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里?
“他自从三年前那次就再也没醒过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无奈。
“三年前啊,”稳重的男声叹道,“这三年发生的事太多了。”
“是啊,从这孩子来这里起,”老人停顿了一会,“一切都变化得太快,我们必须全力追赶!”老人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哦?是小江,回来了。”老人最后一句好像是对新进来的人说的。
“二队队长江洋,报到。”
这个声音好熟悉,江洋?是江叔,对了,江叔!
太阳依旧毒辣辣地晒着,让人感觉似乎一切都虚幻了起来。
易栩墨睁开了双眼,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坐了起来,随手就往旁边伸去,碰到了一个杯子,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
易栩墨愣愣地看着水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鞋也没有穿就跑了出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
易栩墨就想往门外走去,正准备开门时,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栩墨?”易黑在背后叫到他,“你醒了?饿吗?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小黑哥?”易栩墨回头道,“江叔呢?”
易黑沉默了,只是坐到沙发上默默的点了一支烟。
易栩墨也走到易黑的对面坐了下来。
沉默的空气显得异常沉重,只有易黑手中的烟在一缕缕的飘着。
“易黑,”易栩墨声音有些颤抖,“回答我,不管什么答案,你得回答我。”
易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死了。”
易栩墨明明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栩墨,你江叔,你那个英雄一样的江叔,”易黑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易栩墨,“他昨天就已经死了。”
“是因为你吗?”易栩墨低沉道,“如果你不来,江叔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易栩墨。”易黑重重说到,“不是因为任何人。”说到这里易黑的嘴巴依旧没有停,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易黑愣了愣,似乎有些气愤:“栩墨,你得承认,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在改变了。”
“不用说了,易黑。”易栩墨的声音越来越低,“你走吧,我可以。”
“栩墨。”易黑有些激动,“你要明白,哪怕所有人都会伤害你,我是不可能害你的。”
“哼,”易栩墨冷笑了一声,“江叔会害我吗?那凭什么你就不会害我呢?”易栩墨终于和易黑对视在了一起,“你来这里干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他们’在想什么呢?”
易黑突然沉默了,两个人就是这么看着。
“我没办法告诉你真相,真的没办法。”易黑说着站起了身。
“栩墨,我是不会害你的,永远不会。”易黑说着就准备往外走去,“你以后会明白的。”
易栩墨没有再回任何一句话。
“对了,栩墨,”易黑走到门口,回过了头,“去蜀川吧,那是你江叔的家乡。”
易黑走了。
这间屋子又变成了一个人,明明在以前就经常只有易栩墨一个人的,但在这一瞬间,仿佛失了色彩一样。
一个人和一个人是不一样的,终究是有无期盼之差。
易栩墨呆坐在沙发上,好久好久没有任何反应;外面的行人还在抱怨太阳,外面的城市还是繁华热闹,外面的海仍在不断地冲刷着海岸。
里面的人又是怎样呢?只能沉默无言!
易栩墨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眼就看见了那杯早就备在他床边的水,他拿起了那杯冰凉的水,不同于江叔给他准备的水总是有恰好的温度,不冰不火。
他一饮而尽,然后又愣了下来。
突然他一声大喊,似乎要把一切的悲痛、想念、不甘、痛苦都在这一声喊叫中宣泄了出来;他的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怎么也停不下来,随着他内心的悲伤一起不停的从心底涌了出来。
而在这嘶哑至极哭泣中,他又沉沉地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天空依旧晴朗,月明星稀。
易栩墨起身去开了灯,而后随手打开了电脑。
又去到客厅,把电视也打了开来。
随后走进江叔的房间,房间非常整洁,书桌上还放着前些天江叔在看的书;易栩墨把书放回了书架,又拿起了江叔一直会拿在手里把玩的钢笔。
“也算是把这根笔送我了吧。”易栩墨低沉说道。
把笔拿在手上,易栩墨又在房间里找了起来;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江叔留给他的信息,江叔以往留信息的地方此时也是空无一物。
易栩墨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再留有最后的期待。
回到客厅,易栩墨把江叔房间的门紧紧闭上。
电视上似乎正放着什么电影,但易栩墨没有任何心思去看一眼;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脑正运转着,他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购买火车票的网站,看起了到蜀川的信息;他想尽快离开这里,不愿再在这个城市做更多的停留,最终他买下了一张到蜀川的动车票,正是今天凌晨的。
他看了看时间,2025年7月12日,1:33。
易栩墨长呼了口气。
回到客厅从冰箱里取出一些食物,就那样冰凉着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他自己却丝毫未觉。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易栩墨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拿起来看了看,是易黑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几个字。
“宙斯,雷电。”
易栩墨习惯性把信息删除,手紧紧握着手机。
“宙斯。“易栩墨随口重复了一遍。
他进卫生间开始洗漱,突然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显得有些长,没有戴眼镜的双眼看起来更显得漆黑了起来,面色有些发白。
“宙斯是吗?”易栩墨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易栩墨只带着那支钢笔,其余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就这样走出了房子。
他只是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就这样离开了。
易栩墨走到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
真是巧合,正是前天那个师傅的车。
“咦?小伙子,我看你很面熟啊。”师傅又开始说了起来。“对对对,是前几天那个,我记得你了。”
“师傅你记性还挺好啊,”易栩墨随口回到,“每天拉那么多人还能记得。”
“哈哈哈,你比较特殊。”司机师傅笑了笑,“大半夜的去哪啊?”
“火车站。”
“哦?是要出去旅游吗?”司机问道,“现在都流行半夜出去玩吗?”
“不是,我要出去住一段时间。”易栩墨回答。
“这样啊。”司机恍然,“唉,沪江啊,是个好地方啊。来的人也多,走的人也多。”说完又笑了笑,“来的人就过得好吗?走的人就过的好吗?真不见得。”司机仿佛陷入回忆,“地方是个好地方啊,人也是好人啊。只可惜命不由人啊。”
易栩墨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短短两天时间,这发生的一切能归结于“命”吗?
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没有多久就到了,司机临最后还说了一句“有缘再见”。
易栩墨坚定地走向了候车大厅,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任何东西。
车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