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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论功行赏

“刘将军,时辰已经不早,随献忠去承运殿,商议大军的事吧!”张献忠看着远处的承运殿,连忙提醒身旁的刘威。刘威看了看婉儿怀里的健生,与张献忠一道,说笑着向承运殿走去。

天边的一抹晚霞,正在慢慢地退去,承运殿里,人声鼎沸。

殿里上首的茶几上,几只硕大的红烛,摇曳着明亮的烛光,照得承运殿,如同白昼。

前来参加会议的义军将领,早早就来到承运殿,等待张献忠的到来。

“献忠今天陪健生,去了橘子洲头,让各位将军久等啦!”张献忠刚刚跨进承运殿,连忙向将领们拱手致歉。

将领们见张献忠姗姗来迟,不约而同地朗声施礼:“末将参见大王!末将参见大王!”张献忠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将领们免礼。将领们看着张献忠,依次坐在茶几旁。

李翠莲推了推身旁的林雅倩,看着正在致歉的张献忠:“大王与燕儿嫂子,许久没有见面,是应该陪陪嫂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大王竟然拿小健生说事!难不成,大王心里,有着难言之隐?”

李翠莲时时处处掂量着张献忠,这时故意找话与林雅倩说道,看看身旁的林雅倩。

张献忠将李翠莲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转头狠狠瞪了李翠莲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嬉笑的林雅倩:“好一个臭丫头,就尔等知道得多!还不快快闭上那张臭嘴,小心一只苍蝇,飞到尔等嘴里去!”

“今天,大王只是陪健生,去橘子洲头,雅倩晌午只见燕儿嫂子,在宫里与妹子婉儿,一起绣花呢!”林雅倩见张献忠,剋了李翠莲几句,心里顿时有所不平,连忙接过张献忠的话头。

快人快语的牛晓岚,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嘻嘻哈哈”的将领们:“哪个人说,俺娘没有去橘子洲头?末将亲眼看见大王,与俺娘和婉儿姑姑,带着弟弟健生,去了橘子洲头的。”

牛晓岚虽然年纪尚小,却处处护着张献忠,说起话来风风火火,不给任何人留有余地。

这时见李翠莲林雅倩,“嘻嘻哈哈”,挤兑张献忠,牛晓岚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不免怒斥李翠莲林雅倩几句。

李定国见牛晓岚不依不饶,拉了拉牛晓岚的衣角,示意牛晓岚不要再乱插话,毕竟两位说话的人,是有头有脸的长辈呢!

牛晓岚却是心直口快惯了,见李雅倩还在一旁嘀嘀咕咕,又一次站起身来争辩几句。

早在襄阳之战后不久,牛晓岚就嫁给了李定国,成为李定国的婆姨。这时见李定国意欲阻拦,就有些不依不饶。

将领们见张献忠,与两位女将逗乐子,牛晓岚又从中插了几句,顿时乐得开怀大笑,闹得张献忠,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啦!好啦!别瞎扯淡啦!书归正传吧!”张献忠扯开嗓门,笑呵呵地看着将领们。原本热闹非凡的承运殿,刹那间,突然鸦雀无声。

“大王,鉴于在武昌建立大西政权的尝试,怎么不在长沙继续尝试一下呢?”汪兆麟待将领们安静下来,立即向张献忠进谏言。

张献忠捋了捋胸前的胡须,看了看不远处的汪兆麟:“这事关系重大,献忠想听听汪将军的意见!”

汪兆麟见张献忠点了将,连忙欠了欠身:“末将以为,眼前的形势,十分严峻,大王对那些与大军为敌的朝廷官吏,必须予以坚决镇压,以儆效尤。对那些与大军合作的官吏,则可委以重任,继续任用。除此之外,大王还可以仿照朝廷开科取士,将有用的人才,招纳在大王麾下,尽力为大王所驱使。再次,为让百姓休生养息,可以免征三年赋税,以此网络民心,让大王的恩泽,惠及于天下百姓。再者,大力扩充人马,为日后的征战,储备更多兵源。”

