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素玥性情胆怯,平日躲在水底织鲛绡,不见历涉,素玥专注编织,瑰绮之光于指尖盘,转腾行间收、压实,成泛铺舒,涤荡成云雾。
鲛人织鲛绡,不为己服。海上每三个月一次海市,如陆地也,以货易货。时方外诸国皆参,至有商船来陆采。鲛珠与鲛绡紧俏甚,五公主好以陆地上易奇之小物件。
五公主素玥的鱼鳞与其他鲛人异,多数鲛人是琥珀色者,却是素白之,如日透水洒之光斑,无论潜得多深皆熠熠。
此刻的海面上四围静谧,偶闻沤鸟之鸣,与波拊积石声。是十五日,月非常大,照得沧海水明如昼,大公主和五公主偷偷从宫殿里溜出来,只露出个脑袋在海面上吐着泡泡。
月之片阴影徐回云翼船一艘,尖头方尾,风帆鼓胀。渐渐近矣,甲板上有人行。一少年之候登桅望,见远岛礁棋布,挥了挥丧气而下——五个日夜矣,在原地转,盖欲迷于此水域也。
漂了一个多月之船工们疲不安,罗盘上之磁针不止还辕,非复指向南方矣。日出时之试也,忽东忽西,未有定规。
“此下当死于此者,米缸无粮,淡水殆尽。”仰视,此善之天气不可能有雨。
以蒸海获淡水,柴、炭不足用。其在舟上捶之,“下网罗,先填饱肚,然后上岛,观可不可得淡水。”
他们是为主君使出通市舶者,船上满了瓦器及犀明珠等,遂出了南海皆乱矣,碧波万顷无际,如误入了一世,恐将永远浪迹矣。
时于逝,信心亦在逝。海上起了一点风,满目波光如鳞。船舷边缘两吊灯,照出深黑的海水月亮大的骇人,隐隐有歌声传来,细听下是个清者女声,无曲无调,而空婉,透人心。
众人皆惊,南海外有鲛人,声若金箔,泣而出珠。陆上之于海族之知止载古籍,果遇上,都慌乱了。
月藏于云,周易一黑,手不见指。海上有数十道紫电在云沸,电发紫之光几照矣大川。是时顶上雷声四起,前月色如练,俄而云布,手不见五指矣。尝见此可畏之气,雷电晦冥,一簇簇火轮在船之两纮行,一道闪电直劈船前后。
大风昼,忽扫来,船被顶在浪尖上前进,海水浇得人睁不开,耳里明白闻内脱节之吱扭声。
忽然一个大物从水底起,似当是一条大鱼,鱼尾广袤丈余。不及细观,转瞬落水,滔天浪激,轰地一声,以船体拍得四分五裂。电光火石,直击深海,观者骇颤作一团。
天雷不渡劫人苦疾温,但一道一道劈下。此雷劫共一三九二十七道,若能于此道雷劫下死乙。
撼天动地之雷电洗,使三公主身矣不自察之化之变,三公主此时率之心俱放在空中其道紫色雷劫与己之橙红内丹上,成败在此一举,今能否活,则今之矣。
……
水面上一双缀满星光之眼眸里写满惊,鲛人五公主素玥张皇的摇手,以示这场灾难于自己无干。
大公主转视远喃喃,“我宜往救,迟则无及矣。”被天火烧会魄散,五公主素玥有点游移不定,她尝遇过雷击,今回忆起犹觉痛不可当。
鲛人王室之公主,得道则渡天劫,彼时三公主躲在舶底难,非徒无益,反害了满船之人。
大姐要救船上的人,救人为积善之善,自己不宜反对。可雷电无情,避不及则为鱼之炙矣,素玥不免畏惧。
大公主将前纵,为五妹素玥挽住矣。素玥目之视前许,雷电交错,密密入那片水,隔得远迢,皆能见电透水之怖。
大公主亦有犹豫矣。水上大船早不见,渡劫的三妹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大公主思考片刻决定,“潜下,潜深矣,雷劈不着。”她灵巧一翻,已而风暴中之也。
素玥劝阻不能,只得跟着大姐,隔水依旧见曲折之,发而大光之电缘云边游,突地一记起,天必裂之。
五公主吓得背鳍竖,大姐甚速,她不敢落下,于后奋追。其中多有人悬浮,大公主虽说想救下自己的三妹,可是又不能阻止雷劫停止,简直无可奈何。转而只能救下此一船被天雷所劈落海之船长及整船的人,为三公主减少点业障了。
素玥再寻大姐,见她游愈近水面,素玥的尖叫声亦不能止之。
