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鸣的耳朵,林一凡一脸郁闷的拍了一下门口发出尖叫的那位少女的脑门,低声斥道:“叫什么叫,大白天的吓我一跳。老师在里面睡觉呢,小心他一会儿跑到你爷爷家去闹!”
在东宁镇,一般很少会有人到林一凡的家里来找他,就算有事也只会在林一凡出门时去找或者在门口塞一张纸条。但门口这位少女却是个例外,少女姓刘名兰心,是管委会大长老的孙女,也是从小和林一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若说这镇上还有人不怕林一凡家的那个老人,那必定是刘兰心。
虽说刘兰心不怕林家老人,但她也不想给自己的爷爷多事,立刻便压低了音量,捂着眼睛咬着牙小声抱怨道:“你你你。。。大白天的怎么不穿衣服?”
林一凡白了一眼面前的少女,海捕队的汉子们大多都是赤裸着上半身干活儿,作为大长老的孙女自然见过不少次,早就习惯了,可唯独见到林一凡不穿上衣时会捂着眼。
话说,捂着眼就捂着吧,手指缝张的那么开是什么意思?害怕我不知道你在偷窥?
林一凡在心里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穿上了一件海捕队制式露膊短褂。
回到大门处后,林一凡随即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今天很忙的,可没空陪你玩。”
“切,谁稀罕找你玩儿?放心吧,今天不是我找你,是海捕队的刘叔找你,他们捞鱼时发现了一个大家伙,好几个人都搞不定,想要找你出出主意。”刘兰心把双手在胸前一插,扬着下巴斜看着林一凡,一脸傲娇的说道。
“大家伙?走,我得赶紧去看看。”林一凡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刘兰心就往海边走。
“诶,你这个人刚刚不才说自己没空吗?怎么一听到新奇的东西就不忙了?刘兰心一边走着,一边偏着头问道。
林一凡顿时被这个问题噎住,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刚刚找的托词,只好装傻反问道:“我刚刚有说我很忙吗?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你说了!。。。喂,你给我站住,你今天必须把这事给我解释清楚!”刘兰心看着丢下自己撒腿便跑的少年的背影,皱着柳眉攥着拳头狠狠吼道。
。。。。。。
当鱼群被顺利封堵在防波堤内部的海域后,整个东宁镇都变得忙碌热闹了起来。
男人负责捞鱼,女人帮忙驾车运输,老人则是给沙滩上的小孩们讲述着和大海有关的故事。
林一凡选择的引鱼时间很精妙,正好是早上涨潮的时候,这样可以尽可能的提高防波堤内的海水深度,吸引更多的鱼群。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退潮的海水顺着有着金属栅栏和层层铁网防护的排水渠回到了防波堤外的广袤天地中,给东宁镇的人们留下了密度越发惊人的渔货。
按照计划,刘大勇指挥着男人们在退潮的同时将那些靠近防波堤,企图跟着海水一起溜走的金翅梭鱼群逐一打捞上岸,然而他们还是有些低估了被围在防波堤内的金翅梭鱼数量。
毫不停歇的下网起网数个时辰后,防波堤内已经浅了不少的海面下依然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又泛着点点金色光芒的金翅梭鱼,然而此时的东宁镇已经找不到装载它们的鱼篓了。
“我说,大勇啊,要不我们把那个闸门打开一点,放一些鱼出去吧?”管委会的大长老站在防波堤上,看着那些不久前差点令他乐得晕过去的鱼货,有些疲惫的问道。
刘大勇此时也累的有些立不起腰来,他除了要指挥其他人捕鱼搬运之外,自己更是亲手下了几十次大网,凭借着不低的武道修为,一个人便干了十几个普通海捕队员才能达成的捕捞量。但当他听到一旁的大长老竟要求开闸放鱼,他立马崩了起来,强烈反对到:“绝对不行!一条鱼都不能放出去!”
