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额角默默划下几条黑线,对于李灼的想当然,她没有解释,反正过了今晚,一切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这两件事一做完,林乔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轻轻松松开始处理自己手头的工作。
现在在杂志社里,大家聊起林乔来,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当然也有羡慕嫉妒恨的,不过也都无伤大雅,略过不提。
这里要略微的提一下琳达这个人,自从知道了林乔与郭宜品的关系之后,她就没拿正眼瞧过林乔。
眼睛没看,不表示心里没想。
她在心里将自己与林乔反反复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全方位进行了一个比较,然后怒气冲冲地骂到:“郭宜品真是瞎了眼了!”
心里对林乔的感觉也只余下了一个:恨!连羡慕嫉妒神马滴都不屑于有了,只有红果果的恨。
以至于看到林乔,就觉得自己呼吸不畅。
而林乔呢,完全无视了琳达的存在,面对着电脑,神情专注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反正别人怎么想的,她也管不了,相信清者自清吧。
这些年来,她所有的感悟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工作才是幸福的保障!只有工作是你自己可以掌控的,它所给你的回报与你对它的付出是成正比的。
至于什么白马王子,金龟婿之类,都是镜中花水中月,随便一个机缘巧合也许就没了。
所以请不要因为自己交了一个有财有势的男朋友或者嫁了位有钱有权的老公而沾沾自喜,以至于忽略掉赖以生存的对你永远都那么忠诚的工作。因为男朋友是会跑的,老公是可以离婚的,而工作,只要你用了心,它永远都会成为你最为忠实的依靠。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点不安份的因子每每欣喜得群魔乱舞,脑海里也总是会出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孔来?
林乔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脑子里的影子甩出去,然而即使她努力了,唇角的一抹浅笑却自始至终的存在着。
放在桌上的手机叫了起来,号码竟然没有显示出来。
接起,一个略略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林乔,我是晓琳啊。韩晓琳,还记得吗?”
“当然了,瞧你,说到哪儿去了。呃……晓琳,你这个家伙这么多年了,跟失踪了似的。怎么样怎么样?过得还好吧?”失去联系好几年的好朋友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让林乔觉得惊喜不已。
然而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没被她的惊喜所感染,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声,韩晓琳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对不起!”
“呃?什么?”林乔惊讶了:“你发什么神经?”
韩晓琳的话却直直地撞进她的耳中:“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你托我给郭宜品带口信儿?”
“嗯,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她可是抛弃了所有的自尊,希望能将自己的白马王子留在身边的。
“其实当时,我见到郭宜品了,可是……我……你也知道我那时一直对他……,所以……或者应该说,我在心里对你也是有埋怨的。在他问起你时,我便对他说你已经知道了他和安然的事情,所以接受了另一个男孩儿,我还说你不想再见到他了……”韩晓琳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林乔无意识地应了一声,五年前的情景再次撞进脑海,原来自己与郭宜品当时的错过,竟然是因为韩晓琳的故意使坏,而她却一直误以为是郭宜品单方面失约,这么说来,他真的被自己给冤枉了?
欣喜一拱一拱地从心底里溢出来。
正想着时,韩晓琳的声音忽然升了个调:“我没想到你当时已经怀孕了,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林乔注意力又回到了韩晓琳的话中,刚刚的欣喜退去,被一股闷闷的情绪替代。不管什么时候,当你知道自己被好朋友欺骗,都不会是一件好受的事情,虽然过了五六年了,可林乔依旧觉得难受。
“对不起!”韩晓琳又一次道歉。
“没关系!”林乔回应着,顿了一下,忽然觉得无趣,怎么也提不起跟朋友久别重逢的欣喜,只喃喃的说到:“那,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挂了。”
“先别挂,林乔!”韩晓琳的声音急切了一点:“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你能不能跟郭宜品说说,让他放过山本。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你的伤害比较大,可是山本从一个小职员熬到现在也真的是不容易。我知道我错了,我诚心诚意向你们道歉。林乔,看在我们大学四年的份上,替我们向郭宜品求个情,可以吗?”韩晓琳急切地说着,声音里隐隐带了哭腔,听得林乔莫名其妙。
“等等,你说清楚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嗯。好,我从头跟你说。上个星期我老公山本忽然就被贬职了,而且贬职前他还刚谈成了一笔合同。所以我们就觉得不太对,后来山本才知道原来是公司老总的意思,说是为了照顾一个客户的情绪。其实我们山本人很老实的,怎么会得罪什么客户呢,更别说是这种连老总都得忌惮着的大客户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就找了关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个大客户就是郭宜品。”
“怎么可能?郭宜品这些天一直在C城,怎么会跑到日本去使坏。”
“不是使坏,他是想替你出气呢,而且有些事情也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跑过来,一个电话一个邮件也许就成了。林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请你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毕竟也做过四年的朋友,我就算再不好,你也看在以前的面子上原谅我吧?”
