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着,艰难的生存下来的凌泽,自诩不是什么做英雄的料,他也从来都没有那种要去做一个英雄的觉悟。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漫画中的英雄人物的话,那他现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帮助长州藩抵御“外夷”。
因为不论怎么说,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外夷”的侵略战争都是错误的、非正义的,那作为正义的英雄的他,怎么能对此坐视不管呢?
再放远一点看的话,“大米粒尖锅”此时正在打南北战争,解放奴隶这种正义的事情,作为正义的英雄不得去搭把手吗?
而且此时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猖獗,全世界都在被欧洲的殖民者们压迫、吸血,作为英雄的他不得去解放一下全世界?痛打一顿殖民者们吗?
凌泽不是正义的伙伴,不是卖身的守护者,不是卫宫士郎,他做不到像保姆一样满世界的乱窜去平息战乱、拯救万民。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贫民窟流浪儿,那些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一点都不在意有多少人正在因此而受苦、死去。
见惯了人性的苟且和黑暗面,习惯了生命的脆弱与凋零的凌泽,现在做事基本上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说他是个稍显冷漠、自私的人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以凌泽的成长环境来进行预估,如果不是他一直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的话,那现在的他估计早就已经成为了“力量”的奴隶。
能力越大,就越要将守住自己的底线当做最大的责任,因为人一旦突破了那条设定好的底线,再想要变回来就会很困难,那时也就不能够再被称之为人了。
到时候别说什么做英雄,怕不是直接就要变成反社会、反人类的超级反派,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例子可实在是太多太多。
以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凌泽所看到、经历、明白的事情要比普通孩子们更多、也更黑暗。
也许有人可以做到“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种事情,但连写出这首诗的诗人自己都做不到,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又有多少呢?
凌泽还能够保留着一颗尚有善念的心,能够稳住自己脆弱的三观,能够约束好自己不报复社会、滥杀无辜,都已经是他的心智足够坚定。
“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
凌泽径直的从高杉晋作的身边走了过去,在那几位奇兵队士兵略显茫然的注视下,凌泽走的很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想要停留的打算。
高杉晋作感受到了他和凌泽之间的思想隔阂,对于凌泽所说的话他谈不上什么认同,因为他们之间基础的世俗观念和成长环境截然不同。
“人总是要追求点什么的,总是要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的,不论你要怎样利用你的那份力量,为了什么而利用你的那份力量,都要比你将之搁置在深山老林里的选择更好。”
高杉晋作显然是理解错了凌泽的想法,他以为凌泽反驳他的那些话,只是在为自己“身怀强大的能力却避世而居”找理由。
高杉晋作觉得凌泽现在只是没有找到值得为之奋斗的目标,所以才会选择避世而居,毕竟凌泽那年轻的相貌在那里摆着,他看得出来凌泽的年纪并不大。
高杉晋作觉得如果加以良好的引导的话,未必就不能够把凌泽给引到正路上来。
“......”
这次凌泽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他觉得自己和高杉晋作的对话,就如同是在对牛弹琴,两个人显然是做不到互相理解的。
“高杉总督,我们要去追吗?”
平民出身的奇兵队士兵向高杉晋作问道,他显然就没有搞明白现在的情况。
“不用,继续去巡逻吧。”
摆了摆手示意几位士兵继续去巡逻,高杉晋作看着那个慢慢远去的身影,眉头逐渐的皱起。
他显然就很不明白那些明明有能力,却不愿意为了让世道变得更好而出力的人的想法,难道在这个纷乱的时代,还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吗?
时代奔涌流动的浪潮,确实在影响着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但有些特殊的人,却真的可以在这奔涌不息的浪潮中站定,而且站的非常的稳。
“飞天御剑流”第十三代传人比古清十郎,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特殊存在。
“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有了这些,酒又如何会不美味呢?”
比古清十郎抬头望天,看着那点点闪烁的繁星,他将手里端着的一个小巧酒盅送到了嘴边。
“如果这样都还不觉得酒美味的话,那一定是喝酒的人身体出现了问题。”
一杯酒下肚,这位避世而居的隐士再次感叹,在夏日里观星饮酒,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此情此景,要来喝一杯吗?陌生的剑士。可不要说你不会喝酒,一个持剑杀人的剑士,哪里有不会饮酒的道理?”
比古清十郎举杯向着一边凌泽所在的方向说道,他显然是已经发现了靠近过来的凌泽,这并不奇怪,毕竟凌泽也没有对自己的到来做任何的遮掩。
比古清十郎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那披风很大很长,一般人根本撑不起来,比古清十郎一米九的个子,那披风都已经到了他的脚踝处。
凌泽觉得自己大概的弄明白了一件事情,绯村剑心没有继承比古清十郎的名号,肯定和这个披风有很大的关系。
这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四十公斤重的披风,对于绯村剑心的身高实在是太不友好。
其实这也没办法,在历代的“飞天御剑流”传人之中,绯村剑心确实是属于不太行的那种,他的体格并不适合霸道的“飞天御剑流”。
其实从披风就可以看出来,祖师爷当初估计也没打算,让绯村剑心这样体格的人来传承“飞天御剑流”。
“十分抱歉,我确实不饮酒。”
从阴影处走出来的凌泽,很不给面子的拒绝掉了比古清十郎共饮一杯的邀请。
比古清十郎转身看向凌泽,他略微的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凌泽会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一个盲眼的孩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比古清十郎其实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毕竟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他的那个徒弟绯村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