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威点了点头，欲与张献忠拍马前行，张献忠见一位年轻校尉，慢慢回过头来，连忙勒住马缰，望向那位年轻校尉，心里突然寻思着，究竟发生了何种事。
“回禀大王，弟兄们抓了六十多位太监，末将眼下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校尉对张献忠很熟悉，见张献忠匆匆前来，如释重负地连声禀报。
“何以是太监？何处来的那么多太监？”张献忠听罢禀报，顿时不觉一愣。
在张献忠的印象里，紫禁城里，才会有太监，中都凤阳是皇陵之地，竟然也有如此多的太监？此时的张献忠，顿时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年轻校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领头的太监告知末将，那是一些守陵的太监。大王，末将可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皇陵还要如此多的太监。看来，眼下的朝廷和崇祯，还真会玩些新花样呢！”校尉看了一眼张献忠，连忙滔滔不绝。
张献忠看着校尉点了点头，将枣红马的缰绳，递给身旁的李定国，随着身旁的校尉，大步向太监们走去。
义军将士见张献忠大步而来，连忙默默让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黑压压的太监人群。
张献忠抬眼见那些太监，战战兢兢坐在地上，低头轻声哭泣。太监们期期艾艾的哭声，像蚊蝇一样软绵绵的，让人听罢仿佛像柔柔的女声似的，心里总是感觉不是滋味。
除却几位年老的太监之外，更多的是中青年的太监。尤以几位年轻太监，肌肤白皙，眉清目秀，眼帘下的明眯，闪闪烁烁，哀怨流转，而心里的忧伤和恐惧，则毫无保留地刻在脸上。
张献忠看着几位年轻太监，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原来去*势之后的太监，居然长得如女人一般，尤以胸*前似女人的微微隆*起，张献忠的眼睛为之一亮，心里顿时暗暗吃惊：“眼前所见的太监，何来坊间所说的丑陋无比，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不瞒尔等所说，居然真的是太监啊！今天所见，还真是让献忠，大开了眼界呢！”张献忠走到太监身旁，解下腰间佩剑，窃窃地笑了笑。
张献忠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佩剑，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每位太监，但见那些年轻太监，白皙柔嫩的脸庞上，居然没有一丝的胡须，连忙慢慢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
张献忠微笑所传递的信息，顿时让那些年轻太监，感觉如芒在背，心里的不寒而栗之感，顿时浮现在惊恐的脸颊之上。
其中一位小太监，面带娇羞，美眯流转，目光扫向张献忠，不觉楚楚可怜地流下泪来，转身看向远处的殿宇，仿佛心事重重似的。
义军将士听罢张献忠的话，顿时也不觉“嘻嘻哈哈”笑出声来，仿佛发现从来没有见过的猿猴似的，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袁明清忍俊不禁地举起右手，示意将士们不许高声喧哗，以免在太监们面前，失了义军的威严，日后让坊间得知，岂不要笑掉大牙。
将士们哪管袁明清的示意，继续“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刹那间，严肃血腥冷酷的战后场面，顿时变得异常的诙谐活跃，闹得那些太监诚惶诚恐。
张献忠知道将士们的情绪，已经压抑得犹如火山岩浆，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故而没有计较将士们的无理，也附和着将士们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将士们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只见一位老太监，颤颤巍巍，走到张献忠身旁，操着柔柔怪怪的沙哑女声，低头哈腰慢慢施礼：“将军！将军！小的此厢，有礼了！”
张献忠连忙抬眼望去，一位穿着紧紧青帖裹，年纪大约六十来岁，像是领头的太监，眯着一双闪烁的丹凤眼，战战兢兢看着张献忠。
“免礼吧！公公可是此处的总管？如果公公有何见教，可以如实道来，献忠洗耳恭听。”张献忠听罢老太监的话，也彬彬有礼答话。
老太监看了看张献忠，脸露苦涩地摇了摇头：“将军如此有礼，让小的受宠若惊。小的沦落于此处，何来心思，与将军客套啊！”老太监将头，摇得似卜浪鼓，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张献忠诧异地看了看老太监，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公公如此说话，献忠不知道如何才好。公公可以开门见山，有一道一，有二道二，直截了当告诉献忠，公公是皇陵的总管吗？”
张献忠虽然没有与太监打过交道，却已经知道眼前的老太监，是黄陵颇有颜面的人物，故而试探着问老太监。
“不瞒将军所言，小的是眼前皇陵的总管。”老太监果然也是直截了当，承认是皇陵的总管太监。
