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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易文华想换新房 苏玉霞偷相儿媳

黄昏时分,易文华下班回到家,放下手里的菜蔬和水果,系好围裙进厨房做晚饭。饭还没有做好,门响了,她探出头来问:“是宏斌吗?”顾宏斌牵着女儿进来随口应着:“是的。”易文华继续问:“甜甜接回来了吧?”“嗯,接回来了。你在做饭呀?搁那儿吧,我来。”自从老家回来,文华对自己越发地关心,顾宏斌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他赶紧放下包,快步到厨房。文华的腹部微微隆起,他放下手里的小椅子示意她坐下休息。易文华把豆角递给顾宏斌说:“我感觉到这次和甜甜不一样,男孩的可能性比较大。”顾宏斌手下麻利地干活,心里盘算着再生个孩子,这个只有两居室的小房子该怎么分配?“你怎么不说话?是个男孩儿不高兴?”易文华疑虑地瞧瞧一言不语地低头做饭的他。顾宏斌放下手里的汤勺,叹息一声说:“两个孩子负担得多重呀!别的不说,就现在的房间都没有办法分配。甜甜自己需要一个卧房吧,小的呢?我倒希望是个女儿,最起码她俩能住在一起。”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实生活中的困窘,易文华咂巴咂巴嘴儿没有接他的话茬。他们沉默好一会儿。易文华起身就要去客厅,到厨房门口时丢下一句,“不管怎样,我都想要个男孩儿。哎,什么时候能换个大房子呀!”甜甜趴在餐桌上写作业,却竖着耳朵听父母说话,听到妈妈出来的声音,急忙坐正身体集中精力写。易文华奇怪地看看女儿的动作,为了不打扰她,坐进沙发里,嘴巴里念叨着:“明天休息日必须给孩子买个书桌了,写个作业都心不在焉的。”

晚上,易文华和顾宏斌为买一个什么样的桌子争执不休。易文华要买一个质量好的大电脑桌省得以后再换一次。顾宏斌想买一个小孩子用的小书桌,占用的空间小,不用再换甜甜现在的大床。以后小的孩子还能再用。经过一晚上的辩论,他终究还是没有扭过易文华。第二天中午,买了大电脑桌和上下铺的小床。甜甜高兴地在新床上嬉闹着翻着跟头,“好漂亮的新床!好漂亮的新桌子!好漂亮的新被单!”叠好的被子被甜甜弄得乱七八糟的。易文华劳累地坐在桌前歇息,顾宏斌给她倒一杯牛奶,说:“不让你跟着跑,你比谁跑得都快。歇歇吧,喝杯牛奶,我去做饭。”易文华接过牛奶喝一口。甜甜折起头恳求道:“爸爸,能去外面吃吗?庆祝一下!”顾宏斌掏出仅剩的几张红钞票,哄着女儿说:“甜甜,爸爸做的比街上的好吃得多。别出去了,就在家吃吧?”易文华望望丈夫手里仅有的几张钞票,放下杯子问:“就剩下这几张了?又要勒紧裤腰带了。”沉默一下,又自我安慰道:“马上就要到月底该发工资了,能撑下去。”甜甜听说不出去吃饭,大失所望地撅着小嘴把自己摔倒在被子上,生气地说:“我的同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变着花样地打扮。爸爸,咱家这日子过得真没劲!”顾宏斌把钱装进口袋里,沉默地坐下。女儿也像她妈妈一样就爱吃穿打扮。自己一个小小的中学老师却无力让她们貌美如花。易文华怏怏不乐地起身去厨房。顾宏斌阻止道:“你歇着吧,我去做饭。”易文华毫不客气地又坐回椅子上。

