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柯说要搬去的那个家里,就是以前和奶奶住的地方,有着她所有最不愿让人触碰的记忆的地方,那里对她而言的特殊意义在座的除了小西谁也不知道,现在居然是要搬回去住了,还不止一人回去,无怪乎小西如此讶异。
搬家那天布布多少有些犹豫,那日小西的惊讶她看在眼里,多少知道那个家有着什么样的特殊存在意义,讷讷问了正一件件把衣服折叠放进箱里的柳柯:“真的要搬去那边吗?要不……我们再找过一个地方也可以的,”
“不用找过了,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柳柯抬头扫一眼正纠结的布布,平淡说了句,继续手上整理的动作。
孙晓雯走到布布跟前:“住哪不是住啊,人都说可以了,你还纠结啥?”冲她眨眨眼,示意这话题不要探讨下去了,弯腰抱起蹭脚边的卡拉,:“这小东西不能跟我们一起过去住吗?”
许裕贤父母已经度假结束回来了,布布考虑到柳柯家的那些家具看上去都价格不菲的样子,依着卡拉的调皮劲指不定能咬成什么样,再说了卡拉也应该回去陪着许父许母的,综合各方面考虑,布布最后决定还是把卡拉送回去比较好。
搬家这种纯体力活,自然是少不了男士,几个常常蹭饭的人都被叫了过来。人多力量大,由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的‘大工程’在几个人合力的情况下轻松的就完成了。
柳柯家很大,三室一厅还有个小半间书房,南北通透光线很好,比布布原先的小窝好上不止一点两点。许是太久没住人了,屋里积了薄薄一层灰,几人袖子一卷,搬东西的搬东西搞卫生的搞卫生,一会的功夫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孙晓雯伸展一下筋骨,一把倒在大沙发上,感慨:“啊!还是大房子里舒服啊,看看看看,这采光,这配备。”
柳柯翻了翻白眼,:“寒碜我是吧?”几天的相处时间,两人也基本熟识了,柳柯自是知道孙晓雯也是有钱人家的主,可不比自己老头差,住的地方肯定是比这好上很多的。
布布趴在沙发背上,不平衡的喃喃:贫富差距啊,万恶的资本家啊。怎么自己身边的都尽是些有钱的主,这让她一个无产阶级贫民情何以堪啊。
许裕贤拍下她的头:“没事,咱不比人穷。”
布布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喃喃:“这世上最大的差距就是,从同一个门走出去,你去买苹果四代,而我去买四带苹果。唉……”
许裕贤忍俊不禁,勾起一笑:“小丫想象力很不错啊,比喻很贴切。”
“谁还敢说你穷啊。”沉敬文也凑过来插话,大咧咧倒进柔软沙发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我说,这里还是很不赖的嘛,比原来那个地方好多了,总算不用跟人抢位置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你就是个典型腐败份子。”布布鄙视舒服躺着还一个劲批判自己以前小屋的沉敬文,蹭饭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多话。
唯独小西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神色复杂站在一边,抚着一张靠墙放着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晓雯走过去,拍一下他肩膀:“小哥,想啥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小西被她这一拍吓了一跳,口气有些急的解释。
“哈哈”孙晓雯被他的反应惹得大笑:“这样就被姐姐我吓到了呀,还说你没想什么呢?”
小西尴尬的微红了脸,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布布瞪一眼孙晓雯,这丫恶趣味还是一点没变,喜欢拿别人的不快乐来取乐自己,:“小西,你别理她,这丫没事干就喜欢拿别人开刷。”
小西也没搭腔,一转身向着书房走去,也顾不得孙晓雯在身后更加愉快的大笑声。
走进去的时候柳柯正在整理那些以前的书籍,小西,站过去她跟前:“怎么突然决定搬回来住了?”
“想回来住就回来了呗,还能有什么原因。”柳柯淡淡道,拿抹布轻轻擦拭书上灰尘。
“可是……”小西不知道自己想要问出什么样的答案,只是怎么想不明白:“小柯……你……变了。”
柳柯笑笑,停下手里擦拭的动作看向他的眼睛:“人都是会变的,小西,我不可能永远都停留在过去。”
小西沉默,很想要问她,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可话哽在喉间怎么也问不出口。他想,他是怕听到她的答案的,柳柯,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有足够的勇气再回到这里来面对过去那些回忆已经现在的虚无?陈辰?还是那个送你花的人?
《麦兜》里一段最感人的台词:拿着包子,我忽然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没有鱼丸,没有粗面……拿着包子,我忽然想到,长大了,到我该面对这硬绷绷,未必可以做梦、未必那么好笑的世界的时候,我会怎样呢?!
在布布认知记忆里,这屋子大概是她住过的最好的了,当然,除去已经去过几次的许裕贤老家。
布布记得小时候她们院里几个调皮的小孩翻过围墙出去玩的情形,孤儿院是不允许小孩外出的,怕走失了,大门也是常年关着的,因着对外界的强烈好奇心和探索心里,布布跟着他们一起翻出墙去,索性墙虽高,也不知有个小孩从哪里找来一个木梯子,她就跟在那几人背后一起去探索那个她好奇了很久的外面世界。
也不知跑出了多远,周围都是围成独栋独栋的别墅,大大的房子周边一圈围出花园来,几个孩子看着那样漂亮的大房子,羡慕不已,孤儿院那么多的小孩,其实整个院子还是很小的,站最前面的一个高个男孩指着其中一栋占得最大的房子,转身面对他们,大声的说:我以后也要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你们信吗?他眼睛里坚定的闪着光,一伙小孩似懂非懂的竟莫名点了头,那时候他们才多小啊,对世事都还懵懵懂懂。
布布想起那个坚定说要住在大房子里的男孩,突然生了些莫名感慨,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住上了他梦想里的大房子了。
甩了甩头,好笑自己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一个弹跳扑入软绵绵大床里,舒服的叹息一声,感慨道:“有钱人真是好啊。”
孙晓雯正好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取笑她:“瞧你没出息样。”柳柯家房间是多,不过只有两个房间里有床,于是孙晓雯和布布就住了一间。
布布翻个身仰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晓雯你说,我们住这里真的好吗?我觉得小西今天一天的表情都怪怪的,那天柳柯说要我们搬来这里住时他也是这种表情。”
孙晓雯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边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知道,不过她既然让我们搬过来住了,那说明不是很大的问题,你就别在这杞人忧天了行不?”
布布皱着眉看她,大概的知道这里是以前柳柯和她奶奶居住的地方,原本也不怎么觉得,只是小西的态度让她总感觉有问题似的,不过孙晓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柳柯都觉得没问题了,那自己又何必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想开了这一点,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抱起枕头扔坐在床边的孙晓雯。
“坐远点擦头发啦,这水都滴在被子上了,待会怎么睡啊。”
柳柯家这里去布布上班的地方较之以前更远了两个站左右的路程,不过这里小区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因此也还算方便。小区有专门的物业管理,整体条件都很不错,安全方面更是没有问题,所以许裕贤忙工作的时候,布布也不需要他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