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对于“鬼”这个称呼很是不悦。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说：“谁让你们进来的？”
顾长安把石瑶拉下来一级，自己走上一步，站到那个“鬼”的面前。
“您好，我们是来学校取一些素材的，就是做一个关于校园题材的视频。”
石瑶倒是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人确实有影子没错。她站在顾长安身后，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器材，证明两个人确实没有说谎。
“我想请问一下，这所学校的校长或者是老师您认识吗？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女人穿着一步裙，脚上穿了一双短高跟。闻言，她再一次打量起面前的这两个姑娘来，半晌才开口道：“跟我来吧。”
“谢谢！请问您怎么称呼？”
女人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得稳定而优雅：“你们要采访这个学校的校长，怎么连校长的姓都没有打听明白。”
“你是校长？”
这个女人居然是校长！石瑶很惊讶，摄像机都忘了打开，只是跟着前面两个人走着。
“很奇怪吗？只是你们说校长这个职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男士，所以才会惊讶罢了。”中年女人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打开门，“请进。我刚刚还准备出去吃一下中午饭的，没想到遇上了你们。你们来得真是巧。”
“不用拘束，你们要拍什么题材，又有什么问题要采访，直接问我就好。”女校长摊开手掌，客气地微笑着，示意石瑶和顾长安两个人在办公室靠墙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办公室布置得很简单，深棕色的木制办公桌，旁边放了一个同色系的架子，上面摆满了表彰和奖杯。顾长安走近去看，“最受欢迎校长奖”，还有什么“创新学校奖”。如果根据这些奖励来说，这个女校长应当是有些才能在身上的。
说不定，她对五年前的事情也有所了解。顾长安看着，发现架子上的表彰时间都在四年前，没有更早一些的奖励。难道说，当时任职的校长不是这位吗？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叫我任校长就好。”
“任校长，您五年前在C大附小吗？”
“五年前？”女校长思索了一下，“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素材需要，素材需要。”石瑶在旁边说。
女校长沉思：“五年前……”她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两个人：“你们怕不是来找素材的吧。”
“不啊，我们就是来找素材的。”
“找的是关于哪方面的呢？”女校长的笑容有了些凉意，“难道是五年前我校那个女学生家长跳楼的事件吗？”
……
“这家也才开了一年左右。”李逢深说着，在自己手里的本子上划了一笔，去掉了这个饭馆的名字。
“我们这差不多跑了得有十几家店了，一家五年以上的都没有——不会是这些餐馆的老板在说谎吧。”
夏恪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我觉得不是。五年……我们为什么要找营业五年以上的餐馆，就因为那个遗书上面的油渍吗？”
“不然的话，遗书被保留得那么整洁，如果不是一开始沾到了油渍，又是怎么沾上的呢？”李逢深说，“就算昌娜写遗书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但是这样一个可以起到法律效力的东西，最终也是出自她的手，应该会很认真地对待才是。”
“我在意的是另一个点。”夏恪圈出纸上刚刚写的“五年”两个字，“不管这个油渍是她写遗书的时候沾上的，还是吃饭的时候沾上的，难道只会是周围的餐馆吗？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
“我们先排查再说。”李逢深说完就准备出发，却被夏恪拉住。
“还有一点，我们找到不是超过五年的，而是随着原来的那个学校一起搬过来的店面。”
李逢深很快明白了夏恪的意思。沾上油渍的地点，必然是昌娜写遗书的时候同时期存在的地点。
“如果这里没有符合这样条件的店面，我觉得我们应该就要换个思路了。”李逢深说，“说明当时逼昌娜写遗书的地方，不一定是一个普通的餐馆，而是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而且是能同时包含两个人及以上的地方。”夏恪补充。如果按照石瑶给的信息，监督她写出这封信的，不止一个人。
两个人搜寻的范围骤然扩大，夏恪心中倒是萌生了一个别的想法：
会不会是……在某个人的家里？
……
