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觉得他有多帅,因为在她所有见过的男人当中,长得像他这样的甚至比他英俊的多的是。可她就是喜欢他,尽管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她想,他将是我的终点。
“范子,你的头发要理一理了,有点乱了。”向媛柔声说着,她终于发现,他变得迷人的原因,是他的眼睛变得深邃迷离,这双眼睛放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更富于表现力,令人惊讶地感觉它的深不可测。
“哦。你不喜欢吗?”范子淡淡一笑,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心里在想,她应该到了。
“不,范,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她温柔地把他垂下来的一绺头发拨了上去,其实他的头发不长,只是理发师太糟糕。她想,有空我学一学,以后就在家里为他理发。我有多久没有给他洗头发了呢?她浮想联翩。
“我入股向氏,事先没和你商量,你不怨我吗?”
“怎么会?最近一段时间,我和爸爸一直都为资金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范,你来了,就是在帮我,你是为了我吗?”
“媛,你想听实话吗?”
“是。当然。范,我不骗你,你也别骗我。”向媛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掌间的温度是他给的。“我们今生今世永不相欺!”
“是为了你。”范子拿起她的手,放在嘴上轻轻摩着,她的手细腻柔嫩,犹如初生婴儿一般。“但也为自己。我希望通过入股你父亲的企业,漂白我们的钱,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
“范,为你自己,我也心甘情愿。”向媛的眼角滚下一滴热泪,顺着她的颧骨掉了下来。“我曾经以为就这样永远失去你了,以后的日子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苟活在人世。所以不死,只是想报答父亲多年养育的恩情。”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堂而皇之的登你家的门。我会让你父母看到,有我范子在,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还记得我们在厦门喝酒的那个晚上吗?”范子问道。
“我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天好黑,响着春雷。”向媛痴痴的回答着,思绪回到了那个让她一直魂牵梦萦的时光。
那个小酒吧是个惠安人开的,快要垮了,没什么客人。音乐是威尔第的《奥贝托》中最著名的《你我之间》,音响极差,荡气回肠的女高音听起来像女鬼在索命。酒保把玛格丽特调得乱七八糟,柠檬放得太多,漂走了龙舌兰酒的烈火印象。
“盐巴是甜的,这样的店不垮才怪!”向媛不满地说着。
范子呵呵笑道:“我觉得不错呀。起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谁吵我们。”
向媛妩媚地望着他,心中的不快竟然因此不再。
“你喜欢歌剧吗?”范子问道。
“是,以前我爷爷常听,我跟着听,总觉得歌剧还是要西方的才好。”向媛歪着头,看着发黄的柠檬,实在没有胃口。
“我最喜欢《蝴蝶夫人》里的那段《美好的一日》。”向媛继续说着,渐渐地沉缅,“蝴蝶夫人,是一个行走于薄幸江湖的纤弱艺妓,竟然把爱情里的‘等待’主题诠释得如此庄严。她的内心纯粹如雪,不染尘埃,没有任何人可以污秽它,击毁它,只有那位被等待的人有能力在瞬间摧毁它。如果,那个人永不现身,等待的过程将像苦僧修行,最后净化了原本残破的一段世情,修饰它粗陋的面貌,增添它的华彩,灿然成就一段爱情。”
向媛说着,眼眶里泛起了雪花,泫然欲滴。“范,你会让我等待吗?如果你让我等待,我一定等。但求你回来的时候不让摧毁我,那一刻,我除了死,无路可走!”
范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霜花,端起杯子,慢慢舔着杯沿的细盐,“媛,这一刻永不会来。”
“我要站在这里,站在山巅等待,独自站着等……以永恒的信念!”向媛狠狠地说,似乎是在向自己暗暗发誓。
范子点燃了香烟,一根接一根,世间事,也如这烟头的雾。
三年后,向媛堕入了等待的深渊。一等就是五年。
“中秋快到了,我在这儿订了些月饼,你拿回家去,作为我的礼物送给你的父母。”范子亲了亲她的手,然后放下,“你等我,我去洗手间。”
在星巴克看到外国女人,是不稀奇的事情,何况今晚的燕妮穿着不起眼的职业套装,原本灵动的眼睛上戴了副黑框眼镜,手中还拿着把雨伞。
燕妮径自走进洗手间,她的目的不在于喝,而在于看到那个可恶的男人!俩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看到了燕妮略显激动的脸,而她接过了他暗中递过来的房间钥匙。
“我送你回家。”回到座位上的范子微微地笑着,“晚点回去,只怕你妈又会骂你。”
“我才不怕呢。”向媛站起身来,对着他妩媚一笑。
“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启动汽车的范子神秘地说道。
“什么?”