顾宏斌先熬上粥。文华正需要营养,特地去超市买了各种各样的杂粮和红枣、枸杞等。他用汤勺搅动着锅,发起呆,老婆孩子就想吃点儿穿点儿,自己都不能满足她们。这个月三百多块钱的全勤奖没有告诉文华偷偷地寄给了还在吃药的母亲。自己每天不是围着那个三尺讲台转,就是这个锅台打转转,真的很没用。他无奈地放下勺子准备菜。翻翻冰箱,里面还剩下几块排骨,做个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炒青菜。一家三口吃着美味香甜的晚饭,把一盆粥喝个精光。甜甜大喊:“爸爸,你做的饭就是好吃。八宝粥更好喝,再给我来一碗。”顾宏斌小声嘟囔一句:“你爸爸就是个无用的废人,无一技之长。哎……”把下半句吞咽回去。易文华收拾碗筷去洗,顾宏斌呆呆地坐着。他恍惚的神情把甜甜吓到了,小姑娘蹭到爸爸身边乖巧地问:“爸爸,你怎么了?病了?不舒服?”顾宏斌疼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说:“没什么。甜甜好好地读书,考上好大学,学一门技术,将来就是安身立命之本。”甜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瞧着爸爸沮丧的情绪,把头偎依进他的怀中说:“爸爸,我以后好好学习,不再和别人比吃比穿。要比就比学习!好吗?你别难过了。”撒娇地摇晃着发呆的爸爸。顾宏斌把小女儿紧紧地搂进怀里。易文华在厨房接听电话,“妈,有什么事?”“明天来咱家吃饭吧?你爸买了鸡就等你们回来了。”“好的。”“早早地来。又给文韬介绍了一个对象,你也来劝劝他。”“哎,知道了!”

夜已深,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把窗前的地板映衬的格外明亮。寂静的深夜万籁寂静,秋虫偶尔梦呓般呢喃的几声格外清晰。顾宏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枕着胳膊看月光。想想过去再打算一下未来,禁不住长叹。易文华被他的长吁短叹弄醒,折起身瞅瞅他瞪着的大眼睛,奇怪地问:“几点了?怎么还不睡?”顾宏斌歉意地说:“把你吵醒了?赶紧睡吧,我也睡。”易文华爬起来去卫生间,回来问:“有心事呀?”顾宏斌欲言又止,摆摆手示意她睡觉。易文华趴在他的胸前一再追问:“怎么了?”顾宏斌搂住她,叹息一声道:“文华,嫁给我真的委屈你了。你不就是想穿得漂亮点儿吗?谁不想体面。这么点儿,我都满足不了你。我真没用!”易文华轻轻抚摸他宽阔的胸膛,把头偎依进去。这个胸膛虽然没有太多的金钱支撑,但是他忠诚,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不是,既是自己犯过大错。“宏斌,今天你已经说了两次了,以后别再说了,我听着难受。你的书教得那么好,物理课上得多棒啊!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保证好好地跟你过日子。”顾宏斌的喉头哽咽起来,自己真的很爱她,就算她有错。用另一只手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文华,我去找补课的工作。补课会有更高的收入。”易文华轻触到他,“学校不是不让吗?”顾宏斌翻身坐起,打定主意,“顾不上这些了,就凭我获得那么多的奖项,哪个补课机构不争着要。我会有办法的。马上就要有两个孩子了,双方父母岁数更大了,都需要我们去照顾。什么都要钱。我一定要买一个大房子让咱家过得更舒心。”

星期天,易文华一家还没有起床,妈妈又来电话催促他们不要做早饭,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苏玉霞担心女儿营养跟不上,而搞垮身体。易文华感激母亲,还是她最惦记自己。

