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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君臣合谋

温体仁却搜肠刮肚,时不时找洪承畴的岔子,意欲借崇祯之手,对洪承畴落井下石,谋取更多的私利。

洪承畴知道温体仁的用意,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崇祯,见崇祯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连忙接着温体仁的话头:“首辅大人有所不知,流贼屡剿不灭,既不是承畴谋划无方,也不是将士们不用命,实为流贼全是忘命之徒呢!”

祟祯听罢温体仁洪承畴的对话,连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首辅不是行伍出身,对军务,只是略知皮毛,却对围剿陕西流寇之事,妄加评论。朕以为,温爱卿的评价,是既不公正,又不妥当的。须知,朝堂,不比腥风血雨的战场。朝堂只是耍耍嘴皮子,混混日子的地界儿。而战场,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够混得下去的,是既要流汗,更是要流血的。俗话说,站着说话不腰疼。朕提醒爱卿,别无事找茬,多谋正事要紧。”

其实,温体仁的劣根性,崇祯心里明镜似的,不但不学无术,还在私底下惹是生非,在大臣中,也没有多少好名声。故而,崇祯借机,开涮温体仁几句。

身为近侍太监的高起潜,在崇祯耳边时不时进几句谗言,诉说温体仁的做作和跋扈,崇祯对温体仁的好感,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皇上圣言。微臣多有妄言。请皇上降罪于臣,请洪大人多多海涵。”温体仁见祟祯厉言呵斥,又极力护着洪承畴,顿时心生惧意。

温体仁没有想到,刚才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让崇祯龙颜大怒,不得不低头认错,以便掩饰眼前的尴尬局面。

温体仁被祟祯狠批一通,洪承畴心里顿感轻松了许多。洪承畴看了看崇祯,转头看着一旁的温体仁:“剿灭流寇,是朝廷第一要务。还望首辅大人,多多相助,多多指教才是。”洪承畴知道温体仁的用意,连忙给温体仁一个台阶下。

温体仁回望洪承畴一眼,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洪大人说得对!那是应该的,那是应该的。”温体仁见洪承畴自谦,连忙应了洪承畴一句,却将与洪承畴的芥蒂,连忙牢牢记在了心里。

崇祯见洪承畴,没有计较温体仁,也微笑着接过话头:“洪爱卿宽宏大量,事事以大局为重,尽力为朕分忧。温爱卿身为首辅,应当与朝中大臣齐心协力,为剿灭流寇,多费些心思才是。”

高起潜站在崇祯身旁,恭身听着崇祯与温体仁洪承畴谈论军务,一时竟然插不上一句话。心地机灵的高起潜,蹑手蹑脚走到御案旁,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地图,连忙退到崇祯身后。

崇祯见高起潜欲言又止,转身向高起潜招了招手:“高爱卿,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既然想看地图,就过来看,也是无妨的。”崇祯毕竟与高起潜相处甚久,当然知道洪承畴那点儿小心思。

温体仁洪承畴听罢崇祯的话,吃惊地抬起头来,先看了一眼高起潜,又看了看祟祯,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将目光投向御案上的地图,想看看身为近侍太监的高起潜,究竟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高起潜走到御案旁,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地图,笑而不语地离开御案,依然慢慢退到崇祯身后,温体仁竟然有些不明就里。洪承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高起潜,微笑着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崇祯见高起潜异样的神情,知道高起潜正在卖关子。如果高起潜将心里话说出来,一定会有与众不同的效果。

看了看身旁无知的温体仁,以及洪承畴不解的神情,崇祯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

先前崇祯在朝中曾经言过,高起潜的能耐,比朝中大臣不差得多少,竟然让温体仁等朋党,私下里耻笑不已。

崇祯今天想让温体仁,以及洪承畴看了看,高起潜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以压一压温体仁的傲气,也让洪承畴对高起潜刮目相看。

“高爱卿不必顾虑,有何独到见解,快快道来,也让温爱卿洪爱卿,见识见识爱卿的学识和能耐。”崇祯可是个急性子,见高起潜故弄玄虚,连忙急急地催促高起潜。

高起潜听罢崇祯的话,连忙轻轻点了点头,莲步走到御案近旁,看着花花绿绿的地图,沿着王嘉胤在山西的作战路线,指着中条山东麓阳城一带:“流窜山西的流寇,皇上不必多虑。依奴才之见,在流窜山西的贼寇中,王嘉胤所部已经到了阳城附近,如今陷入曹将军的重兵包围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状况,曹将军不日即可剿灭王嘉胤。”

“高爱卿,这话可是当真?如果是,则剿灭王嘉胤,指日可待。洪爱卿,阳城方面,有什么消息?”高起潜话音刚落,崇祯突然来了精神,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

