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又是我，小壶，一个靠着父母只会吃喝拉撒上网冲浪的21世纪宅女。
我穿越了，并且已经到此处已经三天了。
为了升职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我决定研究一下自身能够为小姐提供的价值。
研究了36小时，也就是十八个时辰，一无所获。
生活在21世纪这个时代，虽然是出了名的信息爆炸，可是大部分人都清楚，这样的快节奏除了焦虑以外基本上没有为我这样生活的废材提供太多的有用知识。
阅读器用来压泡面，平板电脑用来看电视剧，电视用来连电脑打游戏，看新闻也只看娱乐八卦，比起国家动态更信手拈来的是爱豆恋爱动态，比起历史知识，更清楚宫廷秘闻……
唯一熟悉的历史大概就是被做成游戏角色的三国人物和被引申成为成语典故的片段罢了。
失败啊……真失败。
……
“小宏啊，你说前朝是个什么样的朝代呀？”不能直接问现在的朝代，不如做出一副随口聊天的态度。
“刘氏不仁，天下苍生总是处于动荡之中。”
“那咱们管现在叫什么朝啊？”
“穷朝。”
“……好吧”完全没听过。架空吗？就算是架空这个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那咱们朝的命名是怎么来的呢?”
“嗯……我还真的说不清楚。你这么一提点我突然意识到，果然还是要上学堂才能将视野放得更广阔！可恶，等我存到钱了一定得给自己请个夫子才行。”
“好吧……”我还以为小宏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会像小说里的其他重要配角一样张口就是科普呢……失算了。
不过，同学们，小宏这样规化清晰勇往直前的女性，以梦想为支撑，懂得投资自己，亲手创造未来，真乃我等楷模！思想先锋！大家请为她鼓掌！
……
丧气之余，我想到了我自己。
如果有人问国名是怎么来的，估计一下子我也说不清楚吧。
一代更比一代废呀……
……
“那……小宏呀，你说当今圣上……”我打起精神，打算再接再厉。
小宏停下了手中的扫帚，叹了口气，看着我正色道：“小壶，你是不是想问当今圣上的名讳？然后还要问王爷们的动态，甚至还想打听朝堂中的状况？啊，搞不好你还想知道江湖中的大门派，有没有邪教有没有名门望族……唉，我说你啊……”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莫莫……莫非……”
“小壶啊。”小宏又叹了口气，从味道判断我想她最近可能是有点火重。
“答应我，别折腾我们了，之前你在后院又跳又唱，美其名曰修炼才艺以备不时之需，折磨得厨子养的阿黄都瘦了三圈，四王爷到咱们府上赴宴，你非要冲出去献舞一曲，要不是陈馥眼疾手快拦住你，你早就出去给咱们太守府丢人现眼了……”
“那个……我……”
小宏一口缓过来继续说：“一招不成，你又给王爷写信，给青楼写信，混进秀女队伍……要不是咱们老爷在朝中颇有声望，你怕是连小命都丢了。现在举国上下都知道咱老爷心好，留着个疯姑娘在府里……
“唉，我看你这回也不喊着要做些奇怪举动了，就暂且认为你是清醒了，劝你一句，好生过活好生报答咱们府里，别再折腾大家让其他人看我们好戏了。”
呃……
小宏这珠链炮弹似的控诉，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前辈们……在这边混得好想并不是太好呢……
……
歌舞，通常出现用以体现女主角的美丽、身姿、气质、才华和独一无二的魅力。
我等21世纪的现代女性，在全球化的影响下，见多识广身怀绝技，芭蕾、爵士、霹雳、K-Pop、古典、日和传统、欧美脱衣信手拈来，一直是穿越小说必不可少的剧情部分。
由于歌舞的成功，一般女主角都会成功走进某一位观赏者的内心，有时候甚至是多位，不可谓不是一门必须掌握的终极手段。
然而，前面的前辈们，想必是没有正确判断好自己的文艺表演水平吧。
写信，想必是想通过信件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真知灼见，让自己的才华被正确的人看到，以此打开前路剧情，飞黄腾达。
王爷和青楼啊……妙啊，宫廷虐恋路线和从商走江湖路线竟然都被考虑到了吗。
就是目前看下来都失败了呢……真可惜。
混进秀女队伍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现在这样听着总觉得脖子有些凉凉呢。
没有出事只能说，当今圣上脾气还是挺好的。
“如果表演的东西很新奇很惊艳的话，不就不丢人了吗，可以为咱们太守府争光啊！”