一家人拎着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兴高采烈地回娘家吃早饭。好丰盛呀!煎蛋、牛奶、八宝粥、肉松卷、包子、妈妈腌制的小咸菜……易文华站在餐桌前,突然好想哭。甜甜惊呼道:“姥姥,这么丰盛呀!”拿起包子咬一口,浓浓的肉馅汤汁香得甜甜大叫:“姥爷,太好吃了!我还要吃!”易国强端着一碗粥放在甜甜面前说:“甜甜爱吃就多吃点儿。”甜甜几口吞下一个包子,左手又要去拿。易国强阻止她道:“甜甜,别光吃包子还有肉松卷呢,再吃个肉松卷。”甜甜抓起肉松卷往嘴巴里塞。苏玉霞端着一盘海米炒青菜出来,疑惑地看看易文华问:“文华,不舒服?怎么不坐下吃饭?”易文华赶忙调整好状态,冲母亲一笑,“妈,没有不舒服。我帮您干活吧。”妈妈递给女儿筷子,“这几个月好好地吃饭休息就行了。”易文华喉头一紧,接过筷子,眼泪冲出来,急忙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的感动。顾宏斌来到厨房门口,想要干些什么。苏玉霞快步过来说:“宏斌,你去吃饭吧。没什么活儿了。”客气地让顾宏斌坐下,忙忙碌碌地为大家服务。最后朝易文韬的卧室喊:“小韬,起了吗?吃饭了!”“易文韬回应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大家不再等待易文韬。

一上午,一家人其乐融融地打扫卫生,洗衣服,准备午餐。快到十一点时,易文韬从卧室里出来,洗漱一下,坐在沙发上。苏玉霞问:“小韬,吃早饭吗?”易文华问:“你咋也养成睡懒觉的习惯?”易文韬揉揉脸,没有说话。甜甜挨着舅舅坐下嘲笑他说:“舅舅,太阳把你的屁股都晒焦了。”易文韬搂过外甥女笑起来,用手指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你几点起的?”“我不到七点就起了。”苏玉霞解释说:“小韬凌晨三点多才回来。文华,咱俩做午饭去吧。下午,小韬还要去相亲呢。”苏玉霞拿起刚解下的围裙系在腰上。“妈!”易文韬喊一声,调皮地眨眨眼睛,神秘地说:“不用去了。”苏玉霞眼睛一亮,好奇地问:“怎么回事?你有女朋友呢?咋不早说呀!害得你妈东跑西窜的,尽为你这事操心了。”立刻喜上眉梢,挨着儿子坐下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呀?你咋不告诉我呢?啥时候领家来吃饭,让我们大家都相看相看。”易文韬就怕妈妈问个没完没了,无奈地说:“妈,刚开始,还没有到见家长的时候呢!”苏玉霞的眼珠转了转,手扶住他的胳膊讨好儿子说:“韬,我想偷偷地先看看,女孩子在哪儿上班?”易文韬大惊道:“妈,你这是干嘛呢!让她知道了,非得和我闹分手不可。不行,不行!到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见的。”易文韬想逃掉。苏玉霞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腕耍赖地说:“你不告诉我,我不给你做饭。”易文韬挣扎着要起来,“你不给我做饭,我还懒得吃呢,继续睡觉去。”苏玉霞投降了,松开手,双眼微眯,疼爱地看着儿子说:“别睡觉了,我马上去做饭。吃了饭,愿干啥干啥。”顾宏斌拍拍易文韬的肩说:“告诉妈妈吧,她肯定不会让你女朋友知道的。要不然,妈妈会整天惦记着这事。可怜天下父母心。”易文韬一愣,回头看看母亲一脸的期盼地望着自己,鼻子酸酸地说:“妈,是我不对了。你可以去看看,千万别让她知道。她在四季美景那卖房子呢。走,我帮您做饭。”“哎,我知道。”苏玉霞使劲地点点头。易文韬走到妈妈身边,妈妈的个头只到儿子的胸前。他轻轻地揽住妈妈的肩膀,妈妈像个孩子般把头靠进儿子的胸前,就像儿子小的时候偎依进她的怀里那样。易文华怔怔地目送他们走进厨房,儿子才是妈妈的保护神。在这一刻,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生个儿子,等自己老了也有人保护。