汪兆麟虽然没有经历过襄阳之战,对张献忠及徐以显等,在襄阳意欲建立大西政权,却经历过武昌建立大西政权的过程。

当张献忠问起这事,汪兆麟急忙滔滔不绝,谈起在长沙建立大西政权事宜。

建立大西政权,是张献忠及将领们所关注的大事,这时让汪兆麟细细讲来,就另有一番深意。

以致后来进军四川,在成都建立大西国,其政权的构架,依然以襄阳武昌,及长沙大西政权为雏形。

“汪将军的见解很好,还望诸位将军,多多建言!”张献忠对汪兆麟的建言,颇为满意,也想再听听诸位将领的意见。

张献忠的话音刚落,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怎样在长沙,继续充实完善大西政权。

秦健伟连忙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大王,长沙推官蔡道宪,是崇祯十年进士。长沙破城之日,就被李将军所部擒获,时至今日,依然死不投降,究竟该怎么处置?长沙举人冯一第,逃往湘乡之后,企图联系官军反抗,昨天被杜将军所擒获,又将怎么处置?”

张献忠已经耳闻,蔡道宪被义军擒获之后,居然破口大骂张献忠,扬言誓死不降流寇,怕辱了祖宗名声。

冯一第更是顽固不化,逃到湘乡之后,妄图纠结官军反攻倒算。这些死顽分子,如果不杀,将贻害无穷。

当张献忠听罢秦健伟,谈及蔡道宪冯一第时,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这等顽固不化者,明天午时三刻,押往长沙西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张献忠说完话,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来,“砰”的一声,掷在案几上。佩剑的响声,惊得将领们一愣。

“大王,尹将军何将军,得知大王前来长沙,深明大义,迎接大王进城,使长沙百姓免遭涂炭,劳苦功高,还望大王,多多奖赏才是。”刘威看看尹先民何一德,转头看着上首的张献忠。

尹先民何一德,虽然是降将,却真心归附于张献忠麾下,见刘威特意为其请赏,连忙急急地站起身来:“刘将军的提议,末将断是不能领受的。至于维护长沙的安定,是末将的自责之所在。还望刘将军,快快收回成命!”

张献忠领兵前来长沙,原本以为,长沙之战,异常艰苦,却闻尹先民何一德,愿意献城投诚,张献忠欣喜不已。

在尹先民何一德,归顺的影响之下,一天之内,就有两府三州,归顺于张献忠。

前天张献忠,与尹先民何一德,提及南进江西的事,尹先民何一德当面表示,愿意带兵前驱进取江西,让张献忠又生敬意。

按照义军历来规矩,这样立有大功的将领,应该重重奖赏。如果因有功之将推辞,而不予以重奖,则不利于鼓舞义军士气。

“献忠以为,这次长沙之战,尹将军何将军,功不可没。此外,尹将军何将军,还愿意领兵进取江西。这等英雄豪气,让献忠十分佩服。既然将军执意推辞奖赏,献忠有感于尹将军何将军功绩,拟授尹将军何将军‘世袭伯’爵位,其麾下的将领,悉数升为总兵。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张献忠环视着义军将领,又看了看尹先民何一德。

自从米脂十八寨起义以来,义军将领从没有人获得爵位。这次尹先民何一德,被授予爵位,开了义军多年的先河。

由此可见,张献忠对降将尹先民何一德,是多么的器重。

汪兆麟抬眼看着张献忠,又看了看尹先民何一德:“末将以为,大王对尹将军何将军,封‘世袭伯’,是英明之举,让投诚的官军将领,有了盼头,末将是一万个赞成的。”

汪兆麟知道张献忠用意,用高官厚禄让降将有所得,以为后来者树立用人效应。“大王英明!大王英明!”汪兆麟的话音刚落,偌大的承运殿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张献忠借着朦胧的烛光,看着喜笑颜开的将领们,心里的畅快和愉悦,顿时溢于言表:“大凡有功于大西政权之举,都应该受到褒奖。惟有这样,方能集聚诸多人才,让献忠与兄弟们的未竞事业,才能早日得以实现。”

“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吾等二人,迎接大王进长沙,是不满吉王朱慈煃鱼肉百姓。今天,王朱慈煃已经逃往衡州,吾等献城于大王,是天经地义的事,哪能享有‘世袭伯’之类的殊誉呢?还望大王快快收回成命,吾等感激不尽!”尹先民何一德,听罢张献忠的话,连忙跪在地上,极力推辞。

授予尹先民何一德爵位之举,顿时让尹先民何一德坐卧不安。

原本只是献城迎接义军之举,却成为尹先民何一德得到爵位之由,大大出乎身为降将的尹先民何一德之所料。

尹先民何一德,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哪能同意张献忠的提议呢?何况在义军之中,其建树比尹先民何一德更多者,不胜枚举。身为降将的尹先民何一德,究竟有何德何能,享有这样的殊荣呢?