“我也没见谁家养个西域舞姬当丫鬟就光荣了。”
“那是因为西域舞姬不够新奇？
“我看你是猎奇！别想了，再新奇也不过是个舞姬，哪家的舞姬不是被厌倦后就转手卖掉？当人家小妾的都没有。
“呃……香妃？”
“那是谁？“
“电视……哦不，话本子里人物……”
“总之啊，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就算猎奇成功，一时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转眼之间被其他新奇事物给淘汰也是正常的。”
嗯……网红效应吗？
“小宏呀，你说……”
“你今天到底有完没完？再浪费时间下去我看你压根扫不完院子！”
聪明的人大概耐心都不好吧。
……
为了化解开小宏过往对我的刻板印象，也为了让小宏这个信息指路明灯不要灭点，我只能使一点非常手段了。
我开始回忆《蓝色生死恋》的剧情，让自己有一些悲壮的情绪。
“唉，小宏，我也知道，我之前不懂事给你和其他人带来了很多麻烦，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脑子时好时坏的……我……就连自己的过往都忘得一干二净……呜呜呜，我就像一根没有根的草……哇呜呜呜呜……”
三十六计，眼泪为上计。
我拿出了以前在学校向老妈哭穷的奥斯卡演技。
语调从冷静到克制呜咽再到情绪的完全释放，在短短几秒钟内使用到极致。
果然……
“小壶，不哭不哭。”小宏走过来牵住我的手。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你不要再惹祸，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都给你讲，一件一件地给你讲。”
小宏顿了一下继续说：“不如今天晚上你就来加入我们的笑谈会，反正本来我们聊的内容也都是关于你的事迹，很方便的。不难过不难过。”
……这群混蛋！
……
“呜呜呜……小宏你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姐妹，呜呜呜…”
社交定理第一条，如果不能和对方一起说其他人的坏话，想拉近距离，攀点亲带点故总是没错的。
“你本就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堂表姐妹中也只有我与你在一处，我本就是你最亲的表姐。”
“……”你看，我俩现在感觉是不是比之前更亲近了？
……
在小宏处不仅得知了许多意外得知她竟是我堂姐之后，我觉得胡搅蛮缠的追着别人问问题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于是我对着小兰和华多如法炮制，收效颇丰。
小兰是个直白孩子，直接告诉我华多、陈馥和一个叫做沙白的丫鬟三个人目前是小姐仅有的近身丫鬟。
华多和沙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打从不记事时就被卖到府上做小姐的近身丫鬟。
两人都活泼开朗，手脚麻利，在小姐身边服侍了16年也可谓是最了解和小姐最亲近的丫鬟。
陈馥这个华多嘴里的“臭丫头”就比较不一般，自打“我”屡屡“犯病”以来，陈馥每次都能及时制止住“我”的出格行为，一次一次为府上化解风波。
为了不让我危害到小姐的名誉，机制勇敢的陈馥就被调配到小姐身边。
……
而这个陈馥在讨小姐欢心上也是十足的卖力，给小姐梳京城独一无二的发式、给小姐买京城最好吃的甜点、给小姐最全面的脚部马杀鸡……
上可以陪小姐聊诗词歌赋，下可以喂马换鞍，跑在脏活累活的最前端。
陈馥的成功，直接说明了在太守府最起码只要努力就能被看到。
现在不仅小姐对陈馥青眼有加，除了同样作为丫鬟的小丫头们，上至老爷下至小杂役，甚至是每天给府里送菜的王菜头都对陈馥夸赞不绝。
虽然我是还没有见过陈馥这样的传奇人物，不过考虑到我自己没有太多职场经验的情况下，我决定向陈馥学习。
……
学习的第一步，当然是分解目标！
我们必须清楚陈馥的成功之处是什么，然后才好学习。
首先，很明显的一点也是大家都不能否认的一点——陈馥是一个勤奋的人。
于是，在第二天……
“小壶，扫掉落叶就可以了，不用拿着刷子刷每一块石板！”小兰这样说。
“小壶，桌子擦干净就可以了，不用把本来的油皮也打磨掉！”小宏这样说。
“哎哟！谁在地板上打了蜡，摔死我了！”隔壁三夫人的小丫鬟进小姐房间时这样说。
“呜呜呜……谁把佛堂供着的佛珠拆下来一颗一颗洗了？！！！都怪我中午睡了过去没有看住，要是被夫人知道得拿我问罪才行啊！老爷盘了二十年才盘出来的包浆！！！这回怕是老爷也不会绕了我！”
……二夫人的小丫鬟哭着这样说。
