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结束这个话题，于灵泽脑子一抽，突然想到一个困惑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地藏王菩萨曾发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那就是说把地狱里所有人都度化之后，她才会成佛，那么假使某天真的度完众生，地狱也不会空，因为地狱始终会剩下一人，那就是她自己，这样度来度去，地狱始终不空，她也永远成不了佛。
这难道不是悖论？
面对于灵泽角度刁钻的提问，范信谢诚也傻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地藏王菩萨留在冥界就是为了度化众生，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大多人只会感叹她的大慈大悲，不会往更深处的地方想。
“问问。”宋殷漫不经心地回答。
“问？问什么？问地藏王菩萨？”于灵泽一愣。
“嗯”宋殷轻声应了，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别……别，千万别，我就随口说说。”于灵泽脑门上青筋一蹦，宋殷不会当真了吧，那可是地藏王菩萨，要是真把自己质疑她发愿的话问了，那等于当面打脸啊，于灵泽想想就觉得冷汗直流，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冷？”宋殷看着于灵泽身体明显抖了抖问道。
“不……不是，你可千万别真去地藏王菩萨面前问这种问题啊。”于灵泽不放心地嘱咐，万一菩萨当真了，那自己以后去地府可怎么是好。
……
正事干完，于灵泽把手上的画着大头鬼的画纸一收，才猛然站起来，之前明明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利益的，既然那人都能去地藏王菩萨面前说话，想着于灵泽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看向宋殷。
宋殷那是多聪明的人，看着于灵泽的眼睛就知道他有事求自己，下巴微微一抬，语气略带高傲开口道：“说。”
于灵泽嘿嘿笑了两声，“宋哥，你看系统一点不给我好处，这是要我打白工啊……咱们同属劳动阶级，就是好同事好战友，你看能不能帮我说说话……”
于灵泽这也是糊涂了，明知道知道宋殷是系统派来的，反而要宋殷帮自己争取利益。
“不给好处？”宋殷似笑非笑地看向于灵泽。
于灵泽被看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难道给了？”
“馆长……”谢诚刚准备开口的一瞬间，宋殷清冷目光就扫了过来，顷刻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谢诚立刻噤声，右手在紧闭的嘴上做了个拉链闭合的动作。
于灵泽被谢诚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时，却看到他做了个明显的闭嘴动作，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于灵泽疑惑地转而看向他身旁成熟稳重的范信，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范信一脸正直，身体自然地向旁边侧了侧，似是不经意地把谢诚挡在自己身后，才又开口，“他奶茶喝多了，嗓子疼。”
“哦，是喝太多了。”于灵泽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看了几眼转向躲在范信身后还在不停往这边瞄的谢诚，思忖片刻严肃道“今晚奶茶外卖取消。”说完不容谢诚抗议就转过身去。
谢诚闻言差点喷出泪来，非常想大喊一声，馆长，冤枉！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一横，低头把一脸的眼泪鼻水都蹭在眼前的衣服上，谁让这人编理由都编不好，活该！只见前方的范信后背不易察觉地一僵，阴测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洗。”
“哼，洗就洗！”谢诚心里混不在意，坏事做完还有些洋洋自得的滋味。
这边于灵泽努力把刚刚被打断的话题续上，看着一脸莫测神情的宋殷，笑道，“宋哥，咱刚说到哪儿了……”
宋殷只定定地看着他不接话。
沉默中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既然宋殷不给他台阶下，于灵泽只能自力更生自己造了，正色，“对了，说到系统剥削底层劳动人民……嗯，就是我……”
当着宋殷那张黑脸，于灵泽竟然面不改色地数落起系统的种种坑爹行径，其中包括系统设计不规范，绑定bug，主线任务时限太长以及投诉反馈形同虚设等等问题。最后讲到福利问题更是义愤填膺，言说系统随意抓取对象，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心灵和精神的健康……
滔滔不绝甚至越说越激动的于灵泽，以及脸色淡漠却一言不发的宋殷，这一幕使得围观的谢诚和范信同时打了个冷颤，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才将视线移回去。大头鬼和商羊也不再嬉闹，四双眼睛出奇一致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好在于灵泽的控诉并没有持续很久，五分钟后，他终于停了下来目光殷切地看着那人，一字一句问道：“宋大人，你怎么看？”
“所以？”宋殷仿佛没听懂一样，压根不看他企盼的眼神，对自己的长篇大论不置可否，只略挑了挑眉，如往常一般冷淡地开口。
“所以……”这人非得要自己把一切都挑明了是吧，郑重地开口，“我要福利。”说完，迎着宋殷那似乎能把人冻住的冰冷目光，于灵泽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以”宋殷爽快地答应。
于灵泽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却又纠结起来，只想办法争取福利，却没想过福利是什么。
要钱？系统不会直接甩给自己一堆冥币吧，不行不行。于灵泽自顾自思考，一会儿低着头，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一会儿又摇头叹息，间或嘿嘿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围观的众人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浑然不觉的于灵泽，额头都垂下几根黑线。
“要不馆长，等你死的时候去地府，让孟婆给你汤里加点糖？”谢诚向来是个不靠谱又憋不住嘴的，此刻忍不住又给于灵泽出主意。
“不必了，等死后才能兑现，况且给孟婆汤里加糖也算福利？”掺了糖的孟婆汤真的不会失去效用吗，于灵泽冷漠脸严肃拒绝。
“馆长，你是不知道，孟婆汤可难喝了。”说罢，谢诚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表情突然变得扭曲，飞快把手边最后一口奶茶喝下，才得到慰藉似得拍了拍心口。
“嗯？你喝过？真那么难喝？”于灵泽忍不住好奇，谢诚这种直接敕封成无常的，按理说不应该喝过孟婆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