下午,顾宏斌和爸爸下象棋;苏玉霞坐在床边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小被子;易文华陪妈妈聊天;易文韬竟然也没有出门,一会儿看看妈妈做针线活儿,一会儿看看爸爸他们下棋;小甜甜缠着舅舅玩。易文华拿起妈妈做好的小衣服,柔软舒适的绒布,针脚又匀又密,老辈人的手艺真好!“妈妈,您的活儿做得真好!”苏玉霞依旧低头飞针走线,颇有些得意地说:“你们小时候的衣服不都是我做吗。哪有那么多的钱去买!咱们这儿的老街坊、老邻居们大多数都请我给他们做过衣服。”易文华清晰地记得热心肠的妈妈为邻居们做衣服的情景。那时邻里之间的友谊多纯洁!“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特别是小姑娘就爱穿您做的花裙子!可是多累呀!妈,别做了。去商场买几件就行了。”易文华心疼妈妈太过操劳。“买的太贵了,这么小的衣服一身就要百十来块呢。小婴儿长得快,一岁就能长好大。这些布和棉花一共才一百五十块钱。你看小衣裳、夹袄、棉袄各样能做三身。穿到会走路,以后请我做我还不做了呢。”苏玉霞欢喜地把自己的杰作摆在床上,大大小小的小衣服摆放了半床。易文华深深感到母爱的无私。易文华悄悄地问:“妈,能跟您商量点儿事吗?”苏玉霞穿针引线,忙碌不停,随口问道:“什么事?”易文华终究有廉耻之心,就这样张口要房子,妈妈会怎样看自己?苏玉霞疑惑地看看女儿在那儿发愣,一边问:“怎么了?”一边拿起剪刀剪掉线头。易文华紧闭嘴巴,没有敢说出心中所想。苏玉霞叹息着说:“我明白你的难处,你想要个大房子。这样吧,等你生了孩子。我和你爸跟你们换一下。我和你爸去你家住,你们搬这儿来。我的这套房子会拆迁,拆迁补偿款,我补贴给你一份,然后你再卖掉你的小房子去换一套大的!”易文华激动不已地抹着眼泪,心里却盘算着房子的事情,觉得难于启齿。内心几经挣扎,易文华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妈妈,您真好!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小房子不卖,我凑一部分,您给补贴一点儿,我再买一个大的。您知道我们现在的家是学区房。”苏玉霞听到女儿的话有些惊诧,忽然觉得文华变得越来越贪心了,买个大房子是补贴一点儿的事吗?抬头凝视她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里有些悲伤,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女,现在就和自己分了心。甜甜拽着舅舅的手进来,一眼望去都是小衣服,撒开易文韬倒在床上撒起欢儿来。易文韬惊讶地问:“妈,您做这么多了。”甜甜翻个跟头一脚踹在文华的背上,文华“哎呀!”大叫一声。易文韬笑着拎起甜甜两条腿,威胁她说:“你再不老实,我把你给扔到楼下去。”倒立的甜甜大声求饶:“舅舅,我老实!姥姥快点来救命!救命呀!”苏玉霞爱怜把小姑娘接下来搂住斥责易文韬道:“韬,小心甜甜的腿!”“我知道,小心着呢。”大家笑作一团。易文韬抚摸着小衣服,小被子,向往着未来之事,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妈,赶明儿,我要是生孩子,您也能帮我的孩子做这些吗?”苏玉霞停下手中的活儿,转悲为喜地看看儿子问:“韬呀,要是谈得差不多了,那就赶紧结婚吧!趁我现在还没有老,我给你们带孩子!”易文韬难为情地挠挠头,“妈,结婚……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苏玉霞低下头,继续缝衣服,埋怨道:“结婚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提什么做小衣服、小被子的。”