上空风雷依旧,看看又一场电光,素玥向上浮,忽得大公主玉照腰之绡纱,用力一拽,曳出晕圈。
焦雷堪堪擦着头皮昔,玉照心有余悸,托起船上遇难的人远远避开。
才喘上气,雷又大作,回顾,觉素玥被困矣,其数番奔走不出。
玉照急得团团转,正欲往救,只见素玥突出水,莹之翼于电光中乍见,尾鳍带起清光一片,划了个雅之圆,深刺入海。
“五妹!”玉照之声于海上传,对困境束手无策,惟视电光飞动,一路往素玥逃匿的方向追而去。
五公主失踪了。
……
水族不离水,但若身有疮,久浸在水里必恶化之。既鲛绡入水不濡,以断肉与水之接正宜,大公主害怕自己的三妹被雷劈了有伤痕,则所织起了鲛绡准备找到为三妹时为她裹上鲛绡。
累日久,备受惊,卧床里睡,三公主忽闻嘤嘤之声传来,扶伏在床下看,是大公主立向窗外哭泣。
三公主欢鸣之声:“我在此。”
大公主一怔,驰入游矣,张臂紧紧抱住三公主,泪流满面道:“幸甚,你归矣,我以为你死了。”
何则易死,其命大得很!三公主笑示之:“无劈至,鳞厚之。”三公主摇尾,尾甚长,自床探出,繁复而绚之鳍在水中款摆,如陆地上女子之长裙。
大公主不安,审过一遍乃苏,“无事便好,我怕你渡劫失败,若有好歹,我如何向父母及众姊妹交代?”
大公主眉舒:“算你命大,躲过一劫,不过造了大之业,下次就不则好之运气也。一舟之人,皆为三妹你而死,如何能洗清罪孽。”及舟死者,大公主心中不免多了些无奈惆怅。
……
惊心动魄的一日不敢回顾,三公主躺在床上养伤将至天明才入睡,沧海城是这片海域最早迎日出的地方,日渐高,光线至床之时正是午。三公主醒见左右无人,出门一看,珊瑚丛中大姐二姐与两位妹妹在潜织。
五公主素玥坐在一处珊瑚顶,日光在其指尖盘绕,因为离水面近,身上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鳞上幽光流转。三公主喜欢此幅画面,织成之鲛绡于水载浮载沉,轻如一团雾也。
她的五妹是最美丽的,乌发如云,平时织鲛绡时眼中都会盛满金芒,只是五妹已经失踪很久了,都是自己历雷劫害了五妹,却不知如今五妹是死是活。
织得差不多后,众姊妹带鲛绡来,平整叠好,四公主入室寻了个陶器,气厉青云地道:“对月泣,遇风成珠。”
三公主知之矣,“四妹,你欲哭一哭,泣鲛珠?哎呀~,我们鲛人浑身是宝呢,连迎风流泪都这么美好。”三公主作捧面状,自我陶醉之叹曰。
“你才好啦?昨天渡劫成功,而一舟之人都被你害惨矣,众人皆是舍命。”
“好了啦,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等下看,或有幸存者呢!”
三公主乘天尚未黑,拉着四妹两人相携浮出水面,两个鲛人公主商量妥当,到昨日大船难者视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海上罄尽,无迹无遗。三公主问四妹:“怎么会这样,人呢,真的皆被我害死了吗?”
两人转进矣岛礁,游而觅人,伏愿有幸存者。
三公主远远望见一片衣角在水湾漂浮,“四妹,速速看看,水侧卧着一人!”
“安在?于何处?”。四公主激动之问三姐,三公主携转往,指了指道,“喏,则于彼!”
四公主随三姐指之指定睛看,尖啸一声跃起,海藻般的长发飘荡,若迎风,向后迤飞。其胆小,直伏地,四公主吓得肝胆俱裂,扎入海逃去矣,亏得她还是一个公主。
三公主疑惑,“发生了何事?”顾亦惊乍览,那人在水里泡得久,又飘到岸上被太阳暴晒,海之鱼虾已动手了,咬下了其边脸,白骨惨然。
三公主于胃一沸,无怪惊遁四妹,如是以归亦恐救不回矣,遂引一堆火,以人火也。还宫殿来看四妹,其脸色不好,匿被里不肯出。三公主曰:“我已处理矣,你勿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