“我遇见怪事了，我一觉醒来，门前一筐杏子，全是没长好的。我跑到我精心呵护了一整年的杏树前一看，好家伙，全给我拔个精光，连叶子都没放过。我寻思着这得是我二十年前混江湖结的仇家来寻仇了！老子今晚就把刀磨好，就等他现身再战一场！”
……很有匪气的厨子蔡叔这样说。
“谁！！！是谁！！！把我用油养着的上好玄铁大锅给刷了！刷得全是划痕！让我知道是谁我不得用这小子来炼油！”
……厨子翔叔这样说。
“谁把我的梳头油倒进油灯里了！我花了大半年钱才攒得二两银子买得的一盒桂香斋梳头油啊！呜呜呜……必定是阿凤那个贱人，看我不爽已久，此时从中作梗。”
……年纪稍大的莹嫂在早晨尖叫后这样说。
……
早上劳作后，听见大家对我一整晚工作成果的效果反馈，我很欣慰。
看着大家红彤彤的脸庞，不得不感叹，总算是有人看到我的努力了。
至于……那些不该看的也没被看见的，咱们开心地忽略吧。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左等右等，等了许多天没有收到任何夸赞，也没有任何可能升职的风吹草动。
倒是三夫人最喜爱的小丫鬟因为摔坏了屁股，休息期让虎视眈眈的小丫鬟二号给取代了地位。
还有二夫人，拿到洗掉包浆的佛珠才发现上面竟是刻了花柳街青花坊头牌的名字，羞耻感让二夫人在家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上三上吊的戏码，直到老爷将佛珠赖到自己弟弟身上才作罢。
厨子蔡叔在后院拿着菜刀苦练了三天的功夫，最后被管家勒令禁止。
蔡叔一通火没处发，使得我们最近吃到的猪肉都格外的细碎……
莹嫂嘛……她突然发现梳头油作为油灯使用还能发出幽香，很是有益睡眠。
于是莹嫂见人就说最近自己调制出了睡眠秘方，三两银子一盒……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空，睡眠质量一直都是一大商机呀……
……
虽然我确实为府里添了许多活力，但看下来对我自己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唉，好吧，我已经猜到了升职之路必然不会如此简单。
没关系，咱不气馁！
……
根据陈馥的成功经验，我们还得知道，勤奋并不是唯一。
从给小姐梳新鬓这件事来看，陈馥还很聪明的挑了一些立竿见影的工作来创新。
立竿嘛，当然要立在小姐眼皮子底下才算数。
……
目前我的工作范围也只是扫和洗这点范围，要想创新实在是有局限。
局限哪能难得倒我小壶，打定主意以后，第二天早晨我就拿上扫洗一体的更换抹布式拖把跑到小姐门前进行业务水平展示。
……
天蒙蒙亮时，小姐房里有个丫鬟撑开窗瞧了我一眼，深蓝色的外褂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尖尖的脸上一双眼睛弯弯的，是一对大月牙。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笑容依旧灿烂。
被笑容激励了一般，我扫得更卖力了！
直到一墙之隔的大黄狗叫了起来我才意识到这丫头是说我好吵来着。
……
早膳时刻终于听到屋内有人说话，小姐起床了。
“陈馥，怎的今日门口格外的吵？”
“小姐，可能是哪里来的小黄鹂看见天朗气清，没忍住放声唱了起来。”
瞧瞧奥，别人这个说话水平，甩小宏那个死毒舌和小兰那个傻子好几条街。
要是换华多……估计说上半个时辰都停不下来……又会太过聒噪……
“也罢，那我便也看看今日是怎么个天朗气清的吧。”
几秒钟后，小姐的房门打开了。
我低头装作仔细扫地的姿态，心无旁骛仿佛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动静。
按道理说，等小姐看到我手上的新奇玩意应该会立马搭话来着，可是迟迟没有动静。
我觉得是不是小姐没有看懂我手上这个模仿现代海绵拖把的新玩意到底是什么个结构，所以不好意思出声。
……
也是，人家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姐，一时之间看不懂这些现代智慧的产物，必定是要惭愧的。
没关系，我只需要演示一番，小姐就能明白我有多么聪明，此后必定开始关注我。
我蹲下身，将扣在扫把上的特制成垃圾袋状的厚布摘下来，在旁边的清水盆里进行揉搓，洗完我又装回去，继续拖地。
“小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叫我，我想肯定是小姐发现了此番的不凡，现在决定重用我了。