吃过晚饭,易文华一家乘公交回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不容易挤上了。甜甜快速地抢到一个座位,招招手叫:“妈妈,快来这!我给你抢到一个座位。”易文华挤到女儿旁边,按她坐下,“甜甜,你坐。”甜甜起身把易文华推到座位说:“妈妈,你坐!我专门给你抢的。”易文华把甜甜搂进怀里,顾宏斌跟到娘俩旁边放下东西,紧抓住座椅保护她们。终于到家,甜甜快速地趴进被窝里,大声喊道:“妈妈,明天该交午餐费了!”“哦,知道了!”易文华拿着钱包进来。打开钱包惊奇地发现钱包里面多了一小沓红色的钞票,高声叫道:“宏斌,宏斌!你快来!”顾宏斌小跑进来,惊慌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易文华掏出钱,满眼奇异地问:“你放的钱呀?”顾宏斌接过来数了数说:“三千!甜甜她姥姥放的呗,谁还能给你偷偷放钱。“易文华喉头一紧,泪水湿润了眼睛。她的家好幸福!“甜甜,明天早上我送你的时候交给老师。”“哦。”甜甜睡意朦胧地应一声。易文华拉着顾宏斌悄悄地出来,轻轻关上门。顾宏斌让文华坐在餐桌前,继续收拾东西,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感慨万分道:“甜甜她姥姥真好!什么都想着咱。以后好好孝顺他们!”易文华点点头,喉头有些哽咽地说:“宏斌,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有这么好的亲人,这么幸福的家。咱们好好珍惜!”顾宏斌激动不已地把她搂进怀里。易文华靠着丈夫的胸前,双手搂住他的腰。

这天中午,顾宏斌的母亲一身臃肿的破旧棉服裹着瘦弱的身体,肩上扛着一个军绿色的旧挎包,右手里拎着个大塑料箱子,左手拎着一袋苹果。太沉!走两步歇一歇,寒冷的冬天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不停地用袖头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坐上一块钱的公交车,一路打听着好不容易来到顾宏斌家楼下。站在过道上,看着电梯又开又阂,人们进进出出,害怕地没有敢上去。坐在台阶上,掏出菜窝头吃午饭,等着儿子下班回家。每一个人从她身边路过,她都在意地观看是不是自家的孩子。天色渐渐暗下来,易文华下班回家。外面的天太冷,大围巾围得严严实实,拎着购物袋回家做饭。女儿甜甜一般是顾宏斌顺路去接。易文华匆匆从婆婆身边走过,没有注意这个翘首等待的人。顾宏斌的母亲看着像儿媳妇可是又不敢确认,目光随着她进入电梯,又有几个人进去,阂上门消失不见。老人眼巴巴地望着电梯又开又阂忙碌得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到儿子的家门口。天黑了,过道里的人越来越多,她决定要问问。一个年轻的男士进来,顾母张张嘴巴手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敢出声,男士几步进了电梯。又一个男士过来,不能再错过机会,紧张地咳嗽一声,没有来得及叫住他就进了电梯。顾母失去勇气,重新回到原地跺脚取暖,望穿秋水地盼望儿子早点出现。顾宏斌牵着甜甜的手,一踏进楼洞口就看见母亲,急忙跑上前叫道:“娘!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儿子终于回来了,顾母有点激动地点头,擦拭着眼睛应道:“哎!”“快叫奶奶!”顾宏斌把女儿推到前面。甜甜看看一身土气的奶奶有点不情愿地低声叫道:“奶奶。”顾宏斌帮忙拎包,把母亲让进电梯里。老人新奇又胆怯地踏进去,一阵头晕心慌,终于到了儿子的家。

