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赞叹声,众人都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走近前来的是一位头戴纶巾,腰系薄带,松形鹤骨的中年男子,约莫五十来岁。
吴修远施礼道:“敢问阁下是?”
“在下复姓司马,名镜。”中年男子回之以礼道。
“原来是司马先生,久仰久仰。”吴修远又恭敬施一躬身礼。
司马镜乃翰林院学士们的精神领袖,学识广博,知人论世,淡泊名利,清雅随性,深得翰林院学士们的尊崇。现如今,是皇上指定的文渊阁的掌门人。
随即,司马镜又向吴修远介绍了柳公子,原来柳公子是当今左丞相柳相儒的儿子,名叫永博。
司马镜邀两人楼上雅室闲谈,说道:“两位都是当今一流才俊,切磋才艺,无所谓输赢高低,不要心存芥蒂才好。”
柳永博说道:“岂敢岂敢!”
虽然柳永博脸上的愠色已经消失了,但从柳永博的眼神里,吴修远仍然感觉出柳永博的不服气和不开心。
后来两人同出文渊阁,吴修远向柳永博招呼告别,柳永博冷眼看了看,也不回应,策马而去。
“这人怎么这般无理。”刘德说道。
“随他去吧。”
吴修远的一首《桃花吟》,赢得了司马镜的青睐,意味着也赢得了翰林院学士们的青睐。
自那以后,吴修远只要有时间,就去文渊阁喝酒聊天,吟诗作乐。渐渐地,他与翰林院的很多学士都熟悉了,而唯独柳永博与他保持着距离。
......
一天,吴修远与司马镜的闲聊,吴修远故意抛出关于宝庆才子大赛的话题,司马镜说:“吴公子,以你的才学,应该参加今年的宝庆才子大赛,准备一举夺魁。”
“谢谢司马先生看重,只是...”吴修远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吴公子有话直说就是,不必隐晦。”司马镜说道。
“司马先生,恕吴某直言,我并不看好宝庆才子大赛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
“为什么不看好?宝庆才子大赛可是皇上极其看重的人才选拔制度。”
“司马先生,你看翰林院的学士们,都是经宝庆才子大赛选拔出来的,个个满腹经纶,有经世济用之才,皇上既然看重,为什么只任命他们为编撰、侍郎、议郎之类的虚职,而不让他们担任实权官职呢?”
司马镜沉思片刻,叹息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吴公子,非皇上不愿意,而是我们楚国门第制度实在根深蒂固,各名门望族势力盘根错节,极其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一直想改革,但是传统的官吏推举、征辟和纳赀制度早已固化,皇上一时也没有十全之策,不敢轻启改革。”
“既然这样,为什么皇上还要每年举办宝庆才子大赛,选取人才呢,举而不用,岂不让天下士子寒心?”吴修远故意追问道。
“吴公子说得也在理,只是,大凡改革,非一朝一夕之功,我想,时机成熟,皇上一定会开启改革的,每年举办才子大赛,某种程度上可以培养储集人才,将来改革,这些人才就会有用武之地了。”
“司马先生,宝庆才子大赛举办也有十来年了,岂止一朝一夕。更何况,现在的才子大赛,感觉也变味了,已成了派系及豪门望族的角斗场。”
“角斗场?吴公子为何如此说呢?”司马镜疑惑而又好奇。
吴修远知道该进入正题了,说道:
“宝庆才子大赛,原是皇上为了打破现行的官吏选拔制度,为了给官场注入新的血液,而实行的一种新的人才选拔制度,皇上的初衷是不论贫富、不论出身,都可以参加,旨在给寒门学子提供一条晋升的通道。而如今,派系和豪门望族把持着宝庆才子大赛的举办权,成为他们敛财的工具,凡报名参赛者都要先交巨额的报名费,这无疑将寒门子弟直接排除出局。而由于宝庆才子大赛由于有皇上的重视,声名在外,谁家子弟要是能进入大赛各大排行榜,也是光耀门楣、荣宗耀祖的大喜事。相比寒门子弟,名门望族更加上心、重视宝庆才子大赛。渐渐地,才子大赛成了名门望族光耀门楣的游戏。”
司马镜惊讶道:“确有此事?吴公子,现在报名参加才子大赛需要缴纳巨额报名费?”
“是的,司马先生,你知道今年入围才子大赛四强商铺的名单了吗?”
“当然知道,是一品阁、宝丰钱庄、香月客栈、顺福楼四家商铺。”
“先生了解这四家商铺吗?”
“当然了解,这四家商铺都是宝庆城非常有实力的商铺。”
“除此之外,还有呢?”
司马镜摇了摇头,吴修远说道:“据我的了解,这四家商铺,有三家来头不小。”
“此话怎讲,吴公子。”
“据我所知,顺福楼的老板王维佳是太子田瑾文的表弟,宝丰钱庄的老板张颐武是二王子田瑾韬的心腹谋士张淳山的儿子,一品阁的老板肖义军是三王子田瑾略的妹夫。”
司马镜听得目瞪口呆,说道:“那香月客栈呢?”
“香月客栈没有后台,我想宝组委用来障人耳目的,估计很快就会被筛选下去的。”
“吴公子可有证据?还是道听途说?”
“先生,这么重大的事情,若无证据,我岂敢信口雌黄。”
“只要吴公子有确凿的证据,我愿进宫当面奏呈皇帝。”
证据,毛晏早已替吴修远准备好了,将近些年来宝丰钱庄、香月客栈、顺福楼与各王子之间的利益输送的记录记载得清清楚楚。另外,还将往年参加才子大赛的报名费汇编成册。
第二天,吴修远将账本和缴费名册交给司马镜,并教之以说辞,司马镜随即进宫面见皇上田睿。
皇帝田睿听完,大声怒道:“真是大胆,来人了,将商铺掌柜全部抓捕入狱。”
“慢!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司马镜阻止道。
“为什么?”
“一品阁、宝丰钱庄、顺福楼牵涉三位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陛下将此事明朗化,必将引起朝野震动。”
“那该如何办?”
“既然王子们喜欢暗中行事,陛下不如也暗中与之较量。”
皇上田睿问道:“如何暗中较量?”
“一品阁、宝丰钱庄、顺福楼背后有三位王子,那皇上不如暗中支持香月客栈。”
接着,司马镜将吴修远教他的说辞,向皇上讲述了一番,皇上欣然应诺。
往年,四强商铺产生后,再进行半决赛,产生两强,最后决赛,决出优胜者。但本年度的宝庆才子大赛举办权,皇上听取了司马镜的意见,下旨宣布更改规则,取消半决赛,四强商铺直接进行决赛。
宝组委接到皇上的旨意,也为之一惊。
宝组委由右丞相张鹤任主委,左丞相柳相儒任副主委,另外十名委员,由两位主委从翰林院的学士中挑选,很显然双方各有自己的人任委员。
宝组委一时不理解皇上的用意,但君无戏言,只好照办。
在宝组委明争暗斗之后,最终决出优胜者为一品阁,三王子获胜。然后依照往年的常规,将结果上奏给皇上批准,由皇帝下旨颁布,皇帝田睿即刻下旨。
圣旨一处,宝组委的人一脸愕然,上奏折时,明明拟定的是一品阁,而圣旨颁布的却是香月客栈,但宝组委和王子们也不敢过问,因为他们相继收到了受贿索贿的证据,只好哑巴吃黄连。
由此,香月客栈也名声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