“是，小姐有何吩咐。”我抬头看过去，一个一身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孩站在廊下，满脸笑意，一双月牙大眼似镰刀。
“不是小姐叫你，是我叫你。”
那个早上看到的大月牙讲话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清亮却音调平和……
可我不知道她是谁，贸然乱认只怕引起其他不必要的事端。
“你又不记得我啦？我是陈馥啊。”
说完她转脸朝身边的劲装女子笑道：“小姐，小壶这丫头想必是又发现了点什么新鲜玩意，大清早赶来献宝来了。”
淦！处处把我点破，看破就算了，还说出来！
不仅向小姐强调了我是个疯姑娘，还说穿我献宝的心思，一旦说出来，什么都变味了，我的心血一朝失效！
陈馥果然是个狠人。
慌忙之中，我匆匆扫了一眼小姐的脸。
人家不愧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将养长大的，同样是肤白，却白得健康，白得发光……
是的，她在发光……
这里的女孩子大多将眉毛修得又细又长，而小姐的一双眉毛却不经修饰，反而线条强硬似清秀的男子，显得英气十足。
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背对光线时藏在眉骨和高耸鼻梁的阴影中……
天呐……
这样的容貌……
完全素颜……
比男孩子精致，比女孩子英挺！
简单高束的大马尾，衬得本来就高挑的身段越发修长。
风动时，她有一种骨子里的骄傲和冷艳跟着四散开......
然后她看着我，轻笑道——
“原来是这只小黄鹂。”
……
“小壶，听闻你最近又犯病了，生活可有不便？”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领导。
就算你并不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悠她也知道你的名字，再加以关心慰问，谁能不夸这是个好领导！
只凭一句话，对于员工的熟知和了解，自己的关心、对于整个院子的掌控和对于员工个体的激励，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得不服。
……
“没有不便没有不便。”……我只接得上这个。
我实在缺少圆滑寒暄的经验，短时间内竟是想不出什么有内涵的回答，失败啊真失败。
怎么会没有寒暄的经验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这样的：
场景1
“小李啊，这是你闺女啊？读书回来了？长得真俊，在哪上班啊？”
“哟，老王也你出来遛弯啊？快叫王阿姨，王阿姨就住咱们楼下，女儿在电视台上班，可漂亮了，男朋友也可帅了，是公务员诶。”
我：“王阿姨好。”
……
场景2
在电梯里遇见王阿姨她女儿。
反正没有正式引见过，就装不认识。
两人各站一个角落玩手机。
……
场景3
“小胡啊，上厕所呢？”
排着长队：“对啊对啊，你也上厕所呢？”
“是啊是啊。“
……
总而言之，现代社会的年轻人寒暄质量都不是很高，这个不能怪我。
……
我尴尬得只能低头继续扫啊扫。
换着地方扫……换着手法扫……
“得，陈馥，收拾收拾，我们今儿还要去参加采花会呢，别误了时辰。”
“小姐，放心，马车和甜点昨天就安排好了，今天早晨也都检查好了，用完早膳随时可以出发。”
我：后退两步扫啊扫……
你看看人家这个业务能力。
提前准备好就算了，早上还想着全检查一遍。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工作闭环吗？
有始有末，从不出错。
……
“还是你细致。吩咐沙白和华多白日里要是没事就去佛堂帮帮忙，之前二夫人大闹把佛堂给砸了，这要重新布置可得花一番功夫。”
“我昨日午膳的时候已经去帮忙了，也让小多去请示老爷，明日就由咱们去浮光寺请住持来施法布道，免得冲撞了之前供养的佛像。”
我：向左两步继续扫啊扫……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个业务水平。
先小姐之忧而忧，小姐想得到的，她提前就能帮小姐想到，小姐想做的，她提前就能帮小姐安排好。
……
小兰：“小壶，你盯着那一片从天还没亮扫到现在扫了好几个时辰了，换个地方扫吧，其他地方还脏着呢。”
这丫头啥时候冒出来的，谁能不能让她赶快把嘴给闭上！
……
“呵呵，小壶今天也还是那么有活力。”小姐这样说，然后带着陈馥走远了。
我看着她俩的背影，总觉得……
今天的自己也是个傻子……
……
穿越，真难啊！
……
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