易文华愕然地望着婆婆,刚才楼洞口好像看见她了。顾母从包里往外拿东西:自家的大红枣、核桃、木耳、花生快把拉链撑破了;满满一塑料箱子的鹅蛋、鸭蛋、鸡蛋;一大袋子红通通的苹果。顾母如数家珍地说:“咱自己家种的绿豆,打的白面……都想拿来!太沉了,我拿不动。什么时候你们回家去,都要记得带来。这苹果是我挑最好的。”一边说一边把苹果摆放在茶几上。从蛇皮袋子底下拿出一壶油,得意地说:“咱自家种的芝麻磨的香油,打鼻儿的香。可比市场上卖的香多了!”易文华感动地说:“妈,你们留着吃吧。这么重怎么背过来的?”“文华,你们啥时候有空儿回家一趟,家里有好多老母鸡,我给你留着补身体呢。”老人手颤抖着往棉袄里面掏,好长一阵子,拿出一个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塑料袋子,特别仔细地检查一下说:“这是五万块钱。文华,你收好。你妹妹家和你们家买上新房我就安心了。”易文华急忙推回去,非常清楚这一毛一块的钱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她满脸的愧疚地说:“钱不能收,你和爸爸留着花吧。我和宏斌没有照顾过你们,怎么能要您的钱!”顾母脸一沉,不高兴地说:“嫌少呀?以后我还会给你们的。我知道你们想买个大房子,钱哪有那么容易挣?我和你爸能帮多少就会帮多少的!”说着塞进易文华的手里。易文华一层一层地打开:一层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还有一层花布,打开花布是厚厚的钞票,一百的、五十的、有二十的、甚至还有十块的。易文华立刻要留下泪来,慌忙转身进厨房。

顾母只住了两夜,第三天早上执意要回农村老家。老人家反反复复地唠叨:甜甜的爷爷还要去工地上干活儿,没有人给他做饭;几头猪和羊也没有人去照管;又牵挂文华怀孕的事,本应该在这侍侯的,家里的活儿太多抽不出时间,来看看就放心了。易文华把婆婆送到火车站,把准备的食物递给老人。“文华,这东西那么贵,花那钱干啥?拿回去给甜甜吃!”易文华心疼又感激地说:“妈,回家好好地照顾自己和爸爸。别让我们惦记你们。”勤劳善良的顾母非常地疼爱孩子们,放心不下儿子和儿媳妇的婚姻,千叮咛万嘱咐道:“文华,好好地过日子,行吗?宏斌有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他……”眼神里充满期望。易文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那我进去了。”顾母拎着袋子不舍地回头看看儿媳妇,随着人群往里走。易文华目送老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里。

星期一,苏玉霞起个大早。简单地熬点儿大米粥,馏几个馒头,切几片咸菜。快速吃完饭说:“老伴,你吃完饭去上班吧。碗,我回来再洗。”易国强读不懂老伴,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墨镜、口罩、围巾包得严严实实,最喜欢的羽绒服也穿上了,“你这是什么打扮?”说着坐下吃饭,“我洗碗。你咋跟个特务似的?”苏玉霞拿起包,神神密密地说:“不能让小韬看见,我悄悄地走。”朝易国强挥挥手,蹑手蹑脚地闪身出门。易国强恍然大悟她要干什么呢,既可怜当母亲的心又可笑她管得多,摇了摇头吃饭。易文韬从卧室里出来,只见爸爸自己,随口问:“爸,怎么就你自己?我妈呢?”爸爸咬了口馒头就了口粥,咽下去说:“当特务去了。”“哦。”易文韬应着进卫生间。片刻,刷着牙探出头问:“我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当特务去了?”“我怎么知道?穿得跟特务似的。”“坏了!我妈去看阮静了!”快速洗漱好,穿着衣服要出门。“小韬,别去阻止你妈了,不让她去一趟,她会安心吗?让她去吧。”爸爸拉着儿子回到餐桌前,“吃了饭,再上班。”易文韬无奈之极。

