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听到消息从家赶来的李清彪。在玄武市这样的火锅店大大小小他开了十余家,可要属最倾注心血的,还得是这家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店。
近些年慢慢有了钱,身上的江湖气渐渐淡了,生意人的派头倒是越来越足了。
李清彪身着宽松的素白真丝太极服,胸前金丝纹绣着一副山水,手里盘着十七瓣的大金刚菩提,见众人都让开了,这才气定神闲的上前。
在玄武市,丁小乙的名头要比阮清远大,李清彪一眼就认出他。
“我说小乙呀,我这里又不是赌场,一个吃饭的地儿,你瞎折腾什么?”刚才一脸狼狈相的大堂经理摆了把椅子来,李清彪阴着脸瞪了他一眼,这才坐下。
丁小乙闪开身子,指一下阮清远说:“我对你的地方没兴趣,是我兄弟找你。”
李清彪这才看到丁小乙身后清瘦的阮清远,说:“哦?这位小兄弟倒是没见过,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阮清远晃了晃手里的生死文书,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您啊,在这上面盖个印。”
李清彪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转头问站在身后的大堂经理:“看到张公尺了没有?”
那大堂经理吃了一顿脑瓜崩,被弹的七荤八素,揉着脑袋说:“没,没看到。”
李清彪盘着菩提哗啦啦响,寻思着说:“不合规矩呀,张公尺没来,平白无故的盖什么章?”
阮清远说:“我父亲枉死,我要想报仇,就得重新盖一遍。”
李清彪突然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兄弟真有意思,有张公尺的仲裁,那必然是公平公正的,你想翻案就翻案,你说你父亲枉死就枉死啊?”
阮清远突然有些生气了,问道:“当时你可在场?”
李清彪说:“你这不是废话,历来武斗,五派掌门及江湖仲裁人必须在场。”
“那你可看到顽老六藏在袖中的匕首?”阮清远追问道。
李清彪神色突然变得复杂,眼神飘忽了两下,急忙掩饰说:“什么匕首不匕首的,划拉巴子都是近身短打,腿都很难用上,还用什么匕首,真是的。”
这一切都看在阮清远的眼里,李清彪的反常神态,言辞闪烁,一定隐瞒着什么,他接着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清彪站起身,意味深长的说:“哪有什么知道不知道,年轻人,胡闹了,章我是不会给你盖的,你在我店里这么闹,我也不追究了,你们走吧。”
阮清远站起身,冷冷的说:“如果我非要盖这个章呢?”
“滚出去!”李清彪突然变得暴躁,显然那胸前蕴含高远的山水图和手里盘出包浆的文玩并不能改变刻在他骨子里的蛮横骄纵。
大堂经理见阮清远清瘦,他虽然不是丁小乙的对手,好歹也能挑个软柿子捏吧,再加上自己的老板在这,岂不是可以表现表现,挽回一点脸面。想到这,上前一步,指着阮清远的鼻子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追究你们已经算放你们一马了,还不赶紧滚蛋!”
阮清远双目凌冽,右手拨开他伸来的胳膊,左手标指直奔大堂经理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李清彪向前半个身位,右手拍在大堂经理的肩膀往后拉开,左手上前擒住阮清远的胳膊。
“标指插咽喉,杀人技,小兄弟,够狠的。”
听到李清彪的这句话,那大堂经理不禁出了一脖子的白毛汗,如果刚才不是老板出手及时,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挂了。
“这个章,你盖还是不盖?”阮清远势在必得。
李清彪松开手,想他一个无名小辈,说:“既然你会点功夫,那么这样,你能打赢我,不管你父亲怎么死的,我都给你盖这个章。”
一听开打,那些个服务员都忙碌起来,还有几桌客人赖着不走,被告知免单外带下次来啤酒免费畅饮,这才依依不舍的穿衣服走人。
丁小乙一看让出了场地,叫唤着:“各位各位,开赌啦开赌啦,押一赔十。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啊,严禁扫码转账,只收现金!”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跃跃欲试,又不敢轻举妄动。
宋元瑶手里举着一百,高喊:“丁小乙我陪你们疯,我压清远赢!”
众人都小声嘀咕。
“哎,你压谁?那小子行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压老板,你不想干活了?”
“还是压老板吧,那小子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要是比老板厉害,早就在玄武市传开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塞过钱来,十块二十,五十一百都有,无一例外都压在李清彪身上。
大堂经理自然也不甘落后,高喊着:“我压老板,压一千!”
双方站定,话不多说,李清彪抢先上攻。使太极左右搂膝拗步推掌而来,而这掌法与素日看到的又略有不同。健身太极中招式大开大合,难以实战,而李清彪的掌法紧凑,动作收敛,保持形的同时不失攻击力。
李清彪的太极后力无穷,绵绵不断,似水托舟,掌法奔来,阮清远只能以短桥问马化解,正所谓“短桥以自保”。
却见二人你来我往,李清彪使出“你不动我不动,你若动我已动”的套路,而阮清远则用吃位预判对方出手方向,提前攻防。
比划了好半天,仍未分胜负,丁小乙打着哈欠催促:“清远哥,再没有结果,就该回家睡觉了,嫂子都困了。实在不行,我和嫂子先回去睡。”
阮清远一边挽袖子,一边骂道:“睡个屁,马上就完。”
只见阮清远小步上前,使出日字冲锤,严守中线,攻防兼备。李清彪捡不到便宜,又不能引招借力,暴虐脾气上来,竟然犯了太极大忌,本该以力化力的地方,偏要抢先顶撞,露了破绽,被阮清远擒了双手怀中一拉,使出咏春中穿桥右正脚,结结实实踢在李清彪的右膝盖上,听得“咔嚓”一声,李清彪登时惨叫一声,痛苦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