“在知更鸟筑巢的快乐季节,你的爱人将归来!”范子咬着她的耳朵。
向媛的娇躯一下子酥软了。这是宾克顿上尉对蝴蝶夫人说的返航日期。
金丝顿大酒店808号房间的门铃响了三下,接着又响了两下。门开了。
范子闪身而进。
“要不要来杯椰子汁呢?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你们这里的椰子汁比慕尼黑的酸奶好喝得多。”
“有许多好东西,如果你不怕身材变样的话,我让你领略大江南北各色菜系,包管把你的下巴吃成两个。”范子用流利的德语说着。他文化不高,但学习语言的天赋甚高,虽不会写,口语却是顶呱呱,当年跟一个法兰克福人学德语不到三个月,到了竟然有着当地浓重的地瓜腔口音。
“我就喜欢你吹牛的样子,维克多,跟许多人不太一样。”燕妮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系带松松地斜搭在腰间,掩饰不住她窈窕的身姿。她的黑发披散在肩上,映衬得脖颈天鹅般白皙,耳环圆圆的挂下来,显示出朴素的柔美。
“你见过许多人吗?”范子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也多,也不多。”燕妮从他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喃喃道:“不过只和一个人上过床,这个人是个混蛋!”
范子有些感动。只是一次偶遇,就有这千山万水的兼程。
那一年,范子只有二十六岁,而燕妮,刚刚离婚,三十二岁的她主动挑逗他。
燕妮的卧室北边有三扇拱顶玻璃窗,它们就像三副巨大的画框,把慕尼黑闹市区的阑珊灯光尽入囊中。房间另一端倚墙放置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旁边的壁炉上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壁龛。壁炉左面是一扇通向更衣室和浴室的高大的旁门。
“来点香槟酒吗?年轻人。”燕妮嗲声嗲气地招呼他。
“现在不要。”范子打量着房间,这个没有女人味的房间。
“那吃我吧?”她伸出两臂勾住他的脖颈,亲吻着他。一阵兴奋的暖流迅速流遍范子的周身,他把她紧紧地拉向怀里。
燕妮浪笑着,挣脱他,“先别急,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向浴室走去。
范子有些感兴趣地看着她走进更衣室。没来之前,知道要与一个西方女人合作,刚开始他还有抵触情绪。他默默地站在房子中间,琢磨着这个黑发女人,然后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了。
在更衣室里,燕妮脱掉鞋和连裤丝袜,走进浴室。她打开水龙头,然后坐到一旁的抽水马桶上,思量着怎样把这个看似腼腆的东方男子收服,想到这个,她兴奋得不能自持。与合作对象寻欢做爱本不是她应做的事,更何况双方肩负艰苦的使命。但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燕妮出来时,发现范子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躺在她的床上。
“你倒是挺迅速的,不想洗一洗吗?”
范子没理会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另一只手开始由上而下抚摸起她来。他的手摩挲着她的乳房,小腹。她伸臂抱住他,唇微启,忘情地亲吻着他。她感到他的躯体强健而润滑,有如光洁的玉雕。天啊,难道男人都这样让人销魂吗?
燕妮内心的颤栗迅速扩散到全身,她的双膝微微颤抖,有如风中的柳絮一般。特别是他渐次的亲吻,灵巧的舌尖,从耳根、****……还有那片肥沃草原,她忘乎所以地呻吟起来。
他忽然推开她,她惊叫一声,不要。然后睁开双眼,伸手去拉他。他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