刘大勇来到东宁镇已经快二十年了,也过了近二十年的赤贫日子,身上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在禁军吃军饷的那种豪奢做派,尤其是在这二十年里经历了好几次捞不到渔获忍饥挨饿的日子后,他现在就像是一位饿到失去思考能力的逃荒者,宁愿撑死也不放过一口饭。若不是林一凡事前一再强调不要竭泽而渔,他甚至连那些小鱼苗都不会放过,更何况现在的防波堤内还有几头妖兽没有抓上来。放走金翅梭鱼事小,万一被那些妖兽钻了空子,他还不得气死。
大长老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现在已经被鱼货迷了心窍的刘大勇以及那些穷了半辈子的镇民,所以也不再多说,慢慢沿着防波堤朝着岸边走去。
一路上,大长老不免有些惊叹于那些平时只会坐在门前补网唠家常的妇女们所爆发出的强大战斗力。搬运鱼货虽然有着手推车相助但也绝对不是件轻松的活儿,可那些习惯了闲散生活的家庭主妇们在跟着自家男人忙了大半天之后,依旧显得精力旺盛,趁着男人们休息调息的间隙又开始做饭。一时间,饭香弥漫了整片海岸。
饱饱吃完饭后,海捕队员们很快便恢复了体力,继续开始拉网作业。
虽然心中很是不舍,但刘大勇也明白这些鱼就算被捞起来也没有地方储存,只会慢慢腐坏掉,可若是不捞,过几天月中的大潮会漫过防波堤,这些鱼也会自己溜走。
三两口刨完家里送来的饭菜后,刘大勇忍着心中剧痛下了一个决定:金翅梭鱼的捕捞暂时停止,优先抓那些躲在水底的四翼黑石斑。
捕捞妖兽,普通的渔网很容易被挣破,先前在捞金翅梭鱼的时候,刘大勇他们都很小心的不把网下的太深,免得被四翼黑石斑弄破渔网,把金翅梭鱼也漏了出去。
这些年来,海捕队一般都是用带着饵食的铁笼诱捕四翼黑石斑,或者在追逐时用金属铰链做成的网兜围捕。不过这两种方法现在都用不少,四翼黑石斑毕竟还有几分灵智,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还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为了两口饵食钻到铁笼里,而海捕队的铰链网也不够大,很容易就被那些贴着海底的四翼黑石斑躲开。
“你们几个,去吧林一凡那小子让铁匠铺做的那几框铁蛋搬过来,顺便通知其他人到防波堤这里来集合。”刘大勇对着几名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的海捕队员说道。
海捕队员们的效率很高,刘大勇发布命令后没过多久,那几人便一人抱着一个大木箱,步履沉重的回到了防波堤上,其余的海捕队员也都快速集结在了刘大勇身边。
“队长,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怎么用啊?”一名队员放下木箱后,喘着出气询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之前让你们准备的火折子都带着吗?”刘大勇没有解释队员的疑问,而是继续问道。
“都带着呢。”队员们一边回答,一边把火折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好,你们先看好我是怎么做的,待会儿再听我指令同时动手。”说完,刘大勇便从木箱里掏出了一枚铁蛋,用火折子点燃了铁蛋外面露出的一根引线后,便将铁蛋扔进了防波堤不远处的海水里。
轰~~~~
没过多久,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便从海水里传出,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道一丈多高的浪花和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昏死过去的金翅梭鱼。
“哇。。。”
队员们看着炸起来的那一片水花,不由齐声发出一道低呼。
“老刘,这铁蛋看起来动静不小,可要是想就这样炸死那些四翼黑石斑可还远远不够啊。”站在刘大勇身侧的海捕队副队长王一峰贴在刘大勇耳边轻声说道。王一峰并不像打击那些队员们的信心,所以音量说的很低。
刘大勇则是微微一笑,毫不避讳的回答道:“炸当然是炸不死的,但吓唬吓唬它们倒是足够了。”
王一峰听到刘大勇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后注意到刘大勇目光所及的海滩边的那些铁笼铁网,便明白了后者的计划。
四翼黑石斑只是初级妖兽,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些灵智也只是针对海捕队用了无数年的渔网,而且处于本能对危险的趋避反应,在听到水下的爆响后,四翼黑石斑肯定躲得比普通的鱼群更快,那么便可以利用这一点把四翼黑石斑驱赶到海滩附近那一片只有齐腰深的水域,到时再用铁笼铁网抓捕便如同探囊取物。
事实也的确如同王一峰的猜想,刘大勇将海捕队员分成了两队,一队乘着小舟,一字排开从防波堤出发,朝着海滩行去,每隔一两丈便丢下一枚铁蛋。另一队则埋伏在海滩附近,等待抓捕那些被驱赶过来的四翼黑石斑。
行动一开始还颇为顺利,由于四翼黑石斑自作聪明的贴在海底游动,因此没有像那些四散而逃的金翅梭鱼一样误打误撞的躲在了刘大勇等人的身后,而是一股脑的朝着远离爆炸源头的海滩方向游去,没过多久,海滩附近的浅水区便出现了几道快速游动的巨大黑影。
可就在刘大勇准备让队员驾着小舟继续前进,让四翼黑石斑们逼的离海滩更近一点时,一道比先前爆炸产生的水花更为巨大的水柱突然从小舟前放不远处冒了出来。
待到水花散去,一座小山般的阴影便出现在了海捕队员们眼前,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座小山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蹿到了浅滩上。
“是海底地王蟹!”
就在小山窜到浅滩上露出自己全部身影的同时,便有见识不少的海捕队员认出了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