“哦……”林乔默默地挂了电话。
终于知道了当年郭宜品失约的真正原因,又想起郭宜品这些天来不止一次地对她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自己便以为他在为五年前的失约而道歉,没想到当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约定。
呵呵,原来真的是错怪他了。
拿起桌上的电话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拨了过去,问及韩晓琳老公山本的事情。
她说:“算了,反正也过去了,不要再计较了。”
郭宜品在电话里沉吟了许久,方才说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她,你怎么可能受这五年的苦!”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及他自己。
林乔心里一酸,喉咙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有点闷闷的疼。
“林乔,我的心一直都停在原来的地方,等你!”
心再次猛地揪到了一起,进而疯狂地跳跃起来。
电话那端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浅浅撩拨着她的神经,紧张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去绕桌上的电话线。
结果,放在电话旁边的奶茶杯子被电话线这么一勾,毫不意外地倒了,热乎乎的奶茶跟刚出牢笼的囚犯似的,欢快地流了一桌子,还有一股顺着桌子直奔键盘而来。
林乔惊呼一声,直接扔下电话,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补救,完全忽略了电话那端还有个人在听……
所以,十几分钟后,当气喘吁吁的郭宜品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林乔还在纳闷,这厮又发什么神经?
而郭宜品显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呃……没事啊。”林乔迷茫。
“没事,你刚才在电话里惊叫?”
“惊……叫?”林乔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是奶茶洒了。”
于是一路狂奔赶过来的郭宜品,气喘吁吁地向着林乔行了一会儿注目礼后,离开了。
“林姐,郭总这是干什么呀?一口气跑上五楼,发生什么事了?”小宋姑娘一脸好奇地盯着郭宜品离开的背影。
“我只是打翻了一杯奶茶!”林乔很无语。
“所以……哦……他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小宋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抚掌大笑:“哈哈,林姐,你故意的吧?不过这种试探男人的招式都是小姑娘们爱用的,没想到,林大编辑也会用啊……”
林乔默然地望着兴奋的小宋姑娘,郁闷了。可眼睛里淡淡的笑意却在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他紧张她啊。
晚上,林乔一下班就直奔超市,瓜果蔬菜购买了一大堆,应唐静要求,今天的饭菜务必要达到色香味俱全的水平,一定要让李灼在不知不觉中多吃多喝,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多喝。
听说红酒和白酒掺在一起会加速效果,林乔还特意买了瓶杜康。嘿嘿。李灼,你就等着做新郎吧!
是夜。
李灼在林乔及唐静的温言软语中,一杯接着一杯,终于喝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得逞的奸笑浮上脸颊。
为了给唐静和李灼制造一个温馨的私密的适合发展奸、情的空间。
林乔毫不迟疑地带着林立遁了。
本来林乔准备带着林立到小区旁边的招待所凑合一晚上的,没想到一出楼道便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相当眼熟的车。
车旁边倚着一位相当眼熟的人。
那人手里夹着一支烟,红色的小点点在暗夜里明明灭灭,他的脸氤氲在淡淡的烟雾中,带着几分阴郁。
林乔想了下,好象今天自己没得罪他吧?
“郭叔叔……”林立已经飞奔过去扑到了那人怀里。
林乔也只能跟了过去,尽量保持着淡淡的语调:“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散步啊?”
郭宜品已经抱起了林立,扫了林乔一眼:“不用管家里的客人了?”
