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策心中担忧，脸上丝亳不露。
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摩肩擦踵。
“阿策，那边有个乞丐好奇怪。”
姜策沿着目光望去，那乞丐坐在墙角，东张西望，衣衫破烂，眼睛炯炯有神，身前放着一个破碗。衣衫虽破旧但不太脏，能看到原本的颜色，看得出是清洗过的。脸部，脖子，指甲里没有肮脏不堪的泥土和洗不掉的、常年附着在身上的污秽物。
姜策不得不赞叹姜尹的观察力。只见他走到一个包子前，“三个包子。“
摊主利索地从蒸笼里拿出三个烫手的包子，装在纸袋里，姜尹拿了一个出来，咬了一口。向那乞丐走去。“给你。”
姜尹把缺了口的包子放在碗里，乞丐愣了一下。“好心人，好心人。“嘟嘟囔囔道。
姜策与姜尹走到街边拐角的一个胡同内，一个接一个翻上屋顶，小心地观察对面的乞丐。
见那乞丐望了望四周，把包子放进袖子里。双手在袖子里慢慢摸索着，接着乞讨。好一段时间后，就在姜策以为再看不出什么了，姜尹已经打起了哈气。
突然，发现一人把东西扔在碗里。好像也是食物，不过用纸袋包裹着，那人把食物打开吃了，细细咀嚼。把嘴里一个东西吐在手上。起身收起周身铜钱，走了。
“跟上。“姜尹来了精神，和姜策分两路，姜尹跟着那乞丐，而姜策跟着那扔给乞丐纸袋的人，是个商人打扮。
……
不知何时起，医馆坐满了人，
“大夫，大夫，帮我看看我母亲吧，求您了……”三十多岁的青年背着一个老母亲。
“我先来的，别挡路……”旁边一人不耐烦的推搡着。
“你干什么，找打吗？”
争执渐起。
医馆的元大夫有些疑惑，突然间病人多了起来，而且大多数是老年人，从脉象上看是肝火旺盛，但这些年青人也有同样的脉象。是不是又有疫病了呢？是因为老人气血弱，首当其冲？
……
张屠户经营着一家肉铺，货源稳定，价格实惠，生意十分红火。
他想着要不要和那些商队的人去山里碰碰运气，找些好东西，或者能分润一些，好挣些外快。
张屠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眼前渐渐虚幻，眼中浮现出他过世的老母亲，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和他那十分恩爱但已过世的妻子。更有二十年前的仇人。
就是他！就是他！还我妻子命来!
茫然，空虚，回忆一遍遍浮现……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父母怀里依偎的样子，泪流满面。
又好似想起了小时候被偷的饭食，与别人起的争执，遭到的毒打，儿子不争气的无奈，父母去世时的悲伤，妻子去世后对仇人的恨意……
张屠户又哭又笑，逐渐崩溃。心中越来越烦躁，原本憨厚的面目变得狰狞
……
小乞儿将讨到的铜钱带回栖流所，栖流所是清平县独有的，收纳流浪乞丐的地方，为首者是一个团头，他们需要负责打扫，清扫街道，就可以一天领一顿吃食，除了残疾之人每天必须出去找活干。这是姜大人就任县官以后，清平颁布的善政之一。
小乞儿十分感谢姜大人，比起以往颠沛流离，好似不时会丧命的情景已经好了很多。
“团头，我回来了……”小乞儿站住了，
“凭什么！你比我强在哪？”一道声音传出。邋遢男人挣扎着，居然把压制他的两人甩了出去。
“李叔？”小乞儿疑惑，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不是李叔这样表情狰狞，就是虚弱的躺在地上，出气多进去少的样子。
不止张屠户，李叔，还有李掌柜、王铁匠……
有人疯了，有人没疯。
疯了的人眼前出现了爱人、亲朋、仇人。一桩桩一件件，平时一件不顺心的小事非但没有消失不见，反而被通通翻撅了出来。半个时辰后，好像燃尽了一切，两眼无神的躺着，坐着。
血色开始渲染着小城，这一切在戾气中沉沦着。
姜长明收到了医馆的消息，尽可能得发动人手去将患病之人拿进监牢关押，等朝廷派医师过来接手。
“孙大人和叶大人呢？”姜长明心情也十分不好，好在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还有些用处。
“县尊，孙大人和叶大人之前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往边境去了。”县丞答道。
回到客厅，坐在椅子上，姜长明拿起一颗丹药，吞水咽下，顺了口气。招了招手，一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给姜策、姜尹带话，让他们不要回来了，麻烦陈兄将他们送到华龙府。”黑衣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渐起的白雾，让少女想起了清晨的露水，一样的清凉，透彻。浸透了衣服，想着情郎，面色娇羞。“是不是时候到了，为他添些衣裳？”她想着。
常年行走在各地的商人是最敏锐的，他们收拾起行装，想要出城，可是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转来转去。
“老李头，咱这是不是遇上鬼打墙咧。”
李姓老人面色凝重，心中不安。
姜策跟着那人走到城南，进了一家商行。默念了什么。抬头一看，四个大字“通行商行”。
脚步不停，继续沿着原先的速度走下去，一段距离后。饶了一圈
“一个，两个……五个。”姜策走着，对于这座小城来说，姜策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站在不同的位置猜测着潜伏之人所在。
路上边走边在地上撒下石子，石子撞击地面点出淡淡涟漪，好似水波向四周扩散。根据反射的奥术波纹，推断奥术师所在。
街上行人渐渐变得焦躁，过路医馆的喧嚣，街上有不时的发狂伤人后，姜策这才察觉不好，出身和平年代的他思维广阔不错，但警惕心终究比不上本土军卒。
“明神见性！”姜策念起咒文，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白色雾气快速变得浓郁，再也见不到三丈外的景物，姜策看到身旁有人红着眼睛丧失理智打砸着一切。有人阻止却被旁人打倒在地，姜策伸手把那人手中屠刀夺过。
白雾漫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