苏玉霞全副武装风风火火地来到四季美景售房中心的玻璃窗外,往里张望。时间还早,工作人员刚刚上班,工作人员在大厅里忙碌着。寻找的短头发女生竟然有三四个。她有点儿犹豫地推开门,屋里的暖气迎面扑来。一个短发的女生微笑地迎上去说:“阿姨,您可真早!”苏玉霞应声附和着,“哎,我来……”“您是来看房的?”女孩子的眼睛有点小还是单眼皮,苏玉霞打量完寻思着可能不是阮静,眼睛不由地往别处寻,“对。姑娘,你贵姓啊?”“我免贵姓曾,您叫我小曾吧。您这边请。您是第一次来吗?”女孩子把妈妈让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阿姨,请喝水。”“谢谢!我想问问阮静在吗?上次就是她接待的我,这次我还想找她。”苏玉霞端起杯子挺热,抿了一小口。“阮静呀,在!我帮您叫去。”小曾转身离开。苏玉霞的眼睛不停地往远处张望。不一会儿,另一个短发高个儿子的女孩子急匆匆走来。苏玉霞慌忙把口罩带上。阮静微笑着问:“阿姨,您找我?”“哦,是,是。上次你接待的我,介绍得挺好。”苏玉霞故意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儿感冒,怕传染给别人,所以就不敢摘……”茶色镜片后面的眼睛紧盯着阮静:清秀的脸庞,一头短发,一身西装工作服,高跟鞋不低。苏玉霞偷偷地笑了,这个儿媳妇真不错。又有意站起来偷偷地和她比了比个头,比自己高出好多,满意地笑道:“姑娘,好好地给我再介绍一下你们的房子。上次时间有点紧,我没有太在意。”阮静往外躲了躲,微微地皱皱眉头。苏玉霞有点尴尬地坐到里面的椅子上。阮静不厌其烦地讲解着房子的户型、面积、价格……又领她看了样板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有时候苏玉霞有点儿心不在焉,而是在意阮静的一举一动。“阿姨,想买房的话,您要抓紧。房价可是不断地在上涨呢。”阮静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位阿姨有点不对劲儿。“哦。我回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要定房的话,还来找你。那我就回去了。”阮静把她送到门口,挥手道别。

黄昏时分刚下班,易文韬骑着单车飞快往家赶,大街小巷掠过他高超骑技灵巧的身影。楼洞口,一个急刹车单车稳稳地停在台阶下,左脚支地右腿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下了车,支住车子。三步并做两步,攀登着步梯飞速地跑进家。他急促地喊叫:“妈,妈!你在家吗?”苏玉霞从厨房探出头,招呼着儿子:“在这呢。看把你急的,火烧屁股了!”易文韬满脸堆笑地问:“今天,您去那儿了?”妈妈瞪眼瞧瞧着急的儿子,他真的是心有所属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偎依着自己的小男孩儿了。突然,苏玉霞有点失落,自己的心头宝马上就是别人的了,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切菜。“妈,您怎么了?不高兴?”易文韬望着妈妈不喜悦的脸色问。“没什么。女孩子不错,就是工作有点不好。”孩子早点成家生子是自己多年的心愿,苏玉霞打起精神。易文韬拍拍胸口,害怕地说:“我吓死了,还以为您没相中呢。工作怎么不行?她挣的可比我多多了。”苏玉霞熟练地切着胡萝卜丝又匀又细,“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不太稳定。哎,只要你相中了,我管那么多干嘛。她多大了?”易文韬思索片刻说:“二十二三吧?刚毕业一年多。”“年龄不大,这个不错。赶明好生孩子。”苏玉霞考虑得更长远。易文韬害羞地笑了,急忙低下头,讷讷地说:“妈……您说的是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苏玉霞转身看看儿子羞红的脸颊,逗趣道:“这么大的小伙子了,提这事还红脸了。”“妈!我走了,不在家吃饭。别忘了帮我把车子推到车棚里锁上。”易文韬又快速地出门而去。苏玉霞生气地自言自语道:“咋不早说!做了你的饭又走了,还要剩下。”

