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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鬼使神差

刘进忠降了清军,生怕有所闪失,反而误了卿卿性命,就不遗余力讨好豪格,以期在清军中站稳脚跟,寻得一席生存之地。

“眼前也经是凌晨时分,刘将军随本帅前往凤凰山,察看察看大西军防御体系,以便在天亮之后,发起新一轮攻势。不知将军意下如此?”豪格透过摇曳的烛光,看着正襟危坐的刘进忠。

刘进忠看了看衍禧郡王罗洛浑,以及贝勒尼堪鳌拜等人,连忙站起身来又一次施礼:“末将悉听将军调遣!”刘进忠心里清楚,豪格的客套,是权宜之计,在于刘进忠的利用价值。

鳌拜看了一眼刘进忠,捋了捋颚下的花白胡须:“刘将军初来乍到,俨然成了豪格将军的座上宾!”

在鳌拜眼里,刘进忠只是降将,却被豪格捧上了天,反而将鳌拜晾在了一边,心里酸酸的滋味,只有鳌拜自己清楚。

豪格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接着“哈哈”笑出声来:“鳌将军是大清大将,刘将军再有能耐,也比不过将军的功劳啊!”

豪格知道鳌拜的怪毛病,又不好意思讻鳌拜几句,只得微笑着打了个圆场。

“末将哪能与鳌将军相比啊!鳌将军是大清天上的月亮,末将只是天空一颗暗淡的星星。在往后的日子里,末将还望鳌将军,多多担待才是。”刘进忠见鳌拜趾高气扬,连忙低眉笑脸,打起了哈哈。

鳌拜瞪了刘进忠一眼,昂头跟在豪格身后,踌躇满志迈开大步,向大营外慢慢走去。

刘进忠知道鳌拜心里所想,却不敢有所怨言,只得轻轻摇了摇头,悻悻然跟在鳌拜身后,随豪格向辕门处走去。

辕门处,已经汇集许多人马,等待豪格等将领,前往凤凰山察看敌情。

豪格见天空有了一抹淡淡的朝霞,看了看远处朦胧的山峦,带领大清将领冒雨策马,向凤凰山方向疾驰而去。

凤凰山,位于西充县多扶境内,因形若凤凰,蜿蜒数十里地,故名为“凤凰山”。

凤凰山地势奇险,周围皆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山顶,为宽阔的台地,适合屯集人马,便于安营扎寨。东面,山岭陡峭,像一支利剑,直插蓝天。

张献忠来到凤凰山之后,就将大营设于凤凰山上,依托凤凰山险要地形,数十万大西军人马,与清军人马,周旋于凤凰山地域。

山前的太阳溪两旁,低矮的灌木丛,浓密的蒿草,将山前的太阳溪,遮得严严实实,偶尔方可听见潺潺流水,却不见太阳溪的半点踪迹。

虽然时至秋天,太阳溪依然水量充沛。

顺山势而下的流水声,宛如一曲优美的乐曲,传递着大自然的和谐和静怡。如果没有两军的鏖战,太阳溪及其凤凰山,倒是一处不可多得的胜景!

豪格领兵刚刚来到凤凰山下,就与大西军巡逻将士,不期而遇,两军将士即刻陷入交战之中。

山上山下,沟壑路边,到处都是大西军将士,与清军拼死厮杀的场景,前仆后继的大西军将士,声嘶力竭呼喊着。

各类兵器的撞击声交织着,宛如一曲曲悲壮的生命挽歌,敲击着将士们原本平和的心灵。

大西军将士,和着雨水的血液,沿着山坡,向不远处的太阳溪,慢慢流淌而去。

带去的,是无数大西军将士,鲜活灵动的生命个体,以及渴望田园诗般生活的幻灭。

豪格与鳌拜刘进忠,策马匆匆来到太阳溪,就着朦胧的夜色,察看依稀可见的凤凰山。

此时正值黎明前的黑夜,蒙蒙细雨中的凤凰山,时隐时现。

张献忠大营的灯火,隐没在细雨中,让站在太阳溪彼岸不远处的豪格,也没有发现张献忠大营,离这里只有咫尺之遥。

豪格与鳌拜,身披斗笠,站在太阳溪旁,指指点点,身后两军鏖战的场面,居然不曾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

至于豪格和鳌拜,究竟说些什么话,旁人却无从知晓。

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晨风。

突如其来的晨风,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蒙蒙细雨,突然变成倾盆大雨。

晨风却突然停了下来,大雨依然下个不停。

不远处的凤凰山,被浓浓的雨幕所笼罩着,显得更加昏暗缥缈和朦胧。

刘进忠站在豪格身旁,不声不响观察者眼前的地形,突然感觉眼帘跳了一下。刘进忠连忙揉了揉眼睛,仿佛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似的。

当初降清时,刘进忠心里忐忑,许久方才定下心来。

降清之后心里的愧疚,久久困扰着刘进忠。

虽然与张献忠交往多年,身为大西国大将的刘进忠,内心却越来越空虚浮躁,以致走上与张献忠,分道扬镳的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

豪格见刘进忠默不作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刘进忠:“刘将军如果有什么心事,不妨讲来,让本帅听听!”

