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苏离忧启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达绫下,那小镇与绫下之间倒是不远。在客栈安顿下来,她就带着夏竹,和沈风岩一起到秦家拜访。小厮领着他们到大堂时,秦家长子媳妇已经到了。
一番寒暄后,苏离忧切入正题:“秦夫人,今天冒昧拜访主要是离忧想知道长宁到绫下后都去过哪些地方?”秦夫人闻言,面露复杂之色,沐长宁出事,他们秦家只想撇得干干净净。谁知现在又有人提起这个名字。苏离忧忙道:“其实我身边这位沈公子,曾是长宁的爱慕者。”原本在观察秦家四周的沈风岩挑眉看她一眼。
“我爱慕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管,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快点!”
两人无声又短暂的眼神交流后,沈风岩立即故作忧伤,语音婉转道:“是的秦夫人。一年前初见,我就被沐小姐深深吸引了,每天辗转反侧,期望与她见面,又不敢与她相见,只能在打听到她出府的消息后远远地看她一眼……原本我已与父亲商量好年前到侯府提亲,却不想现在佳人已逝,阴阳相隔……”
他本就有着一副好相貌,此刻鼻子微红,眼里水光盈盈,好似再多说几句就要掉下泪来的痴情模样,引得秦夫人也感叹惋惜起来,用帕子抹了抹眼角。而一旁的苏离忧嘴角直抽,不得不借咳嗽来遮掩,暗中给了沈风岩一个赞许的眼神“果然是高!”然后沉声道:“夫人,他也只是想要追寻长宁曾经的足迹。”
秦夫人叹息一声,说道:“其实长宁这孩子安静又乖巧,只是偶尔到街上走走。”苏离忧腹诽:那你们还相信她会与人偷情?“不过她后来倒是去城里的南灵寺看了看。”听到有用的消息,她和沈风岩就匆匆告辞,回客栈稍作准备。
秦夫人说的那个寺庙苏离忧略有耳闻。南灵寺,在绫下城的西北角,那里曾出了个医术卓绝的高僧,定期出寺为人们医治,不收任何费用,老百姓都十分敬重他,在他死后还为他立像。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到南灵寺烧香拜佛求身体安康。
一行人在午饭后来到南灵寺,祈福的人们来来往往,脸上满是虔诚之色。只是那位高僧像前来人太多,负责接待香客的小僧对沐长宁没什么印象了。
苏离忧倒是没有气馁,她知道沐长宁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凑,于是找了一个正在洒扫的僧人,问道:“师傅,请问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可以上香?”那僧人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指着旁边的小路道:“回施主,从这里往后走有一个偏殿,香客会比较少。”
她没有错过僧人的表情,“师傅刚刚好似有些惊讶?”“因为前几天有位女施主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他笑道。苏离忧连忙追问:“不知道师傅所说的这个女施主还去过哪里?”那僧人却摇了摇头。她有些失望,只好先到那个偏殿看看。
他们进入后殿,这里果真没什么人。袅袅的烟盘旋在殿内,使之多了几分迷蒙。洒扫的僧人看见他们,上前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有需要帮忙之处?”苏离忧挂着得体的笑,买了几炷香,和夏竹一起走到殿中央的佛像前拜奉。
沈风岩不经意回头,却瞥见那洒扫僧人在对着一个方向使眼色。他循着那和尚的目光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灰色的衣角。沈风岩的眸色深了深。
待她们上完香,沈风岩便提议到各个禅房走走。苏离忧疑惑地看着他,他但笑不语,径直走向那间可疑的禅房。一边在打扫一边暗暗关注着他们的僧人觉察不妙,忙走到沈风岩跟前道:“施主这是要去哪?”
“我们只是到处看看,小师傅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苏离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沈风岩回头,见她笑意盈盈地望着这边。那僧人只好道:“施主对寺内不熟,不如由贫僧带着诸位四处观赏。”说着便挡在禅房前。苏离忧走到沈风岩身旁,笑眯眯道:“这就不麻烦师傅了,您不是还有事要做吗?”她对着他手上拿的扫帚扬了扬下巴,然后成功地看到面目和善的小僧在那一瞬间露出的狰狞神色。
绕过那站在原地的小僧,任他如何努力恢复善貌,几人并不理会,纷纷进了禅房。
这里与其他的禅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推门而入,右侧是镶嵌有金佛像的墙,佛像两侧的墙则是画满了画,还贴着不少长长的佛经。苏离忧来到佛像前,仰头望去,只见那佛像眼神微斜,似有睥睨之意;嘴角也大幅度勾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笑面佛笑得十分诡异。
七人在这小小的禅房里四散开来,寻找有关沐长宁的蛛丝马迹。
苏离忧托着下巴,绕佛像转了好几遍,愣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发现?”沈风岩双手抱胸问道。她摇了摇头,又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佛像有什么秘密。”听罢,他绕过供奉的烛台,仔细地观察佛像,在佛像裙摆和莲花底座衔接处停顿了目光。
“这里有一块地方金漆的颜色较其他地方亮。”沈风岩指给她看。苏离忧不解:“修缮佛像不是常常出现这样的么?上面也有几处是补过漆的啊。”“呵呵。”他轻笑道,“那你有没有发现它与上面几处是不一样的?照这个亮度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才上的漆。”
说着,他就用力敲了敲那处,听见它发出沉闷的响声,有些诧异。即使是装藏,佛像内部传出的声音也不会这么低才对。“这佛像里面还有别的东西!”他转头对苏离忧道,“要打开才能知道。”
苏离忧于是向天衡等人说:“快过来,这佛像有问题。”几道的脚步声在地面上荡开,沈风岩的眉头一蹙,他听见了另外的脚步声。虽然那人走得有些慌乱,但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明显不是之前的小僧,声音已越来越远。那片灰色衣角!进入之后没发现那人,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是有一个藏人的小密室,谁知竟然是一条密道!不知通向何处。
沈风岩低声说了一句:“我去那边看看。”便顺着佛像左侧墙沿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