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失忆~
听到外面传来马靴的踢踏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传入房中:“我女儿在哪里,让本官看看!”
话到人到。
一位身材高大的武将进到房里,他就是小孩儿的父亲、大魏现在的征北将军苏天隆。
柳氏忙又把小姐从奶娘怀里抱起来,递给老爷。
苏天隆赶忙脱掉盔甲,把女孩儿抱在怀里,喜欢的了不得:“前面连着三个儿子,正愁没个女孩儿热闹热闹呢,小东西就来了!”
小家伙被爸爸抱着,用眼睛萌萌的望着他,张开小嘴儿笑起来!
“哎吆老爷呀,你们父女还真是有缘呵!小姐在夫人怀里都没笑过呢!”柳氏叹羡的说道。
苏天隆喜欢的呵呵大笑。
夫人这时也在丫鬟搀扶下半坐起来,脸上开始出现红晕,轻笑着对丈夫说:“给丫头起个名儿吧,老爷。”
苏将军怜惜的望着女儿,满满的幸福感挂在脸上:“女孩儿一般只有乳名,但是我的女儿会与众不同!乳名由你起,我要给她取一个正名。
她的三个哥哥都叫彦超、彦礼、彦平,我儿肤白如雪,长大以后一定姿容艳丽,就叫她苏艳雪吧,与她的哥哥们排行、同音不同字!”
小家伙在怀里一怔,暗想:我是有三个哥哥呀,可不叫什么彦超彦礼……,而且我不要叫什么雪儿,我叫……!
这时就听夫人轻轻笑道:“将军取的名字都是好的。妾恰好昨晚就曾梦见好大的雪,把江河也冰冻了!可能这丫头真的跟雪神有什么渊源呢,乳名就唤作’雪儿’吧!”
这时奶娘崔氏随着叫她的丫鬟进到房里。苏将军忙将雪儿递给她,然后走到夫人的床前坐下,轻笑着说:“巧了,今天外面真的大雪封城!黄河又刚刚结冰,大军不得东渡。陛下于是传旨休兵,所以才紧着从军营赶来看你。”
夫人惊讶的问:“这时候城门关了吧,将军如何进来的?”
“我与陛下同归,谁敢不开门?”
“陛下也回来了?……不打仗了嘛?”夫人笑问道。
将军点了下头:“不打了。陛下着急回来也是因为这样的喜事:皇后今天终于为皇上诞下了一位皇子,只比雪儿早了两个时辰!我想,娘娘昨夜不会也梦见大雪封山了吧!哈哈……”
夫人笑道:“哪里会这么巧!……神佛保佑,娘娘终于为陛下诞下龙子了。从此内宫安静了,也是天下苍生的福分!”
旁边的大丫头梅芯俊眉一挑,忽然也插话说:“这还真是奇了!难道皇子跟小姐是与雪神结伴而来的?只是不知道,小皇子是不是也会说话哦!”
柳氏瞪了她一眼。梅芯自知失言,回过头去吐了吐舌头。
夫人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情,满头雾水的斥责梅芯说:“才多大的孩子呀就会说话,真是无稽之谈!”
苏将军摇了摇头说:“梅芯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今天的奇事儿就是多!
刚刚遇上在城门接驾的卫侯,他悄悄告诉我说,独孤夫人刚刚又添了一位公子,与艳雪恰是一个时辰,要请本官明日去他家喝喜酒呢!”
憋不住话的梅芯,这时又插嘴说:“刚听柳婶儿说:御史王寅的夫人本来算好就这几天的,可不知道今天生了没有。要不然可热闹了喔!”
将军笑了,对夫人说:“哎,你说怪不怪,就好像扎堆儿来的一样!”
夫人也轻轻一笑:“有这等事。”
柳氏这时悄悄走到床边,向夫人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
夫人惊愕的说:“原来是真的?……那,快让人端上来吧!……慢一点儿,可别熏着她!”
夫人话刚说完,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立刻充斥了内堂!
“狗血!”
小家伙惊恐的想道!
