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本是汴梁禁军的武将,一年前被派到了金陵。
因为背后有康王赵构,正是金陵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是从苏晚晴家里走出来的!
邱豹子整个人好似被雷击了一般,瞬间钉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在薛礼面前,他这个小小的衙役班头,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认识?”林玉琴诧异道。
“他不是江宁县府的邱班头吗?我当然认识。”
薛礼没有隐瞒。
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邱豹子跟林玉琴一家有过节,顿时心里哼了一声。
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邱豹子,这是怎么回事?”薛礼一脸威严道。
邱豹子支吾道:“薛大人,是……是他们,昨天拆了我的车,打死了我的马……”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故意把车堵在了人家门口,让人家出入不得。”
“而且你还停在了小巷中央,挡着大家出行,我们不敢招惹你,人家却不怕你而已。”
“就是,真是什么人都有,原来是衙门里的班头,怪不得这么牛气!”
“官匪一家,这不就是官匪一家吗,你看他都带来了什么人?”
周围一些邻里,本就看邱豹子不顺眼,见邱豹子胡说八道,顿时忍不住了。
闻言,薛礼脸色更是难看。
厢军除了守土之责,更多的是维护地方治安。
每日都要巡街。
而这邱豹子身为衙役,竟然聚集一群青衣泼皮,在坊弄里胡作非为,嚣张霸道。
这不是往他的脸面上扬灰吗?
而且这户人家,是普通人家吗?
和冠军侯说不定有着常人不知的关系。
这下好了,祥恒银号惹了人家不说,治安上还是一塌糊涂。
我薛礼被康王重用,派来金陵,原来就是个二五仔,文不成武不就,失败得一塌糊涂。
薛礼转头,对着林玉琴微微躬身:“夫人,真是惭愧,一再打扰您的生活,希望您不要生气,这件事,我来处理。”
说完,薛礼脸色一沉,吓得邱豹子双腿都有些软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薛礼对谁这么客气过!
这个女人,跟薛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你的车马,我来赔!”
薛礼当场拿出一张银票,丢给邱豹子。
邱豹子哪里敢去接,吓得赶紧躲开!
“现在,再说说我这车马的事儿。”
薛礼没有一点客气,指着两侧残破的车厢,道:“别跟我说,这不是你做的,我薛礼还没有糊涂到如此地步。”
邱豹子如鲠在喉,再难诡辩。
“好啊,江宁县的衙役们真是很好啊。”
薛礼突然发现,竟还有几个衙役打扮的家伙,混在青衣泼皮之中。
“你们这样的家伙,连人都做不清楚,是怎么混进衙门里的,这事儿就不用知会张大人了,我就做主了,现在开始,你们不用再去江宁县当差了。”
“薛大人,薛大人,别把我革名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邱豹子顿时面如死灰。
他要是被衙门给革名了,以后还怎么在金陵城威风?
还怎么被一帮青衣泼皮推崇?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徐参军,你去趟江宁县衙,告诉张文炳,他江宁县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莫怪我薛礼参他一本。”
薛礼严厉道:“另外,问问当初是谁举荐邱豹子他们的,让他明天早上到我府里说个明白!”
邱豹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了。
知道自己这下是彻底完了。
而一帮百姓则是拍手称快。
这家伙嚣张霸道,这回终于遭报应了吧。
此时一队巡街的厢军,手持刀兵,冲了过来,把邱豹子那些人团团围住。
“全都给我押走。”
邱豹子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抓捕的一天。
他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能和一帮青衣泼皮一起,灰溜溜被人押走。
“夫人,再次跟你道歉,影响了您的心情,乃是我薛礼之过。”薛礼满脸歉意。
“没事,没事,我还得多谢你们呢,赔偿的钱……”
“千万别提这些钱,千万别提,给我留点面子啊。”薛礼开着玩笑道:“我们该走了,就不打扰夫人清静了。”
说完,薛礼一行人,驾着残破的车马离开。
周围的邻居,一个个脸上都是羡慕,甚至是嫉妒!
谁都没想到,这苏家的三房,原来这么厉害啊!
连祥恒银号的总司,龙骧军的督统,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被人指指点点,林玉琴有些脸红。
跟几个相熟的邻居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便返身回了院子。
祥恒银号的总司竟然是个做官的,还对她如此客气。
甚至给她跪下了!
这一切,让她一时半会很难接受。
做官的,不都一向很凶吗?
城西苏家布坊,正堂之内。
苏晚晴俏脸含冰,愤怒到了极点,娇躯一阵颤动。
“岂有此理,他们真是太过分了,眼中当真没有王法了吗?”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言语极其嚣张。
扬言苏晚晴若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会一直打砸下去。
而下手的地方,正是苏家运送材料的车队。
“小姐,我们的材料要进来,走得可不是一条路,便是再多请武师,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们现在还放出了口风,说谁要是给咱们送丝送麻,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日久天长,那些农户为了避灾,怕是会投靠他家的啊。”
几个主事人都是满脸无奈。
“而且请武师是要花银子的,真要防护的面面俱到,那得请多少武师?”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晚晴发现自己或许想得有些简单了,这帮家伙看起来不只是敲诈勒索。
“不知道啊,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而且神出鬼没,对咱们运输的路线好像事先知道一样。”
“我们报官了,可衙役一来,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结果衙役刚走,他们就又跑出来了,根本就没办法。”
衙门的衙役根本不可能一天到晚只管苏家的事儿。
他们苏家,还没有这样的能耐。
苏晚晴气愤不已。
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来闹事的,背后必有指使。
昨天才赶走一批,今天就变本加厉,看来盯着这个买卖的人还不少。
可苏晚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处心积虑想要毁了这个生意。
她在正堂里,跟几个主事人商量对策。
而站在门口的江凡,转身卸下一匹马,翻身而上,拍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