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峭王原本打算随着袭城骑兵一起攻入雍奴城,可屡屡受挫心怀怒气的他想要将刘备等人全部斩尽杀绝,怕城中的人马趁乱从其他三门逃窜,也想着在城中得手之后,便于从三门突入城中,于是便同丘力居等一干大部落首领留在营中指挥大部队紧紧围住了东南北三门,这却侥幸救得了他一条性命。
此时乌丸峭王见西面大火冲天,已经知道上了当,当即又派遣了三千兵马绕道西门援救。担心黑夜间援救兵马难以济事,丘力居又下令三面围拢的兵马鼓噪着攻城,意图牵制城中兵马,减缓西门袭城兵马压力。
可是屡次吃亏的乌丸人对城中严密的防备手段心有忌惮,此时又是深夜,虽说西面大火冲天,东南北三面也能影影绰绰望见城墙,到底攻城多有不便。再说乌丸人虽然看着人多势众,其实不过是一个个小部落聚合而成,各部小头领都各怀心思,打顺风仗时人人都见利而上,可若遇见强劲敌手,谁都不想做亏本的买卖,因此往往也难以齐心协力。此时三面城墙外的乌丸人多是高声鼓噪呐喊,少有真正攻城的。
定下计策之时,刘备等人也已料到乌丸人会从三面攻城援救西门之兵,早早就备下了应对之策。刘备让田豫、仓虞、彭良等领着守城兵丁以及早先援救的青壮、仆妇以及甘心跟随自己的孤儿全部上城,多张火把,借助黑夜虚张声势、敌兵难辨真假之际惶惑威吓敌人,使贼寇不敢轻易攻城。可没想到的是乌丸人此时也虚张声势起来,不敢有所行动,这下倒合了刘备等人的心。北城门上指挥防守的田豫眼见乌丸人如此表现,心底不由得对乌丸人泛起了轻视。
城西门距离城外泸水不过三五里路,关羽此时也早已将驱往泸水险滩的数百乌丸骑兵收拾了,在援救敌兵到来前,豁开城西门阻路的柴堆回到了城中。西门的援兵赶到时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挂,城头整整齐齐列着关羽带回来的防守兵士,也只得无奈返回了。
大火烧至天色微明方才渐渐熄灭,此时城西已经是一片瓦砾灰烬,漫天的尸臭味熏得人直发晕。一直领着兵丁沿着南北街防守梐枑、防备入城乌丸骑兵逃窜的张飞在大火渐熄之时,就率领着麾下兵卒在敌兵侵入之地来回察视了几次,把尚未死透的干脆了结,把侥幸存活的绑缚住。
此战除了少数西逃的骑兵趁夜逃脱外,乌丸三千兵马尽被剿灭,张飞俘虏的残余骑兵不过一二百人。等到日上三竿之时,刘备下令将城中烧死的兵马尽皆抛诸城外,并将张飞俘获的一二百心胆俱裂的俘虏释放,以此震慑敌胆,摇荡乌丸军心。
士仁因周旋诱敌之功,当即被刘备任为麾下都伯,蔡严此战也算小有功劳,刘备原打算趁机将其收到麾下,但念其事到临头心生胆怯,料想难成大事,遂歇了这一想法。
城外乌桓峭王等连战皆败,被刘备释放的兵士在营中到处散布不利军心的消息,更是搅得各营军心浮动;又见刘备将烧得面目全非的入城兵马尽皆从城头抛下,攻城锐气更是一折。由此乌桓营中大小头领皆不敢再轻言攻城。
数万大军屯兵小小的雍奴城下,时日持久自然于军不力,何况乌丸人还尽皆是骑兵。乌丸峭王等头领在营中汉人指点下,方才醒悟大军南下本不为攻占城池,劫掠资财人口及扰乱幽冀二州才是此行目的,应该发挥麾下骑兵灵活机动的优势,绕过雍奴,直扑冀州。何况现今已近春夏之际,多雨天气将要到来,而南方河流纵横,届时各处河水陡涨,道路泥泞,将不利于大军驰骋。
乌丸峭王等各部权贵大人听了各方利弊,心下虽然多有不快,但还是决定留下丘力居所部及一小部落万余千人围住雍奴,防备城中兵士出城袭击己方,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四万余骑南下突击。等到大部军队南下以后,乌丸小部三千余人则留在幽州南部与汉军周旋,一则扰乱地方,二则守住南北交通咽喉,为他日大军北返保持道路畅通。丘力居所部则回头重返右北平,与张纯张举夹击公孙瓒。
