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清脆的掌声由远及近。
贺玄衣甚至没有抬头,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微微闭上了眸子,好像要陷入深沉的梦境似的。
而月星辰却眸子一缩:“果然是你么?”
“真是一出好戏呐。等你许久了。想不到月城主的心可真是硬啊。真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人家攻破了你的月光城,杀光了你的子民呢。”笑声妖娆,语气也显得轻佻,可是从暗影中走出来的那个少妇模样的人物,神色冷过万年玄冰,”要不是怕那个躺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力竭挡不住我,你女儿多半有危险,你怕是照旧不会赶来吧?”
月星辰沉默地盯着这个女人看了一会儿:“即使我不来,我的子民也不会有危险吧?你连日攻城,单凭兽潮猛力一冲,小小月光城的城墙又怎么抵得住?偏偏选择白日兽性最弱时攻城,即使如此,还对兽潮多有压抑。看似给压力,不过是为了给城内喘息之机。”
少妇咯咯娇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多年的养老生活,你月星辰这个头号天骄的脑子早就已经腐朽了呢。那你也一定想得到,我攻城是为了引诱你女儿出城咯?”
“不错。更进一步地说,你是想逼我现身。自多年前那一战......修为大跌,我的灵力波动变得明显了许多,再加上我在城中时从未刻意隐藏波动,因而我不在城中,以你的实力想要察觉到并不算太难。”月星辰的目光中透着肯定,“你找不到我,便想利用我的骨**我现身。”
“啪啪啪”,寂静的荒野,掌声显得单调却突出。“不错。就是这样。骨肉......呵呵......月星辰啊月星辰......到底是局外人比不得亲骨肉啊......”少妇嗟叹似地摇了摇略微垂下的美丽头颅,又迅速的抬了起来,眼神凶狠目眦欲裂,“我姐姐与你相恋九年,为何变心害死我姐姐,还找了那个女人,生下一个所谓的亲骨肉?”少妇的眼神剜向了不明所以的月心柔,锐利如同尖刀。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以至于有瞬息的嘶哑,随后又回复了最开始时的冷淡与不屑。“我和姐姐,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局外人,对么?”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多年前一役后,你身受重伤,死关一闭,已经是数十载光阴,这其中发生了许多事情,个中缘由非一时所能说清啊。”月星辰已经归剑入鞘,神色有些焦急,,似乎极力的想要解释些什么。
“少来,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月星辰,害死了我的姐姐,娶了那个女人!”少妇的声音冰凉到仿佛不带有一丝情感,又像是心死之后的无比冷寂。
“不是的,你听我......”月星辰嘴唇微张,刚要说话,声音就已经堵在了嗓子里。
“逐日霜冻。”芊芊细手略微一抬,秋日时分不算很低的温度竟在此刻直接跌破冰点,在先前的战斗中满目疮痍的大地,现在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挂上一层寒霜,先前被剑气刮碎的树木,本来已经是汁液横流,而今却迅速凝结成了冰花,绿色,红色的冰花如同春日到来一般盛放在月光城前,大地早已沦为了极冰领域,一片光滑冰蓝。
“逐日霜冻。是主母大人的逐日霜冻,号称即使是太阳也可以覆灭的极寒法术。想不到光阴荏苒,即使是她的妹妹也可以用到这种火候了。”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城墙上的鸦翎,首领神色肃穆。
“主母大人?”一个淡淡的女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边。
鸦翎首领顿时身子一僵,在这城内何人能如此接近自己却不被发现?正欲回头,却听到了身旁的幽幽一声叹息。
“也对,毕竟她才是你们真正的主母,而我,不论在何人的眼中,终归只是一个后来者。”话语之中,尽是落寞萧索。
“夫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首领拱手,不知不觉间如同一阵清风般站在他身旁的,正是这月光城的第一夫人,月光城主月星辰的妻子,风海柔。
“参见夫人。”身后是一大片铠甲整齐着地的声音,那是鸦翎守卫们单膝下跪行礼的声音。
“那你是什么意思?”风海柔的眼神有些戏谑。
“这......”
“首领无需解释。我本就不算是你们真正的主母。毕竟,这一整支队伍,都是城主,与她所建立的啊。”口上说着理解对方的话,语气中却有着总也无法洗刷干净的落寞。
“夫人......”首领张了张口,还要说些什么,风海柔却已经如同一阵轻烟般消散在了眼前。
再次发现风海柔的身影,她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风吹衣袂,面无表情。
“撕拉哗啦”大地好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撕裂,然后又被迅速凝结,尖锐的冰凌直接向此方激射了过来。撞击声很剧烈,月星辰已经挡在了风海柔的面前。
“柔儿,你......”月星辰话未说完就已经被打断。
“城主大人,既是寻我,你便不要管了。”城主大人,很生疏的称呼。
月星辰呆呆的立在在原地,沉默着,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发出声音来。
“贱人,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何会害死我姐姐!”冷风肆虐,寒意逼人,仿佛凛冬已至。
“没什么,只是我在他养伤之时诱他喝醉,怀了他的孩子,罢了。”白皙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话语,却比十二月的飞雪更冷。
“果真是贱人。”少妇的眼睛已经在不自觉得睁大以至于目眦欲裂,“那就去地下做你们的长久夫妻吧。”
极北之地的严寒带着比严寒更加寒冷的怨恨,世界顶尖战力之一的一击,来势汹涌。“不好!”月星辰拔剑便要格挡。
“还不去么?”在月星辰拔剑的瞬间,风海柔的声音就在耳边轻轻响起。肆虐的寒风中,一如多年前在黑暗中将自己拉出的那双手。永远那么温柔,永远,只有她自己受伤。
明明近在耳边,月星辰却觉得那个声音无限缥缈而近于无了。
“你......都知道了?”早已不再年轻的城主颤抖着,老泪横流了。
血,温烫的血,就这样溅在了月星辰的脸上,而后迅速凝结成冰,血色的冰花。月星辰伸出手来,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张几十年风雨同舟却从未同床共枕的脸,却已经被远远的推了出去。
“你......你不用这样的......”
“夫人!”“母亲!”身后有撕心裂肺的叫喊,可三个当事人却听不到了。一个是不屑听,一个是不敢听,一个,却是永远地凝结为冰了......
“去找她吧,那个你从未忘却的她......”
声音,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