来的目的一下子被戳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但是石瑶毕竟是个记者，她很快就镇静了下来，解释说：“抱歉，我们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您也知道，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很多流言，最近因为一桩凶杀案，这件事再度被翻了出来，贵校应该也深受其扰。如果您愿意向我们提供一些信息，就再好不过了。”
任校长没有说话，似乎在考量她们话中的真实性。
“任校长……是四年前上任的对吗？”顾长安问。
任校长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么关于五年前的事情，任校长知道多少？”
……
“这里就是档案室了。”任校长推开一扇尘封很久的门，“这是我们五年前搬离原址留存的资料。这里因为是保存比较重要的文件的地方，就很少放人进来打扫。”
确实如她所说，档案室的后排可能是没有人进去的缘故，已经挂上了很多蜘蛛网。
“那里面有一本是班主任的日记，是当时的校长要求他们班主任写的，专门用来记录学生们的日常学习和生活。比如当天晚自习或者是上课有什么人请假之类的，都会被记上。但是假如当天所有学生都是全勤，也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那天的记录一般都比较潦草。”
“昌娜具体是哪个班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旁边有校友册，你们可以找找看。”
两个人点点头，听完任校长的信息，开始翻找。
“应该是三班的。”石瑶比对着照片，“就是她没错，我看过之前的报道，就是她，脸可以对得上。”
顾长安伸手从中间一摞文件夹中想要抽出三班的班主任日记，沾了满手的灰。
她翻着翻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班主任日记确实和任校长说得一样，并不是事无巨细。但是还有可能出现几天没有记录，直接写一句：“这几天无事发生。”
“这什么老师啊，也太糊弄了吧。”顾长安说，“不都说了记录学生日常吗？这能看出来个什么？”
但是翻着翻着，班主任日记就有了些许变化。其中有一天的记录吸引了顾长安的注意：
“下午体育老师请假，物理老师占课，前两堂课全年级统一考试，后两堂课讲评卷子。”
“今日旷课七人。”
旷课七人？
顾长安继续翻下去，奇怪的是，旷课的人名却没有详细记录。
“你来看。”顾长安喊石瑶一起看自己手上的这本班主任记录，“你觉不觉得这一天的记录很奇怪？”
“是有点儿。怎么会同时有这么多人旷课？但是如果这些人是打定主意逃课一起去网吧开黑，也是能说得通的。”
“但是你看，”顾长安指着这个班主任之后的记录，“在网吧没有找到这些人。当天学校特地在附近的网吧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行踪。”
那么消失的这些人去了哪里呢？
顾长安和石瑶认真地找着更多的信息。
……
任校长扫了她们一眼，趁着她们不注意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然后掏出自己包里的钥匙，锁上了门。
她四下张望了一通，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有两个人来查了……不用处理掉，别把事情闹大，只要证明我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就行。”
她用手虚虚捂住手机的扩音器，继续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之前的那个东西，你确定没问题了吧？”
……
顾长安看着手里的记录。这之后没有记录，那么在这之前呢？
顾长安皱眉，这一天的日记也没有写上确切的日期，前后大概有一周左右的误差。
石瑶凑过来：“只写了旷课七个人，但是没有写是哪七个人旷课，这什么老师啊，还真是糊弄大师。”
她偏头望着顾长安：“那……这七个人里面会不会包括昌娜？”
“有可能。”顾长安的表情很严肃，“那么这七个人去了哪，就是我们要查找的东西。”
“但是没有名字啊……”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个人是在哪一天缺考的。”顾长安再次仔细地翻了一下，“这流水账似的记法，难道从头一个一个数吗，中间还有空着的日期……”
“等一下，顾长安！”石瑶翻着前面的记录，叫了一声：“这里也有昌娜的名字。”
“这一天本来是文艺的汇演，但是因为昌娜的妈妈在校长室闹事儿，昌娜就缺席了。和下面记录的七个人旷课那一天……我看看，大概隔了有两周的样子？这也没法确定时间啊，这个日期记得太模糊了。”
“因为这个不是强制要求的东西。”顾长安说，“还看到什么别的了吗？”
“这之后昌娜被校长找了两三次……不过这也正常吧，家长闹事儿，校长肯定会多加注意。”
顾长安感觉自己快要接近答案了，但是心中却愈加不安。
她环顾四周，问道：“……刚刚那个校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