客人?他指的是唐静和李灼?不过唐静是一早就来了的,他应该没看到,那么他是看到李灼上去了?望着郭宜品脚下散落关的N个烟头,忽然就有点明白刚才某人脸上的阴郁,又想到白天的乌龙事件,林乔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高兴了起来……
林立已经抢着回答了:“干妈要把干爸给拿下了。”
呃?这话唐静什么时候告诉林立了?难怪林立总是比别的孩子早熟,合着唐静也功不可没啊。
“干妈也在上面?”郭宜品有些意外。
“嗯。所以妈妈带我出来了,要不然干妈会不好意思。”
郭宜品忽然就吡了下牙,脸上的阴霾荡然无存,笑容渐渐地在脸上铺开:“是吗?那你们准备去哪儿?”他微偏了头,盯住林乔问到。
“小区旁边有个招待所。”
“那里的卫生条件不好吧?”
“无所谓,凑合一晚上而已。”
“大人可以凑合,孩子怎么能跟着凑合?”
林乔每说一句话,都要被他反驳那么一下,一时郁闷:这个郭宜品到底想说什么。
“不如去我那里吧。”
“呃?不行!”林乔怎么会同意这种要求?送羊入虎口的赔本买卖啊。
结果她的意见被果断无视了。
郭宜品直接抱着林立就塞进了车子里:“林立,到叔叔家去,好吗?”
“好!”林立的回答脆生生地响在林乔耳边。
郭宜品绕过车身坐到驾驶位上,看到林乔还在车子外面石化,放下车窗提醒:“你要上车吗?”
废话,我孩子都上去了,我能不去吗?林乔愤愤地坐上了车。
自从到了郭宜品的家,林乔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儿处,房子挺好的,没有林乔意料中的那么豪华,反而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白色的主色调,那吊在窗前的兰草,还有插在餐桌上的郁金香。这里……
是的,这里的所有布置都跟五年前她和郭宜品的小窝一样,就连那彩虹窗帘也一样。
记得当年,郭宜品对于那个彩虹窗帘,相当的不满,说是破坏了整个房间的协调性。可是林乔喜欢,所以他也就任凭那窗帘热热闹闹地挂着。
再往前走几步,右拐就是卫生间,门是摘掉的,墙也被打通了,一整面玻璃把卫生间与外面隔离开来,里面挂着的粉色心型浴帘,也是林乔选的。不得不选啊,她怎么能象郭宜品那个厚脸皮的一样,真的就这么在透明的浴室里洗澡吧?
思维在现在与过去之间跳跃着,心中那异样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这里所有的装潢都跟从前一模一样。甚至洗手台上依旧放了个情侣水杯,两颗心的造型,当年林乔用的是那个完整的小心,而郭宜品的是那个大大的包着小心的半个心。
林乔那时候喜欢这些小小的细节,感觉这杯子实在有爱又有情。某日,她悄悄地用了下郭宜品的杯子,不料那水却流了出来,洒了一身,然后她才知道原来杯子做成这样,水很容易洒出来。
于是她问郭宜品怎么不说用着不方便啊?
郭宜品当时的回答是:“因为你喜欢!”
原来郭宜品真的是用心地爱过她的,心在一点点的回忆里渐渐柔软。
鼻头微微泛酸,有什么东西堵着她的嗓子。
转身郭宜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望着她,完美的面部轮廓一如五年前那般……引人。
林立兴致勃勃地把玩着两颗心造型的涮牙杯子:“妈妈,我认识这个,是情侣杯。”说完,奇怪地转身看向郭宜品:“郭叔叔,这杯子是谁的?”
“大的是叔叔的,那颗小的是你妈妈的!”
“咦,我妈妈的杯子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因为……”
林乔一惊,她并不想给林立任何不好的暗示,于是急急地抢过话头:“林立,快点洗脸涮牙,不准再磨蹭了!”
林立委屈地扁了下嘴巴,转过身开始涮牙。
余光中,郭宜品沉默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乔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跟林立更是寸步不离,直觉告诉她,当一个男人太过殷勤的时候,一定是有所图的时候。
果然,在她们母女二人准备就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林乔,有热水的,你要不要洗个澡啊?”
洗你妹啊,你卫生间连个门都没装!
可是当着林立的面,林乔不想爆粗口,只能狠狠地磨了磨牙:“不用了,谢谢!”
门外传来闷闷的笑声。
林乔的脸忽然又热了起来。
擦……
随后林乔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防范着郭宜品这一只大灰狼。然而事实证明林乔小人之心了,人家郭宜品压根就没想过怎么着,站在门口闷笑了几声后,便没了声响,一整晚平静无波地滑了过去,神马事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