“尹将军何将军,请勿再推辞,献忠历来赏罚严明。尹将军何将军的义举,避免长沙百姓生灵涂炭,是大功一件啊!如果不予以奖赏,百姓哪能知道大军是仁义之师?”张献忠慢慢站起身来,躬身扶起尹先民何一德。

“末将谢过大王奖赏。这一生,吾等当在大王麾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尹先民何一德身,又欲跪下施礼,被张献忠拦了下来。

这时的尹先民何一德,也随将领们一道,将“八大王”改称“大王”,由此显得与张献忠,更加的亲近。

授予尹先民何一德“世袭伯”爵位,获得将领们一致赞同。当张献忠与尹先民何一德,含泪一一拥抱之时,承运殿里,又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

承运殿外,星光灿烂,夜色朦胧。

承运殿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张献忠坐在承运殿上首,看着殿里的义军将领,心里顿时充满喜悦。

这时的张献忠,看着眼前济济一堂,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有一种如释重负,历经坎坷,走上坦途的快意,在不经意涌上心头。

陷入沉思的张献忠,想起古人那句脍炙人口的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想着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坎坷经历,心里有了隐隐约约的念头:即使献忠哪一天突然死去,也要带领弟兄们,打出一片新天地。

张献忠的思绪,信马由缰,想得很远很远,竟然想到身后之事。

然而,眼前的复杂局面,张献忠也不得不兼顾,怎么与左良玉,及其他官军周旋,才是当前面临的一件大事。

良玉部已经进占武昌,不日就会向长沙围上来,怎么不借这个机会,谋划谋划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做到未雨绸缪呢?

想到这里,张献忠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开始谋划大军的去向。

“禀报大王,据探子的情报,左良玉等诸路官军,约八万人马,已经于前天离开武昌,过不了几天,就会抵达长沙。还望大王,早早多谋良策。”李继伟气喘吁吁,来到承运殿,向张献忠禀报官军动向。

张献忠顿时回过神来,看着汗流浃背的李继伟:“果然不出献忠所料,死对头左良玉带着官军人马,已经从武昌向长沙杀了过来。看来,长沙一带的湖广之地,不日就是金戈铁马,烽火连天。”

拥有二十万雄兵的张献忠,何惧左良玉区区八万人马,加之湖广靠近闽南之地,山高林密的复杂地形,对于左良玉等官军而言,也不具备数量上的优势,故而与诸路官军周旋,倒是绰绰有余的。

听罢左良玉等官军,即将来犯的消息,刚才人声鼎沸的承运殿,突然鸦雀无声。偌大的承运殿,几盞昏暗的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其实,大战之前的担忧,是人之常情。无外乎,打仗是要死人的。将领们期待着,在大战来临之前,张献忠究竟有什么打算。

张献忠看着将领们朦胧的面孔,连忙将头上的汗巾,慢慢揭下放在案几上:“左良玉是献忠手下败将,这次气势汹汹,向长沙杀将而来,还是应了那句俗话,冤家路窄啊!既然这样,还是那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献忠与将士们,就是敢于取胜的勇者!”

“大王英明!大王英明!”不知道谁轻呼了一句,随即是将领们,齐齐的呼喊声。沉静的承运殿,突然之间似地动山摇,将领们同仇敌忾,誓与官军血战到底的决心,让张献忠为之一振,顿时不觉信心满满。

汪兆麟待将领们呼喊完毕,慌不忙走到张献忠面前,看着承运殿外朦胧的夜色:“大王不必为这事担忧。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良玉纵然有三头六臂,以往不也是被大王和弟兄们,打得落花流水了吗?如今,左良玉远道而来,是疲惫之师无疑。大王只是避开左良玉兵峰,举兵向南而去便可。”

徐以显在世时,汪兆麟的才干,隐没在徐以显光环之下。徐以显离世之后,汪兆麟的才干,方才淋漓尽致显现出来。

这时的汪兆麟,俨然已经是张献忠的智囊核心,以致义军的重大举措,悉数出于汪兆麟之口。故而在义军将领中,汪兆麟就有了“汪诸葛”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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