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雨继续缓缓说道，“张瑶刚说完，就听见前面咔嚓一声，凌正从桌位上站起身，冷漠的走出了教室，大家发现凌正桌子上的笔已经断成了两截……”
“啊！她们讨论八卦之前也该看看周围的人吧……”
“教室人少，她们也没注意到凌正低着头在座位上写作业。”
贺少庆沉默着，心里都是笔被折断的画面。
无辜躺枪的一支笔……
杨思雨轻声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吃醋了，凌正应该是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总是三分揣测，三分虚幻。
杨思雨顿了顿，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初的问题。
“所以你心里到底喜欢谁呢？”
贺少庆捂着被子，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我不知道……”
贺少庆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吃一个食物，因为好吃。
喜欢看一处景色，因为好看。
但喜欢一个人，似乎就没这么简单明了。
如果说喜欢林暮年，是因为林暮年带给她好吃的鸡蛋炒米线和美味的月饼。
那到底是喜欢林暮年这个人，还是喜欢那碗鸡蛋炒米线和那些月饼呢？
贺少庆更不知道，是否像杨思雨说的，凌正喜欢她。
青春年少，往往都不敢通过揣测而去确认对方的心思，不只是担心自作多情，更怕到最后，只是一场空欢喜。
杨思雨微微叹息，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半响。
长夜漫漫，没有答案，总是容易让人辗转难眠。
“那我换一个问法。”
杨思雨问了一个俗气十足的问题，“如果林暮年和凌正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贺少庆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回答道，“我会坐岸上，等他们自己游上来，他俩都会游泳，我又不会，跳下水凑什么热闹。”
“呵呵呵……”黑夜里，传来杨思雨的欢笑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答案。
“好吧，那我再换个问题。如果他俩掉悬崖，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这次，贺少庆认真沉思了一下。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掉下去，我希望掉下去的那个人是我。”
“为什么？”
“这样既不用谁欠着我，我也不用对谁心怀愧疚。无牵无挂掉下去，多好。”
杨思雨的问题，贺少庆总能轻巧避过，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贺少庆，你没救了……”
贺少庆一笑，“也不一定啊，一般主角掉悬崖，不都是会失忆了，再遇见一个世外高人搭救，说不定我就遇见个绝世美男子。”
“贺少庆，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装的你啊！”贺少庆哈哈笑着。
“算了，我睡觉了……”
杨思雨转过身，躺正了，闭上眼睛。轻声说了句。
“不管你最后选择谁，我都会支持你的。”
贺少庆心中一怔，但很快她就将那一丝感动埋藏下去，伸手指戳了戳杨思雨。
“那我选择你，你也会支持吗？”
“我支持，我爸妈也不会支持……”
“哈哈哈哈……”
杨思雨睁开眼，缓缓道，“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喜欢其中一个，还是早些告诉他，尤其是凌正，好让他安心学习。”
贺少庆还想继续开玩笑，但这会突然笑不出来了，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夜深人静，杨思雨已经熟睡，贺少庆缓缓睁开眼，她一直睡不着觉。
凝视着眼前的黑暗，沉思许久，依然没有答案。
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有的人一见钟情，有的人日久生情。
既然没有答案，那就交给时间，顺其自然吧……
座位轮换了几次，贺少庆换到了讲台另一侧的时候，凌正又刚好坐在了她后面。
凌正坐在后面，问题目倒是方便了不少。
贺少庆转身将习题放在桌上。
“这道题怎么做？”
凌正看了一眼桌上的物理题，没有拿笔，而是无奈的往后一靠，静静盯着贺少庆，微微叹息。
“你都叹气了啊？看来这道题物理题是真的很难。”
凌正微微点头，“是很难……你怎么就这么难教呢？”
“啊？”贺少庆有些懵。
凌正伸手指着题目，“这道题目，你高一问过我，高二问过我，现在高三了，还来问我……”
贺少庆尴尬的干笑道，“呵呵，是吗……那，那这也是最后一次问了啊。”
“怎么？你还想高考的时候再来问一次。”
贺少庆凑上前轻声道，“高考我要是坐你旁边，能不能把答卷挪我这边来点？”
“嘭～”
凌正拿起笔朝贺少庆额头一敲，“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做习题不要贪多，能把之前写过的都弄懂就不错了，就不会一道题目问三年。”
凌正的新同桌李楠，在旁边听了半天。忍不住笑道，“贺少庆，你是不是故意不会做，拿这旧题目来和我们凌正搭讪啊，哈哈哈～～”
虽然那道题目问了三年，但是现在回忆起来，贺少庆依然想不起来那道题……
她花了大把时间去填补物理的分数，小测试之后，物理提了几分，结果最擅长的语文却落下二十多分。
那次语文老师还专门找她去办公室谈话。贺少庆看着语文试卷上一个个鲜红的大叉，每一个都像扎在自己心上。
物理上不去就算了，现在连最擅长的都落后于人，贺少庆只觉得心里凉凉，莫名难受。
默默从办公室走回来，贺少庆一直抿着嘴。等上完一节课，中午放学了，贺少庆将试卷从抽屉里拿出来，看了一眼，就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手臂里，无声的流泪。
“你干嘛了？”
凌正拿着空矿泉水瓶，敲着贺少庆手臂。
贺少庆没有回答。
“你哭了？”凌正继续用空矿泉水瓶敲着贺少庆的手，“喂，你到底怎么了？”
宋小溪走进来，正准备约贺少庆一起去食堂吃饭。
轻声问凌正，“她怎么了？”
凌正用矿泉水瓶点了一下旁边的语文试卷。
“估计是没考好……”
宋小溪看了眼试卷上的分数，轻声和凌正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陪她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