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以为母亲舍不得银子,急道:“没钱不好上路,你不许舍不得。”
林玉琴却已经转身回屋去了。
功夫不大,她也拿了块银子出来,面色有些不舍地递给江凡。
“这半两银子你也拿着,有多远躲多远吧,可别留下来再祸害我闺女了。”
话虽难听了些,可江凡还是笑了。
这个岳母大人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不必担心,这事交给我就好。”
“我根本不用走的。”
江凡把银子全都塞给了林玉琴:“他们拿我没办法的。”
“对啊,你不能走,你该和晚晴一起去苏府负荆请罪,请求饶恕。”
苏友全满脸惨然地道:“或许还有一线回转余地。”
“苏友全,你真不愧是姓苏的。”
林玉琴一巴掌拍在苏友全的脑袋上。
“江凡是为了晚晴才如此的,你竟然让江凡去请罪,那帮玩意还不得打死他?”
“再说了,他们会放过晚晴吗?不得祸害死她?”
苏友全一缩脖子,再不敢吭声。
“江凡你走吧。”苏晚晴看着江凡道:“我知道你想留下来,替我挡下苏家人,可是,你就是再能打也没用的,苏辰他们会报官,会有官府来捉拿你的。”
“官府抓不了我!”江凡负手一笑。
“为何?”苏晚晴疑问道。
我堂堂冠军侯,哪个官府敢抓?
不想活了吗?
可是暂时却不能告诉苏晚晴。
江凡轻叹了口气,开口道:“《大赵律》民斗篇,乙卷,七十五页十三行,曰:民斗,赤手遇持械者,持械者欲伤人在先,赤手无责。”
“《大赵律》刑责篇,丁卷,五页八行,曰:相斗,聚众伤人,反抗无责。
“《大赵律》亲族篇,甲卷,二十页九行,曰:亲族互斗,无重伤,各府不理,调停亲族自议。”
江凡看着母女二人,道:“《大赵律》白纸黑字写着,我就一个人,没有持械,而他们人多势众,手持棍棒,他们又无人骨断筋折,造成重伤,他们就是去告官,又能把我怎么样。大赵还有律法在的。”
江凡一口气把话说完,母女二人都是一脸呆滞。
这个家伙……
怎么对律法这么熟悉?
张嘴就来?
她们哪里知道,江凡曾经一人领陕、甘、宁、晋、冀五州节度使,定西军大都督,西北招讨使,北部边域一大半都在他的辖内,负责全境军政民事。
如果不把政令军规弄得熟烂于胸,拿什么领兵?拿什么御民?
又拿什么和朝堂上的老狐狸打嘴仗?
江凡根本就不怕苏家报官。
他都不屑用身份压人!
苏家一样拿他没有办法。
苏晚晴微微放心。
这家伙简直有当讼棍的潜质。
衙门里的官老爷都没有他这么熟悉《大赵律》吧。
而林玉琴也听明白了。
闹了半天,竟然没事。
那以后只要有这个女婿在。
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拆苏家议事堂,就什么时候拆吗?
想想竟有些激动!
接着她颠了颠手里的银子,道:“既然没事,进屋洗脸吃饭。不过晚晴啊,你怎么还有私房钱?你都没告诉娘呢。”
苏晚晴脸色一垮,道:“我,我……我的铜镜花了,本想……可是我改主意了,这钱要攒着给江凡买床的!你不能抢走!”
林玉琴噗嗤一笑,把两块银子都扔给了苏晚晴。
“还买床呢?那么贵的东西,够你攒几年了,你还是明日先买铜镜去吧。反正他拿个板凳也能凑合。”
回了西厢房,苏晚晴看着江凡,一脸怪异。
“你怎么还知晓律法?”
江凡想了想道:“以前常惹事,吃了不少亏,不知律法,就会被人算计,惹了事也不好脱身。”
苏晚晴嘴角一抽。
你这是有多爱惹事?
怪不得你犯了重罪,还能被放回来。
你这是常年犯事,久病成医。
把大赵朝的律法空子都研究透了吧。
苏晚晴突然想起破庙里某人说过一句话。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而这家伙……
“以后不许惹事,你今日吓死人家了。”
……
夜已深,子夜时分。
春夜凄凉。
苏晚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江凡虽然说得天花乱坠,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
而江凡却躺在了板凳上。
呼吸平顺,竟是睡着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这个家伙,可真是心大啊。”
苏晚晴叹了口气。
苏辰父子,丢了那么大的面子。
怎会放过他们?
明天可怎么办?
“有人来了。”
苏晚晴正在想着,板凳上的那人却忽然开口。
接着他翻身而起,直接出了门外。
苏晚晴还未回过神来,忽见院子外火光冲天。
就是吓了一跳,连忙也跟了出去。
推开院门。
只见苏辰骑着高头大马,脸上贴着化瘀的膏药。
他的身后站着四个皂衣捕快,各个手持钢刀,举着火把。
“怎么了?”
正房的门被推开,林玉琴拎着一把菜刀,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
显然也是夜不能寐。
可见到一帮衙役堵在门口,如狼似虎,刀光森森,吓得妈呀一声,菜刀扔在了地上。
“妹妹啊,睡得香吗?”
苏辰在马上狞笑:“打了我,就完事了?我苏辰办事,可从不过夜的。”
“你!”苏晚晴俏脸苍白:“苏辰,你的心真是太狠了,非要逼死我们吗?”
“何来此言啊。”苏辰嘿嘿奸笑:“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你们三房啊,被撵出了苏家,这回可是老爷子亲自发话,和我没有关系,你们看……你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苏辰,你这畜生!”林玉琴破口骂道:“你们就是收宅子,也没有大半夜来得吧,你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三婶,这你就骂错了人。”
苏辰冷笑,看看苏晚晴和江凡。
现在就连这个死丫头都敢对他动手了,反了他们。
接着苏辰目光森然地看着林玉琴,挑衅道:“这是老爷子定下来的事情,你是要连老爷子一起骂吗?”
“我……”林玉琴顿时哑口无言,纵是对苏伯庸千般不满,她也不敢表达出来。
“行了行了。”苏辰不耐道:“赶紧立马地,收拾东西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