从浩宇到大夏国有多远,快马飞奔得一个月呢,路上有天花沼泽、迷林,一线峡,这怎么走?其他就算能过,但一线峡咱也没有木鸢,怎么过?”
“而神源学宫就是一路坦途,还有学宫的术师大人护送。”
姜尹一下子泄了气。“神源学宫就神源学宫吧。哪里的学宫?”
“华龙府的。”
这一夜,少年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