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闻言笑了笑。
邱豹子见江凡未说话,以为他怕了,得意的说道:“江凡,既然知道老子的背景,还不给我赔礼道歉,非要我把雷骑兄弟请过来吗?”
邱家兄弟回到金陵,打着冠军侯的旗号,招摇撞骗,屡试不爽。
今日他本不敢如此做,因为薛礼也是定西军出身,而且军职不低。
他怕漏了老底。
可是一再被江凡逼迫,让他提心吊胆的祭出了大旗。
却发现薛礼并未识破,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你的‘雷骑兄弟’,已经到了。”
江凡迈步走到大堂正中,薛礼起身正想接着劝架,却目瞪口呆地发现,江凡竟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那是他才有资格坐的位置。
“私事已了,下面咱们该谈谈公事了。”
“什么?”
薛礼和邱豹子都是满头雾水,竟是一齐脱口而出。
“什么公事?”
这时却有薛礼的亲兵,屁滚尿流的滚了进来。
“大人……大人……雷骑营,呼延将军来……来了……还……”
薛礼的亲兵磕磕巴巴,口齿不清。
不过其实也不用他多说什么,就在他的身后,铁塔般的悍将,黑马黑甲,已然带人来到了堂前。
“呼延将军……”
薛礼忙不迭的跑过去,拱手相迎。
这可是冠军侯的第一猛将。
可呼延灼却是理都未理,翻身下马,虎步入堂。
铁甲铿锵之声中,单膝而归,横臂于胸。
薛礼讶异的转过脑袋,惊道:“呼延将军,你这是唱哪一出?”
邱豹子也是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江凡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在手中,似笑非笑的盯着愣在原地的邱豹子和薛礼。
“儿郎们,告诉他们,我是谁!”
“江凡,你少跟老子装神弄鬼?你不就是西北归来的不良人吗?”
“老子对你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的很。”
邱豹子忽然转头,道:“薛大人,这些人没准是招摇撞骗的江湖中人,江凡就是他们的首领,他是不良人啊。”
话语刚落,铁甲争鸣,院中骑士纷纷下马,行横臂礼,却未如呼延灼一样跪下。
“我等,见过侯爷!”
邱豹子:“……”
薛礼:“……”
如此军容,如此重甲,大赵军中,无以匹敌。
这也能作假?
况且还有呼延灼在此!
江凡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之后才一笑道:“在下姓江名凡,字无殃,不才,正是冠军侯本尊。”
邱豹子瞪大眼睛,一张嘴直扑扑灌冷气。
这小子不是苏家入赘的不良人吗?
怎么摇身一变成为冠军侯了?
冠军侯入赘,怎么可能?
便是薛礼也是难以置信。
然而……
一黑袍之人步入正堂,双手捧着紫袍,正是官居司马参军的方文孝。
那紫袍九金五紫十四线,日月同明。
八翅应龙,吞天覆地,睥睨河山。
江凡双臂舒展,让方文孝把紫金龙袍披在身上。
之后双手交叉,眸底杀气凛然。
“邱豹子,你兄弟杀人夺书,冒名顶替,逃离西军,潜回金陵。”
“在金陵一带为非作歹,打着定西军老兵的旗号,收织打手强盗,祸害一方。”
“按照定西军规矩,你可以申诉,我今日,亲审你的案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紫袍加身,邱豹子脑中轰然。
薛礼也好不到哪里去,张着嘴巴,紧张得浑身发抖。
冠军侯?
他竟然真的是冠军侯。
大赵第一名将,肩负不世之功。
更是亿万百姓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
权倾朝野,睥睨无双。
“江凡,你……你不要再装了,我……我邱豹子不会信你的。”
邱豹子眸光闪烁,从头到脚扫遍江凡全身。
企图看出一丝破绽。
“你一个上门女婿,怎么可能是冠军侯?”
邱豹子一番慷慨陈词,实际上已经是语无伦次。
现场鸦雀无声,都在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这,这……”
邱豹子大着舌头,突然感到呼吸急促,双腿打颤。
他看看外面的雷骑,又看看那位紫袍青年。
心中纵有万般不情愿,可现场的架势,已在无形之中,印证了一切。
“侯爷,饶命!”
慌不择神之下,邱豹子终于支撑不住,瑟瑟跪下。
可等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此话一出,岂不是自己认罪了?
承认了自己杀害退伍同袍,抢了人家发放文牒的事实?
“返乡老兵,按律归各地厢军管理。”江凡视线略过邱豹子,看向了薛礼。
薛礼冷不丁打了一道寒颤,连忙跪下:“小的谨遵侯爷差遣。”
“差遣?”
江凡豁然而起,目光中写满了失望。
“若是这事要我来差遣,还要军法何用?”
“方文孝,把那些人的案卷留下,凡有军籍者,移交龙骧军,其余人等,交给江宁府。”
方文孝闻言,忙命人把案卷抬入堂中。
足有两箱之多,可见邱家兄弟这些年犯了多少案子。
简直是恶贯满盈。
薛礼冷汗直流,打开箱子,拿出了第一份案卷,寥寥几行,便让他毛骨悚然。
江凡这时却已起身而去,呼延灼和方文孝紧跟其后。
“呼延灼,我几次说了,禁卫八营不行跪礼,你还记不住吗?”
铁塔般的汉子弓腰在江凡身后,如巨兽般讨好主人,好不滑稽。
“呼延灼先是侯爷的家奴,之后才是雷骑营的将军,当然要行主仆之礼。”
“好啊,你如此忠心,我很感动。”江凡边走边道:“可军令不可违啊,你说怎么办?”
“按律杖二十。”呼延灼搔着头,道:“小的回去自领二百,省得以后麻烦。”
“方文孝,禁卫军规回去加上一条。”
江凡也不生气,道:“呼延灼再犯此条,杖二百,打到他站起来为止。”
“啊……”呼延灼虽然皮糙肉厚,可也架不住次次都是二百军棍,顿时傻眼。
江凡却也不再理他,突然收住了脚,像是想起了什么。
背对着堂内道:“薛礼啊,听说你这两年跟小六子混得风生水起,可长安城的那位却不止一次在书信里和我提起你。”
“去年省亲,你没回长安吧,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哪家奴才了?”
薛礼手里拿着案卷,正跪在堂前,闻言顿时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