“皇上,阳城送来的战报,已经送达兵部,即刻就会送来乾清宫的。”洪承畴连忙面向崇祯,低头拱手禀报。

洪承畴到乾清宫之前,刚刚接到山西阳城战报,称曹文诏带领所部官军,已经将王嘉胤部,包围在阳城附近的山寨里。

见高起潜料事如神,洪承畴在心里默默自语:“好一个高起潜,居然比承畴的脑袋瓜,还灵光几分呢!阳城围困王嘉胤的事,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眼前的高起潜,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祟祯听罢洪承畴的话,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猛地将右手握成拳头,突然“啪”的一声,砸在御案上:“传朕口谕,速命曹文诏,务必活捉王嘉胤,将王嘉胤押解进京,在西市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崇祯历来对谋反的人,恨之入骨,尤其对身为义军领袖,号称“闯王”的王嘉胤,更是恨不得碎尸万段。“微臣遵命!”洪承畴见崇祯亢奋,连忙诺诺退后一步,一边低头致礼,一边高声应承。

洪承畴施礼完毕,继续指着案几上的地图:“这里是高迎祥所部,正向太原府以西流窜。这里是李自成所部,已经进抵寿阳一带,眼下可能向东而去,攻击阳泉。这里是王自用所部,正在长治壶关,与朝廷大军交战!”

崇祯倦意十足的目光,随着洪承畴的手指,不断看着地图移动,嘴里却不时地“嗯嗯”着。

在崇祯看来,今天方才知道,山西流寇的兵力部署,以及进攻路线,竟然在毫不起眼的地图上,栩栩如生地体现出来,故而显得异常兴奋。

“这里是张献忠所部。张献忠前些时日,已经离开陕北,向东渡过黄河军渡渡口,沿柳林至永宁州,经吕梁山金锁关,进抵至汾州府。微臣估摸张献忠,会向北或向东而去,与其它流寇会合。”洪承畴将目光从太原方向收了回来,指着吕梁山东部的汾州府。

张献忠的义军,虽然晚于其他义军进入山西,但也已经引起洪承畴注意,让洪承畴不敢掉以轻心。

“洪爱卿估摸张献忠,会与哪股流寇会合?会合地域,又会在什么地方呢?”崇祯听罢张献忠状况,问了洪承畴两个棘手的问题。

洪承畴依然看着地图,连忙轻声回答崇祯的问话:“皇上恕罪,微臣对张献忠的情形,眼下尚不得而知。”

崇祯复又慢慢看着地图,仿佛看见曹文昭,已经活捉王嘉胤,山西流寇已经不战而溃,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快意。

洪承畴则眉头紧锁,看着地图上两军态势,焦急不安地看了看崇祯,心里挥之不去的疑虑,挂在满是胡须,略显苍老的脸上。

高起潜站在崇祯身后,几次想插话,见洪承畴滔滔不绝,连忙打消插话的念头,站在一旁洗耳恭听。

崇祯没有理会温体仁,依然想着山西流寇的情形,尤其关注流寇日后的行动方向,以及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

“如此看来,流寇流窜到山西,更加猖獗。山西距离京畿,只有区区数百里之遥,必须调集重兵,全力围剿,方能解当前的内忧之患,以免由此酿成大错。”崇祯抬起头来,看着窗外,不禁忧心忡忡。

“皇上说得对。微臣正在谋划围剿流寇事宜,绝不给流寇以喘息之机。”洪承畴看向身旁的崇祯,想着战火纷飞的山西战场,对崇祯无关痛痒的问话,只能草草敷衍了事。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窗外的夜色,朦朦胧胧。

高起潜看了看朦胧的夜色,转头看了看近旁的崇祯:“皇上,天色已经很晚,今天可否到此为止?”高起潜说完话,看了看洪承畴温体仁,意在让两位大臣,能够早一点离去。

“还不晚啊!洪爱卿,就接着讲吧!”崇祯抬眼看了看窗外,又转头看着洪承畴。往日崇祯疲惫不堪,今日却精神抖擞,高起潜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上,臣以为,……。”洪承畴见祟祯余兴仍浓,意欲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谈论山西流寇事项。

“洪爱卿,且慢!”洪承畴刚刚开口,崇祯连忙急急阻止,让洪承畴不要继续讲下去。温体仁和洪承畴,突然听罢崇祯的话,不约而同将自光,投向欲言又止的崇祯。

祟祯不慌不忙,转过头来,看着恭立身旁的高起潜:“高爱卿有了闲暇,与朕谈及军务方面的事,每每头头是道。对围剿山西流宼的事,不知道高爱卿,究竟有何见解,望爱卿仔细讲一讲,朕和两位爱卿,也可以听听爱卿的真知灼见!”

高起潜正想着,如何让祟祯就寝,却不料祟祯,突然问起围剿流寇,心里因毫无准备而有些慌乱:“皇上在问奴才?奴才刚才的话,是为皇上解解闷儿的,皇上还将那话,当真了啊?”

崇祯见高起潜不知所措,倒有些乐不可支:“高爱卿,今天为啥吞吞吐吐的?平日里头头是道,今天见洪爱卿温爱卿在,高爱卿倒不敢讲话了?难道爱卿,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吗?”

高起潜听罢崇祯的话,脸颊突然像猪肝似的,竟然出现一片潮红,呆呆站在御案旁发愣,引得一旁的温体仁,乐颠颠掩面而笑。洪承畴却看了看崇祯,又看了看高起潜,随即将目光,移向案几上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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