刘进忠见豪格疑虑重重,连忙收回思绪笑了笑:“将军说笑。末将正在查看敌情呢!”

刘进忠虽然降了清军,心里疑虑依然没有消失,连忙掩饰心里涌起的涟漪,怕一着不慎,落得性命难保的下场。

豪格狡黠地看了看刘进忠,连忙诡异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与鳌拜,就眼前的局面窃窃私语,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风停了。

雨小了。

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亮光。

不远处的两军交战,慢慢停了下来,血腥的搏斗战场,又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当刘进忠在太阳溪旁走来走去,打发着无聊的时光时,却无意中发现大西皇帝张献忠,在孙可望等将领陪同下,出现在太阳溪对面的山坡上,顿时不觉大吃一惊。

“将、将军!那坡、坡上身穿白卦的人,就是大、大西皇帝张献忠无、无疑!”刘进忠大步跨到豪格身旁,喘着粗气指着太阳溪对面。

刘进忠在不经意间,竟然发现张献忠身影,顿时紧张得颤抖不已,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刘将军,张献忠究竟在哪里?”豪格听罢刘进忠的话,眨巴着鹰一样的双眼,看着近旁的刘进忠。

豪格做梦也没有想到,刘进忠竟然在朦胧的夜色中,看见了大西皇帝张献忠,惊诧和激动的心情,顿时溢于言表,连忙兴奋地看着刘进忠。

“将军快看,小溪那边的山坡上,中间那位身衣蟒半臂,腰插短剑的人,就是张献忠无疑。身旁那位年长者,是内阁大学士兼左丞相汪兆麟,左边那位年轻将领,是大西国平东王兼平东将军孙可望,右边那位年轻将领,是大西国安西王兼安西将军李定国。”

刘进忠目不转睛,看着太阳溪对面的山坡,述说着张献忠及其身旁的大臣将领们。

身为张献忠的心腹爱将,虽然这时已经降了清廷,却对不远处的几个人影,看得真真切切,分辩得清清楚楚。

见豪格惊诧不已,刘进忠连忙如数家珍,急急地禀报。

豪格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吃惊的鳌拜,低头在原地走了几步之后,就将目光又一次投向太阳溪对面的山坡上:“天助大清也!天助大清也!能在这里发现张献忠踪迹,真是踏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既然发现张献忠踪迹,可不要大意失荆州,让张献忠趁黑夜溜了!”

“将军,事不宜迟。本将可否带人前去,将大西皇帝张献忠,生擒了过来?”鳌拜生性孤傲豪气,见张献忠站在大西军大营前,连忙自告奋勇请战上阵。

鳌拜是清廷著名猛将,其功勋和谋略,不在豪格之下。

见张献忠的踪影,就在对面的山坡上,立功心切的鳌拜,顿时兴奋异常,意欲将张献忠,即刻生擒或斩杀。

鳌拜是满洲镶黄旗人,瓜尔佳氏,卫齐第三子。

鳌拜初以巴牙喇壮达从征,天聪八年,授牛录章京世职,任甲喇额真。

崇德二年,征明皮岛,与甲喇额真准塔为前锋,渡海搏战,遂克之,命优叙,进三等梅勒章京,赐号“巴图鲁”。

崇德六年,从郑亲王济尔哈朗围锦州,五战皆捷,进一等擢巴牙喇纛章京。崇德八年,从贝勒阿巴泰等进薄燕京,进三等昂邦章京,号称“满洲第一勇士”。

鳌拜因功勋卓著永冠第一,即使是清军统帅豪格,也不得不让得鳌拜三分,其孤傲豪气,在清军中,早有其名。

豪格见眼前机会稍纵即逝,不待理会鳌拜的奋勇请战,转头大声寻找近旁的弓弩手:“本帅有令,所有弓弩手,快快到本帅身旁,不得有误,不得有误!”

本已经休息的清军弓弩手,突然听罢豪格帅令,连忙“呼啦啦”,齐聚在豪格身旁。

为首的,就是赫赫有名的雅步兰。

雅步兰中等身材,两道剑眉下,炯炯有神的双眼,露出与生俱来的刚毅和勇猛。

黑黑的络腮胡及至耳根,仿佛如刺猬一般,挂在颚下两旁。

雅步兰既是皇太极长子豪格的部下,也是鳌拜帐下的一个骁勇善战的将领,还是与福临豪格等,属于同辈之人。

更为重要的是,雅步兰拥有过人的技能,尤其善长于射箭,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神射手,其过人的臂力和准确性,是无人能及的。

“将军,末将在此!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悉数讲来。有末将在,无论什么人,皆听不见末将的箭头声,就已经没有了性命!”雅步兰大步跨到豪格跟前,挺了挺胸应承着豪格。

“将军快看,对面山坡上穿着白衣的人,就是大西皇帝张献忠。本帅命将军,带领所有弓弩手,即刻取了张献忠性命。将军究竟有几分的把握?”豪格看了一眼雅步兰,指着太阳溪对面山坡上,身衣蟒半臂,腰插佩剑的张献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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