丘力居所部惧于雍奴防守严密、刘备奸猾,也不敢轻易攻城,只是派兵紧紧将城池围住,严密监视。城中兵马连日紧张防守,也已疲惫,此时见乌丸人大部人马绕过雍奴南下,压力顿时一减,见城外兵马不再有攻城举动,乐得守在城中修整,哪里还会前去招惹是非。
涿郡城中,孟益得到刘备消息,虽然已有准备,只是固守城池,但是由于麾下士兵多为临时集凑的乡兵,未经战阵少有经验,且孟益少有威严,临阵指挥混乱,还是吃了不小的亏,死伤已过千人。万幸的是,涿郡城池还算坚固,没有被攻破。乌丸峭王率领大兵南下时,对涿县城只是略作几次攻城,见城池坚固难以奏效,当即分兵掳掠四野,而后挥师南下了。
在乌丸峭王安全南移后,见雍奴城没有出击迹象,监视雍奴的乌丸人也随即撤围,一部在广阳涿郡等地四处游走,丘力居所部七八千人则重返右北平。刘备等兵马较少力有未逮,也只有再整城防竭力固守了。
不久后,由于乌丸人撤围,南北消息始复通畅。公孙瓒处传来消息,三月间在右北平石门,公孙瓒击破张纯张举大军,兵峰强劲,然后大兵深入二张巢穴,逼近肥如;但由于孤军冒进后援乏力,反被二张以及丘力居大军围困在辽西管子城。雍奴周边有乌丸强骑虎伺在侧,刘备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心下焦急万分,但也只能苦苦支撑,徒唤奈何。
在雍奴固守至七月,朝廷终于再行动作,派遣官声甚佳的前幽州刺史、宗正刘虞出任幽州牧,总揽幽州军政事宜。原来也是在三月份,官居太常的宗室贵戚刘焉,眼见朝纲混乱王室衰微,天下扰攘,朝廷镇抚无力,谏言当今圣上说,“各地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招致众叛亲离。应该挑选那些清廉的朝中要员去担任地方州郡长官,授以重任,借以镇守安定天下。”
当今陛下思虑再三,最终同意刘焉谏言,让清正刚肃的太仆黄琬出任豫州牧,剿平中原盗寇;让自请为交州牧的刘焉出任益州牧,负责镇抚在巴蜀作乱的黄巾贼寇马相;而历任幽州刺史、甘陵国相、宗正等职的刘虞,在地方政绩卓著,颇有名望,尤其是在幽州任上为政宽仁安抚百姓,安抚幽州各族,深得乌丸鲜卑等族人心,因此被命为幽州牧,专司勘定二张贼子以及乌丸叛乱。
此举确是当朝天子迫不得已而为,州牧之制独掌一州军政大权,远离朝廷司牧一方,自然非同小可,一着不慎便成强枝弱干之势,有操刀自割之危,因此刘宏慎之又慎,为了防止地方权势过重,特意选任了忠心耿耿的黄琬以及两位宗室重臣出任。却不想正是刘宏此举使得本已空虚的朝廷更加虚弱,中央大权渐移至地方,握有实权的地方豪强郡守更加恣意妄为,据公器而为私有,真是实者越实虚者越虚。根基本已动摇的大汉王朝自此陷入了割据混战的苦难深渊!
而道路贼匪横行,七月中旬,在幽州素有威望的刘虞终于到任。到州之后的刘虞停驻涿县,首先做的就是借助自己的声望官位,建立州牧府,选任地方名士出谋划策协理地方。消息一出,幽州各地能人贤士多集聚在刘虞旗下,渔阳名士赵该任别驾,田畴、程绪、魏攸、尾敦、公孙纪、鲜于银、鲜于辅、齐周、孙瑾、张逸、张瓒等一时之杰皆聚于州府,列居从事,分掌文武事宜。
九月,刘虞借助官威人望,派遣部下从事携带谦辞厚币致意丘力居以及乌丸峭王两部,实行招降安抚之策。鉴于刘虞宽仁爱民,善待乌丸鲜卑头领百姓,已经远遁至柳城的丘力居当即率兵向刘虞请降。此时,公孙瓒已经被围二百余天。
原来公孙瓒被围困在管子城长达二百天。时日持久,粮尽食马,马尽煮弓驽盾牌为食。期间公孙瓒率领部下奋力作战仍不能胜敌,最后不得已与士兵分散突围。乌丸敌兵也因粮食耗尽饥饿困顿远逃到柳城。
而当初南下的乌丸峭王所部率领的四万余骑已经在冀州、青州劫掠数月,听闻冀州河间、清河、渤海以及青州平原等郡国如今是被蹂躏的残破不堪,流民遍地。值此刘虞招降之际,已经掠获无数财富粮草的乌丸峭王乐得在安全无虞下返回草原旧地。在接到刘虞书信后,不足十日便北上涿郡向刘虞请降,然后带着大批掠获返归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