其实，中都皇陵的总管太监，是官至三品的朝廷大员，统领着皇陵的诸多事务，虽然不能与紫禁城的高起潜等相提并论，也有着不可小视的生杀大权。故而，黄陵的诸多一应事项，由总管太监一人决断，其地位之高，让人咂舌。
“既然公公是皇陵总管，公公何以不先言几句，眼前的皇陵，藏的是朱元璋家的何人？”张献忠看了看周围的殿宇，又看着佝偻驼背的老太监。
老太监看了看远处的皇陵，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回禀将军，皇陵里，藏的是，洪武爷的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及三哥三嫂和两个侄子。将军可是知道，洪武爷究竟是何人吗？”
张献忠抬眼瞪着老太监，心里猛地燃起一腔怒火：“何人不知道洪武爷，是崇祯的老祖宗朱元璋？公公想必是欺负献忠，不懂当朝历史似的。刚才的胡言乱语，是公公如此有身份之人，所言语的吗？”
张献忠原本对老太监，有着些许的怜悯，此时却让那仅有的一点怜悯，突然之间荡然无存。
老太监见张献忠怒火中烧，已经知道大事不好：“哎！小的竟然一时糊涂。如果有冒犯将军的地方，还望将军不计前嫌，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朱元璋的老祖宗，都全部葬在皇陵里吗？”张献忠看了看老太监，脸上挤出几分难得的笑意。
张献忠知道，此等太监，见多识广，往天在皇陵飞扬跋扈，无论对何人，都是高高在上，今天不幸落在张献忠手里，不给点眼色看看，倒不知道一丝的好歹的。
“没有！没有！但也不全都是！”老太监突然语无伦次，但是在心里，也有些惧怕张献忠，故而显得小心翼翼。
“究竟是何回事？公公不必紧张，慢慢道来便可。”张献忠看了一眼老太监，故意装得若无其事似的。
老太监慢慢哈了哈腰，连忙凑近张献忠的耳边：“在小的查证的史料里，没有洪武爷老祖宗，葬在皇陵的详细文字记载。据老辈的公公所言，在南直隶的盱眙，还有洪武爷的父母大哥大嫂二、二嫂，以及三哥三嫂和两个侄子的衣冠冢。至于洪武爷的祖父曾祖父和高祖父，究竟葬在何处，小的不太清楚。小的只是知道，洪武爷的祖父朱初一，也葬在盱眙呢！”
老太监一口气，讲了许多话，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此时，老太监急急的喘息声，像一架破烂的风箱似的，在张献忠耳边“呼呼”作响，近在咫尺的张献忠，心生忧忧的厌恶。
张献忠看了看老太监，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接过话头：“原来黄陵所藏之人，竟然与坊间的传闻，不差毫厘呢！”
多年来，坊间一直传闻，中都凤阳皇陵，葬的只是朱元璋的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及三哥三嫂和两个侄子，而南直隶的盱眙所藏的，是朱元璋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及三哥三嫂和两个侄子的衣冠冢。朱元璋的祖父曾祖父和高祖父，究竟葬在何处，世人皆是不得而知的。
“将军也听了坊间的传闻？不瞒将军所言，坊间那些个传闻，有的是从皇陵传出去的，有的是史料里所记载的。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话，只有掘开皇陵之后，真像才能大白于天下。要知道，挖掘黄陵之事，是伤天害理的，万万不可啊！”老太监接过张献忠话头，又摇唇鼓舌了几句。
老太监毕竟在朝廷混迹多年，对黄陵所葬何人的事，一直讳莫如深，此时听罢张献忠喃喃细语，不免心生几分担忧，连忙振振有词，提醒张献忠，不得做出掘陵之事。
身为义军统帅的张献忠，何以不知道老太监的话外之音，连忙轻声附和老太监：“坊间传闻，不足为据，不足为据！还望公公，接着道来吧！”
老太监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又如数家珍般，讲起黄陵轶事：“眼前的皇陵，洪武二年开始兴建，洪武十一年方才竣工，其间，历时约九年之久。据老辈传言，皇陵上方，是一遍丘陵地带，下方有淮河流过，意寓‘头枕丘陵，足蹬淮河’之意。洪武爷当年以为，此地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于是乎，洪武爷倾其全力，在此建了皇陵。”
“公公何以不再言几句，有关皇陵里的情形，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张献忠听罢老太监的一席话，隐隐有了好奇之心，想打破砂锅纹（问）到底。
对于张献忠而言，黄陵的一殿一宇，一草一木，都有新鲜耐听的故事，何以不借天赐良机，多问老太监几句呢？
老太监虽然知道张献忠的用意，却没有顾忌张献忠的那句话，接着讲起皇陵的独到之处：“将军可是知道，皇陵有三道城垣。最外的是土城，中间的是砖城，里面的是皇城。将军现在所能看见的，是皇城里的皇陵。”
张献忠一边听着老太监讲解皇陵布局，一边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殿宇，心里不觉继续默默自语：“原来，皇陵有三道城垣。如此的皇陵，究竟需要多少银两，耗费百姓多少心血，才能建起来啊！”
张献忠走南闯北，见过的楼堂馆所，不计其数，却未曾见过，如此辉煌华丽的所在，井底之蛙的悲凉之感，顿时油然而生，对眼前的皇陵，在心里赞叹不已。
老太监见张献忠，看着不远处的殿宇，连忙指着其中的一座殿宇：“将军所见的大殿，是皇陵里的享殿，里面装饰高雅，肃穆华美，整天香客络绎，烛火缭绕，供奉着朝廷历代祖先的神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