然而这两个字仅仅一闪而过,她就已经被熏的失去了意识……
【第2节】~身份~
腊月初八,是外帮藩妃、朝廷外的命妇、进宫向大魏皇后进贡朝拜的日子,也是小晋王双月的正日子。
因为卫侯小公子李蓟、和苏府的小千金雪儿、与小皇子同庚,慕容皇后特地传旨:命征北将军苏天隆的夫人姜氏,西京都督、卫侯李淮的夫人独孤氏,携带各自的小孩儿一起进宫奉驾!
于是这一早,可忙坏了內侍大监高怀佑!
因为不光是皇后的紫寰宫,今日皇帝萧愝也要在前殿大摆酒宴、赏赐贡献贺礼的番邦使臣与各地官员。他身为宫中最大的宦官首领,自然两边都得兼顾了!
这会儿前殿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吩咐大太监刘巴一个人在那里守着,自己趁便赶到后边、看看武恩这儿弄的怎么样了。
高怀佑先查看完宫中的守卫,随即入净室验看入宫贺喜的藩妃和夫人们名单。
他一边靠在净室中的椅子上啜着香茗,一边听武恩念着长长的名单——
“安郡王夫人、安阳君刘氏,坐左边首位。粤国君夫人,做右首位。卫侯夫人独孤氏,坐……”
“慢着!”高怀佑忽然打断他,“那晋王殿下在哪儿呢?”
武恩一怔:“回公公:自然是由宫官抱着、坐娘娘身边了!”
“哪个宫官够资格挨着娘娘啊?”
“这个……奴婢倒没想到!请公公示下!”
高怀佑一把拿过名单,扫了一眼说:“安阳君明面上虽然是安郡王的夫人,但实际上她还是咱们六宫的都尚宫!
她那个与皇子同庚的儿子夭亡后,娘娘为了安慰她、一直是把晋王让她带的。这么大的日子,怎么能将殿下与她分开呢?”
武恩还是不明白:“公公的意思是……”
高怀佑不耐烦的将名单望桌子上一撂:“就让安阳君依旧抱着殿下,在娘娘身旁就坐好了。——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武恩恍然大悟:“是,都怨奴婢愚钝!——以都尚宫大人的功绩与地位,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高怀佑说::“这样往后不就好安排了?——卫侯夫人、苏大将军夫人都在左首位,粤国、渤海国的君夫人都在右首位。安郡王弟弟萧永虽然是宗亲、但现在连侯爵也不是,靠后!
还有……,哎,那个御史王寅的夫人怎么没在名单上呢?她的那双儿女生在晋王龙诞的下半夜,名义上是短了一天、但陛下不是也已特许她携子入宫了吗?”
武恩躬身答道:“这位王御史,昨日已经上表辞谢了。”
“这是为何?”
“据说是他的夫人甄氏体弱畏寒。——这别人巴不得的事,就被他这么放弃了!”
高怀佑一笑:“可咱家听说,这位甄氏自来好强,怕是不甘心凭着一双儿女、来为李家和苏家衬底儿吧?!”
武恩谄笑道:“正是!——那位王御史,以前还不是跟着人家卫侯才起家的!”
高怀佑站起来把名单望桌子上一撂,语带双关的说道:“人家这就叫有自知之明!”
武恩立刻跪到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公公明鉴:奴婢一直是牢记公公提携之恩的!”
高怀佑一笑:“起来吧猴崽子!我又没说你什么。……不过你这人儿不算难用。过几天还让刘巴回这儿,你就跟着咱家在金殿和勤政殿走动吧!”
武恩大喜:“是,奴婢谢公公提携!”
“好啦,余下的就还按你弄好的去安排。这会儿也该齐人了,——起来吧,跟咱家去外面瞧瞧!”
“奴婢还有一事请教公公!”
“说。”
“是。——其他宫里的娘娘们,怎么安置呢?”
“娘娘说了,今儿没她们什么事儿,眼不见心不烦。特别是那个什么宜子之相的贵妃娘娘,今年就一直让她在自己宫里吃斋念佛、早生贵子吧。——你小猴崽子也少往那儿凑合,还指望着她平步青云呢吗?”
“打死奴婢也不敢!……奴才就指着公公赏口饭吃呢!”
高怀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带着他大摇大摆的出了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