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知己千杯少,话若投机岁月短。
这些天,吴修远和毛晏形影不离,从早到晚,总有说不完的话。两人从格物致知谈起,而后谈到修身养性,再后谈到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天,两人又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桂花树下,喝着茶,聊起天下来。
毛晏问:“姑爷,你所说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吴修远略微思索一会,说道:“是一个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自由自在,人人平等的天下。在这样的天下里,民众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病有所医,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姑爷,这样的天下,听起来就像神话,能实现吗?”毛晏表示怀疑,但又充满憧憬。
“先生,当然能实现。”
“现在盘古大陆四分五裂,战争不断,民不聊生,你要如何实现呢?”
“自然是先统一天下啦。”
“统一天下,谈何容易,如今盘古大陆有二十几个大小不等的王国,你想如何统一天下呢?”毛晏说道,对吴修远的答案越来越好奇。
“先生,虽说盘古大陆有二十几个国家,但是能真正实现天下统一的,可能只有我们楚国和位于东海之滨的齐国。”
“为什么只有楚国和齐国,就目前来讲,晋国可是目前实力最强大的国家,而西面的秦国,刚刚征服了西北的狄国,实力也不可小觑,这两国为何就不能统一天下呢?”
“先说晋国,目前晋国看似强大,实则暗流涌动。晋国的朝政实为赵、魏、韩三大家族掌控,如今晋国皇帝姬武虽无大智大才,但尚能维持朝政。然姬武年岁已高,也活不了几年了,姬武的儿子皆是庸碌无能之辈,姬武一旦去世,晋国必然会分裂成赵、魏、韩三国,而这三个国家,能自保就算不错的了,哪还有能力统一天下。”
吴修远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再说秦国,秦国虽然将狄国纳入自己的版图,但狄国人对秦国并未心服,早晚会成为秦国祸乱的根源,再说,秦国人好利,只知利而不知国,若以利益诱导之,秦国必败。”
“那为什么楚国和齐国可以呢?”毛晏急不可待,想知道答案。
“齐国不一样,齐国的皇帝,年轻有为、宏图大志,这些年养兵蓄锐,军力迅速增强,又兼国内政治清明,逐鹿天下,那是早晚之事。而我们楚国,皇帝田睿同样是一位雄才伟略、志向远大的君主,这些年,国家治理,也可圈可点,与齐国皇帝一样,有雄兵天下之心。”
听完吴修远的讲述,毛晏仍然一头雾水,疑惑重重:“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楚国或者齐国统一天下,就能实现你说的自由平等天下了?”
“不!无论将来是楚国统一天下,还是齐国统一天下,无非是一姓之天下,一家之天下,而非天下人之天下。”
“那究竟要怎么实现你所说的天下人之天下呢?”
“很简单,四个字:‘借力打力’。”
接着,吴修远将如何借力打力,详详细细给毛晏说了一番。
毛晏听完,内心感到极其的震惊,他没有想到这个十七岁年轻人,竟有如此的胆识和谋略,不由得对吴修远肃然起敬。
毛晏说道:“姑爷的谋略真是高深莫测,难怪你多次婉拒郭大人的官职安排。”
“说实话,先生,廷尉衙门那种按部就班的工作,不大适合我。”
“我想以后郭大人还会为你安排官职的,你总不能还以伤病未痊愈为由推辞吧。”郭通每次替吴修远安排官职,吴修远都以伤病未痊愈,而婉拒了,有一次还惹得郭通不高兴。
“不会啦,我准备参加宝庆才子大赛。”吴修远说。
楚国是一个非常讲究门第出身的国家,可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寒门子弟若想当官,基本没有这种可能。
宝庆才子大赛,是当今皇上田睿为了绕过现行的官吏推举、征辟和纳赀制度,新开辟的一种新型人才选拔制度,主要目的是为官场注入新的血液,打破豪门望族把持朝政的局面。
“参加宝庆才子大赛?姑爷,你什么时候的想法,从未听你说起过。”
吴修远回答道:“哦,先生,这是我近些日子的想法,不过我更想做的,是想承办今年的宝庆才子大赛。”
宝庆才子大赛,皇帝授权翰林院举办,一年举办一次。翰林院为扩大才子大赛的影响力与知名度,增加民众的参与感,将承办权下放,社会上有实力的机构组织都可申请承办,当然,青楼妓院除外。
“你想承办宝庆才子大赛?”毛晏有点吃惊。
“是的。”
“以你家小饭馆的名义去申请承办?”
毛晏如此发问,吴修远知道,毛晏并不是在嘲笑自己的饭馆不够资格,而是内心充满疑问。
吴修远笑了笑说:“我家那饭馆,那么一丁点大,怎么有资格申请,实不相瞒,先生,我看中了我家饭馆对面的云山客栈。”
“啊?你要买下云山客栈吗?”
吴修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毛晏,抿嘴微笑道:“不行吗?”
毛晏缓缓说道:“云山客栈虽不是宝庆城最大的客栈,但也是宝庆城最有名望的客栈,宾客络绎不绝,生意非常好,尤其云山客栈的全鹅宴更是名闻遐迩,八方人士都慕名而来,如此优质的客栈,一来人家愿意卖吗?二来你有那么多银两买吗?”
吴修远将自己购买云山客栈的方案详实的说与毛晏听,毛晏听完,茅塞顿开,大为赞赏道:“妙妙妙!姑爷,这真是两全其美之策。”
“先生也觉得这计策可行?”
“当然,非常完美,最重要的是:不失仁义!”
看得出来,仁义是毛晏衡量世事的把尺子。
能得到毛晏的高度赞赏和认可,吴修远非常高兴,他们再闲聊了一会,喝了几杯茶,便各自散去。
晚上,吴修远命厨房准备好上等的宴席,特意宴请毛晏,夫人郭盼盼和护卫刘德作陪。
郭盼盼亲自为毛晏斟满酒,恭敬地递上,吴修远也自己斟满酒,举起酒杯。
毛晏受宠若惊,说道:“小姐、姑爷,你们何故如此?”
吴修远一饮而尽,毛晏平常不大爱喝酒,此刻也一饮而尽,可能喝得太急,呛了两口,吴修远拍了拍毛晏的背,随后,请毛晏坐下。
“先生,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知先生乃耿介之士,且学识渊博,有治国安邦之才,又胸怀天下,今晚,略备宴席,恳请先生做我智囊谋士,我们一起去实现天下人之天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毛晏平静地说道:“承蒙姑爷看重,只是我来廷尉府多年,也只是一普通门客,毫无建树,教教小姐诗词文章,勉强还可以,哪有什么治国安邦之才,我看是姑爷过奖了。”
“先生不必过谦,先生之才学,岂是常人能看明白的。非吴某自夸,我虽无其他长才,但在识人用人方面,自认为,非常人能比。先生在廷尉府,犹如凤落鸡窝,才不见用罢了。如若先生能做我的智囊谋士,我不敢说先生日后会高官厚禄、享尽荣华富贵,但我敢保证,先生的才华能得到尽情的施展,能实现先生心中真正的理想。”
多年来,怀才不遇,毛晏养成了一颗对任何人都不冷不热的心,但此刻,吴修远的一番慷慨陈词,态度诚恳,情真意切,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
自吴修远做上门女婿以来,毛晏对吴修远也多有观察,吴修远其人,善良仁义,重感情,心胸磊落,又智谋胆识超人,绝非等闲之辈,确实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
既遇知己,当真心相待,毛晏直率地说道:“既然姑爷看得起毛某,那毛某恭敬不如从命,日后必尽心竭力辅佐姑爷。”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毛晏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