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战,阿亮又游上来了,他和大鱼谁都奈何不了谁,是该上来启动灵舟走了。
可他竟然是上来要烤鱼吃的!
“掉……掉下去了……”
“唉!”阿亮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真叫他好气又好笑!
他又潜了下去,这次他拿了根绳。
然后于谦明就明白了那柄剑为什么叫“断水”。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看得真真切切——巨大的阴影,被极快的一线分开,两边的江水也极快地补上了那一条线的空隙,仿佛它未存在过一般,但心中无比的震撼,已经让这条线深深地印在了于谦明的脑海里。
绳子动了动,但于谦明还在回味那一剑的威力,直到绳子末端也跳进江去,他才赶忙扑下去拉了一把,好沉!他松手了,游回灵舟上去。
他跟阿兰嫂解释道:“绳子那头绑的不是阿亮。”
她反应过来,拍着腿笑。
不久,阿亮也上来了,还拉着绳子,看着他说:“不争气……现在只有小的那一边了。”
阿兰嫂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他这时候想起来她也是喝了酒的。
阿亮搬着硕大的鱼头,丢到后面,把他自己的位置都占了,他才觉得不对,把它甩下水去。
阿亮翻身上来,启动灵舟,还恋恋不舍地牵着那根绳子:
“上岸了做剁椒鱼头吧。”
鱼群已经散了,但天也黑下来了,阿亮在后边亮起了灯,是一纸符箓,高高地举着,但于谦明在前面还是看不清前面。
灵舟在不停地加速,他的衣服还是湿的,吹着很冷。
他忽然意识到晚上是该休息的,而且阿亮喝酒了也不应该再走。
“阿亮,停下来休息吧。”
“不行,有蛇在抢吃的。”
他回头一看,阿亮左手举着符箓,右手一下一下地扯着绳。
“什么蛇?”
“笨蛇。”他咔咔大笑,手上的绳子时不时扯动一下,或者弯腰给阵法添一块灵石。
想了想,明白了大块头在做什么游戏。
原来是这样,他回头坐正了身子,虽然有点好奇后边追着的是什么东西,但他更在意前面会不会有凸起的岩石。
嗯?阿亮没在看前面!
灵舟似乎又快了一些……
“阿亮!你要看前面啊!你都没看路!”
“什么?”他左手的符箓更亮了:“前面没东西啊?”
“这……哎呀!不是这个意思!慢一点!慢一点!”
“那是什么意思?”
他着急地回过头,终于看清了后面追着的是什么东西!
脑子一下就木了——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灵舟这么快,还能有什么能追着不放的?
当然是蛟龙啊!
“快!快跑!”
他知道现在他的样子肯定吓得有些滑稽,但阿亮没心没肺的大笑他已经来不及计较了。
“甩……甩开它!”
谈话间,蛟龙一口咬住了鱼头,蛟齿合上,绳子理所应当地断了,阿亮的身子几乎没晃动一点。
他们的骨头,在蛟龙嘴下估计也跟绳子没多大区别吧?
蛟龙还在追着……于谦明感到深深的恐怖……
阿亮居然还很生气的样子,把绳子抽回来搭在肩上,然后就去拿酒坛子。
于谦明丝毫不怀疑他已经想提剑跳下去了。
赶紧拦住:“别下去!”
“为什么?正好烤了呀!”
别闹!它烤了你还差不多!
但喝酒的人是不能激他的。
于谦明很聪明地说道:“我跟你打赌,你驾船没有它快!”
阿亮立即掏出了一块灵晶……
然后于谦明就觉出灵舟升高了一点。
接踵而来的,是一路的尖叫和欢呼,最后看见了一道高高的城墙,以及前面的一片沙滩。
“终点线!哟嚯!”说话的人似是完全没搞清楚他该开始减速了。
于谦明的手指快把灵舟抠下一块来,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灵舟好像又快了一些。
喝醉的那个疯子还笑得很开心。
还没靠岸,灵舟就“咣”了一下,飞起来了,他昏倒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灵舟翻过来把他们倒着拍了出来。阿兰嫂晕过去了,阿亮飞剑接住了她,他也想起来御剑,但还是愧对了阿亮最后的御剑课——关键是他也没看见泉冽剑,可能还在灵舟上。
万念俱灰之际,一根绳子甩了过来,没接住,直接抽在他腰上,狠狠地收紧。
这该死的安全感来得真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着地昏过去,还是被勒得疼过去的,但起码命是保住了。
醒来就看见阿亮盯着手里的冰魄剑。
他夸他的剑法好,阿亮闷闷不乐地应了几句,收拾灵舟和掉下来的东西去了。
得让他知道这点牺牲是有价值的!不该愁眉苦脸啊!
之后于亮就一边检查灵舟,一边听于谦明给他编的故事。鱼群绞肉机,断水砍鱼王,蛟龙飚速赛,这已经不是添油加醋的地步了,而是打劫酱油铺子,他还能成功地把自己整兴奋了,果然是听信了“要想骗得了别人,先要骗得了自己”的说法。
考虑到于谦明不久前还撒谎讲了个公主被绑、宗主送礼的故事,骗他心安理得地回去,于亮还是接受了这脑洞清奇的安慰方式。
但毫无疑问,这依旧是一个……
蹩脚的谎言!
尽管这是出于善意,但这是不是夸张了一点?
这孩子怎么教啊?
不能简单地归结为说谎不好,也不能说问题在于谎话编得太大,但是……
他想起昨天阿兰跟这小子说了一句,他就不讨酒喝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她请教请教。
把灵舟上的阵法材料能卸的卸下来,叫醒阿兰,三个人就往熙岳帝国进发,打算进城休整一下,然后就找招收弟子的驻点,通过传送阵回清源宗去。
阿兰面色不太好,于亮自然不会单纯地认为是她酒量不好,晚上吹了风,有些宿醉。
更多的应该是对未来的迷茫吧——
孤单单的一个女孩子,虽说现在是逃出了收她房子的渔村,逃出了半夜骚扰的魔爪,但也是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她没有住所,没有修为,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谋生,会不会也一样受人欺负……
她一定是吓坏了。
三年前,还是宗子陪练的时候,知道于谦明即将突破金丹,于亮就开始打算,如果学不会阵法,成不了阵法斋弟子,那不如到宗门外支个摊卖符箓。毕竟修真不行,那就只能去做买卖过好日子了。
阿兰可以照搬他的规划。
“阿兰,我们以后也跟在村里那会一样,画符箓,这个在大城里能卖得出价格来。”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脸色红润也了一点。
果然啊……
他不知道她将这听作是继续共同生活的承诺,而她也不知道他已经打好将她一个人丢在熙岳的主意了。
他回去清源宗,去当历练的侍卫,去修真的世界闯出成为一名阵法师的未来。而她没有修为,也并不像刘尨那样向往玄幻的修真世界。完成带她出村的承诺之后,又教过她谋生的手段,理所当然是该分道扬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