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亮见了大城里阵法的神奇,也自己试了一遍,要了一壶酒,以及一盘烤鱼。
很快就有人端酒上桌了,只是烤鱼还要等一会。
跟秦管事对酌几杯,细细品出灵酒的益处来。灵酒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都化作灵气,归为气焰补益身体,酥酥麻麻的,酒劲很猛,很上头,但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好酒啊!
配上劲歌热舞,真是一绝!
台上的歌姬唱完一曲,便到台后去了,换了一个粗犷的汉子上来。
那几个青年一阵欢呼,举着宝剑,发出各色荧光,吸引那汉子给他们招手。
于亮也起了兴致,只听乐师弹奏一段跌宕起伏的旋律后,汉子开始喊唱: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我紫金锤!”
“紫电!这玄真火焰九天了悬剑惊天变!”
真看不出原来台上的还是个修真大佬?
“阿亮兄弟,你别吃惊。只是歌词夸张而已,”秦管事抬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唉!通天修为,紫金宝锤,哪个能容易得到啊,你说是不是?”
“对啊。”于亮看着青年们宝剑上流连的剑光,想起他也曾把梦寐以求的泉冽五行剑拿在手里。
但他却不能筑基,不能修练功法,不知筋脉储存的气焰够不够激活一次阵纹法阵。
于是几次紧要关头都不敢用剑,至此不知剑身藏着的是什么厉害的武技阵法。
通天修为,他没有,即便修习符箓阵法,不入元婴,不开识海,永远也不能学会阵纹,再费几十年,顶多也只是阵法大师,就到头了。
宝剑利器,他不是没有,却比得到了更惨,剑是宗子的,随时可以拿回,可即便不收回,任他握在手里,也只能当凡铁使用……
当于谦明突破元婴,突破分神,甚至突破更高的境界,增长寿元,走向广袤的修真大陆,历险获得各种天材地宝的时候,他一个普通练气修士,怕已是垂垂老矣,只能当个仆从了,后半生就只能牵马挑担、收拾屋子,听着宗子讲他的各种故事,在病床上等死了吧?
于亮陪秦管事又喝了一杯。
浑厚的嗓音还继续震吼着,青年们也还摇着宝剑,于亮看着摇头叹气的秦管事,忽然觉得自己比他还要衰老几分。
“秦管事,是筑基修为?”
“快到金丹了,但久久不得其门而入,我原还打算在三十岁前结成金丹,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呀!”
“那是当然。”
“啊?”秦海昇心里正暗自高兴,想顺着话头,让阿亮跟宗子说一说呢。
阿亮,我好歹也是一只脚跨上金丹大船的人,你一个练气期的,凭什么瞧不起人!
“阿亮兄弟,此话怎讲啊?”
“修真,对普通人来说,是没有希望的。”
“你看,练气期,不能感受灵气,就无法修练,不能内视筋脉,就无法突破,没有天赋是不行的。”
“筑基期,不能每天修练,纳天地灵气扩大筋脉,根基就不稳,筋脉有损,气焰外泄,就不能结丹,欠缺恒心、手脚有残,都不行。”
“金丹期,不是家财万贯,用天材地宝温养丹田,修为进展就慢,没有悟性,悟不出天地法则,开出识海,体内金丹就不能接引灵性,寿元将近,而突破之日遥遥无期。”
“元婴期,不能斩绝凡俗情根,积年累月地参道,元婴就羸弱易损,不能悟通一条大道,元婴就扛不住天地威压,无法分体而出,逗留元婴愈久,道胎愈弱,分神期实力差距愈是悬殊。”
“而且这一路上,修为更高的层级可以随意碾压更低的。你走在半路,大佬二话不说就把你打死了,你说,有什么希望?”
秦海昇目瞪口呆,他没料到阿亮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不够积极乐观,但也一言道明了练气期到元婴期的修练难处和隐患,心下却也对他改观了。
他回忆一下自己的状况,早前在宗门为了讨好二长老的缘故,每日修练从不懈怠,来到南江城却慢慢松懈了,难道是这影响了自己结丹?
“我近年修练是松懈些了一点,可有办法补救?”
于亮想再倒一杯,但酒壶已经空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秦海昇赶紧又叫了一壶,给阿亮斟满:
“阿亮兄弟?怎么补救啊?”
“什么?”阿亮明显是有些醉了,正眯着眼想看清前面。
“筑基九层,怎么突破金丹?”
“练到十层啊。”
“那为什么第九层到第十层修练这么慢呢?”
“修练时间短啊。”
“阿亮兄弟,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于亮连忙摆手,但手一抬,身子就失了平衡似的,晃动几下便趴倒在酒桌上。
看来身体已经醉得不受控制了,他抬头想瞧准秦管事的方向跟他说话,但脖子舒服得不愿动弹,不听他的使唤。
秦管事还在叫他,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醉得不行了,灵酒有些厉害,他又只是练气期,慢慢地受不住了。
于亮梗着头提起身子,朝着大概的方向就给秦管事致歉,说明天再谈,就用静心符让自己清明一点,钻上第三层休息了。
秦管事还追上来扶他,教他用手牌租了一间寝舍,但他眼前开始天旋地转,气焰在体内乱窜,只能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好受一点,只跟这好客的老大哥打个手势致谢,便感觉出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秦海昇回到驻点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偏院里,宗子房间的灯还亮着,但是阿兰房间的灯也还亮着。这就引他心里生出点不妙来。
情况是大大的不妙。
于谦明在房里来回地踱步,他心中焦急,都已经半夜了,阿亮还没回来。
他预感明天要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都源于他——都是他带阿兰跟过去的。
西市路上,阿亮和秦管事在背后说的悄悄话,他全听见了,既暗怪阿亮不带他去东市耍,又不满这两人不把他当金丹看。于是在他们出门之后,叫醒阿兰跟了上去。
原本是想吓他们一跳。
结果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花花绿绿的地方,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呼哈哈,阿亮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阿兰,我跟你打赌,秦管事他们只是路过……”
后来,于谦明就和阿兰看着前面两人进了——“醉香苑”。
他知道两人为什么不带他来了。
“没准这只是一个喝酒的地方呢?呼哈哈哈哈……”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不敢打赌带阿兰去瞧个仔细。
阿兰放过了他。
“我们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