冬日寒冷的季节呼气成霜,小区花坛里的花花草草凋谢了,只剩下枯黄的枝杈。石径上,易文韬吹着口哨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阮静的电话,“阮静,你在哪儿呢?我想见你。”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现在不行,我有事去不了。”他的手被冻得僵硬了,换了左手,右手放进口袋里暖和着,“什么事?怎么了?”“没什么。有时间我会找你的。”电话急匆匆地挂断了。易文韬不相信地看看电话,真的断了!她会是什么情况直接挂掉电话,和别人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她不该是这样的人?易文韬的心情低落了,鼓起勇气又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时间一秒一分地跳过,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从6:35变到6:45,间隔十分钟又拨一遍。如果再不接,他打定主意以后也不再主动联系她,“嘟……嘟……嘟……”响了好久,都快失去信心了,“喂,你怎么又打过来了?”那头的声音更小了。“我就想见你。你和别人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易文韬的语气里有酸酸的味道。“哎,我在医院呢,这下放心了吧。”她的声音有点儿沙哑。“你不舒服吗?在哪儿呢?我这就去。”易文韬已经大踏步往小区门口走去。“不是我,是我妈。感冒得厉害了,有点儿肺炎。你可别来,我妈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呢。”阮静捂住嘴巴走出病房,悄声说。“那可能吗!你赶紧告诉我在哪儿?”易文韬已经截住了一辆出租车。“你来可以。先说好,不许上去,只能在楼下说说话。要不然就不告诉你。”“好吧。”易文韬满口答应着。车子疾驰而去。

住院部的楼下,易文韬拎着一袋水果,到处寻找阮静。阮静急匆匆从大厦里跑出来,看见易文韬背对她焦急地等候着,轻手轻脚地转到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易文韬一下子慌了神,“阮静?”阮静笑着松开手说:“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易文韬从后面揽过她,眼睛直视她的眸子好清澈纯净。刚才怎么会那样猜忌她,他歉意地一笑地说:“真不让我上去呀?”阮静搂住他的腰歪着头说:“还是不上去的好,我妈不知道呢。改天再告诉她。”易文韬点点头问:“阿姨现在怎么样了?”阮静不由地叹息了一下:“哎……刚刚睡着了。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有一些不好的感觉。我妈,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阮静没有往坏处深想。易文韬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呢。”阮静低下头平复一下心情,点点头:“文韬,我只求一生一世的相守,行吗?”易文韬疑惑不解地地问:“怎么了?结婚当然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爸妈一辈子都很恩爱,所以在我们家没有离婚这个概念。”阮静羡慕地望望他,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里。暖暖的大厅角落里,他俩低声细语地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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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不知自己名讳,在万古之中早已注定:韶,为天下人“口”“立”命,她“曰”我立马横“刀”,誓,在上古史前文明,用自己的声“音”“召”告天下,我来了!华,一人一匕,傲视九重地下天上,脚踏星际众星横行。珏:是双王、是单身、是两人,没人知晓为死去爱人,他化身为玉,等她万千轮回中的回首。觉醒,还没到时候。光:千百万年时光匆匆而过,我在等你,你在做什么?
  • 快乐工作

    快乐工作

    工作是物质基础,快乐是精神享受,快乐工作是以愉快的心情、快乐的心态面对工作,把工作快乐化,在工作中享受快乐。本书从多个方面详细阐述了如何使自己的工作快乐起来,使自己时刻保持良好的心态、愉快的心情、饱满的精神、积极的行动和忘我的工作状态,在工作中享受快乐,在快乐中创造价值。
  • 卧底,在敌人心脏

    卧底,在敌人心脏

    在国民党的首脑机关或政要身旁,有一批我党的优秀儿女潜伏在那里,为人民的解放事业默默无闻的工作着。他们用智慧、谋略、胆识获取了一份又一份绝密情报,这些情报为我党取得全国胜利起到了居功至伟的作用。孙亦平编著的《卧底在敌人心脏》讲述的就是这样12位中共党员的生平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