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陆妈照顾着君盈,君盈痴痴傻傻,未见任何的异常。而晨轩,仍旧音讯全无。
纵使是努力的沉着,君雅也有些着急了。
而已经在路上的宗无尘,却仍未见音讯。
“或者,我们不如,就不等了……我们往镜山走吧。如果那个人是有所图的话,他自然是会跟随我们的。越往镜山,对我们越是有利吧。我相信,二哥会有安排的。”
君雅道。
龙世赞同的点点头:
“我本也有此意。只是,怕你不同意呢……镜山和梦泽,对你而言,是同样的陌生吧。”
“可是,那是你熟悉的地方……我相信你,正如我相信二哥一样。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说的,那位与陆家有关系的朋友式谁。但是,我相信你的善意,相信二哥。”
君雅扬眉看着龙世。
君雅的目光明澈锐利,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不同于秋晚的烟视媚行,君雅是冷冽而强势的魅力。龙世一瞬间竟然有些沉迷。
“雅雅……”
“我如此相信你,你都不肯相信我,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与我们同路,告诉我,该怎么选择最好!”
君雅的目光,很是诚挚。
迎着眼前的人,沉甸甸的信任。龙世很是不安。
“雅雅……”
沉沉的声音,龙世犹豫不决。
“真的很重要吗?你是谁?为何而来?你比我们清楚,我们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的是非。我的妹妹受控于人,我的弟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安全……”
君雅长长一叹:
“这样的是非,我真的不堪重负。可是,没有办法,我也只能信任你们,信任你们对我们的未知的路的安排。饶是如此,你都是诸多隐瞒……”
这样的话,太重了,龙世紧闭嘴唇。
第一次质疑着,自己始终坚持的观念,是不是对的。
自己一个人的利益,哪怕这利益牵涉了天下,就可以辜负他们这样诚挚的心意。
“若是被神秘人控制的是我,如盈盈一般痴痴傻傻的是我;或者,不知所踪的是我。那时候,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京师来的大家子弟是如何的人,有着如何的人生。”
君雅缓缓的踱着步子走到了窗前:
“我曾经不屑于秋晚与晨轩,门第高低,身世清白,我都看得极重。可是,反观自己,我才发觉,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最重要的,该是爱,该是懂得和理解。可是,我们,说是如何重的朋友,反倒是最最不了解的。龙世,如我们一般,如何承得起信任、诺言的重量?我信得过你,你,可真的不辜负我的信任吗?”
君雅的声音中,有些苦涩。
家中是妇孺,面前的人,几乎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他的目的地,和二哥的目的地是一样的。是以,她被迫的,如被绑架一般与他同行。
只是,这个气质高华的男子,他丝毫不了解,又如何不忐忑。
“雅雅,我不是可以隐瞒你……于陆家,于你,我都不曾想过隐瞒什么的。只是……”龙世拉住了君雅的手:“起初,是不好说,之后,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你们的坎坷,与我有关,我该有个交代。”
龙世与君雅并立在窗前。
抬手,把手放在眼前的女子的肩膀上,却又最终不敢触碰。
“答应我,若不能成功,不要告诉陆家人,我曾经做过的一切。”
“我百死莫赎之罪,只愿能重复陆家清誉。若非这一丝执念,我已不求苟且偷生……我们十几年手足兄弟般情义,若有所托,也是此心愿……”
那个恍若世外仙人一般淡然的男子,那样飘忽而深沉的声音蓦地响起。
“雅雅。我会给你个交代,但不是现在。我答应过朋友,若不是他首肯,我一个字都不能说。哪怕是被你误会也好,我都不能说。可是,雅雅,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帮到你的,是真的愿用我一身之力帮助陆家安全的。”
龙世道,目光中,有沉沉的痛。
君雅转身而去,临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龙公子,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信你。事到如今,我更是只有信你呢……原以为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其实能做到的很少。很后悔也无可奈何。我相信我的选择和眼光,我相信你……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把陆家带到安全的地方……”
君雅的声音清冷,目光坚定。
龙世点点头。
她是那么像一个人,形似神似。仿佛如昨日在他旁边,说着:再痛莫过于今日,再痛莫过于此事。只叹自己无能为力。这一生只有你一个挚友,愿用我的血,为你的光辉划去阴霾,只为,还陆家一个清明声誉……
“龙世在的一日,就一定有安全的陆家。”
龙世重重的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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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捆绑着手脚,被黑布蒙住了眼睛,重伤的晨轩被灰衣人捆在客栈的角落,绑在床上,不能动弹。
他本就有伤在身,又中了灰衣人下的毒,更是一日连一顿饭也吃不到。没有了君盈做筹码在身边,灰衣人变得更加焦躁。为了防止晨轩会逃跑,他就采用了这样的方式,圈禁了晨轩。
只有夜的感觉,会觉得时间漫长。
与在地牢里,好吃好喝的不成,现在他身上重伤之外,还又渴又饿。
可是,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盈盈已经不在灰衣人这里,而灰衣人焦躁的表情可以知道,他的阴谋没有得逞。那么,三姐是安全的,盈盈也暂时安全。
他要离开这里。
这个愿望很强烈,可是,要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
本来是普普通通的麻绳而已,放在往日,自然挣脱它是不在话下的,可是,才一提气,就觉得五内俱焚之痛,他竟然是连内力都施展不出了。稍微用力,也会痛得冷汗直流。
晨轩靠在墙上,很是着急,却也想不到办法。
很饿,也很渴。感觉着生命在流逝,无比的倦怠,可是,却没有力气。
“哼哼……看起来,你的姐姐比你聪明一点啊……还没有中毒呢啊……”
灰衣人似乎在喝酒,屋中,是浓浓的酒气。
他愤怒的摔下了酒杯,瓷片,碎了一地,正落在晨轩的脚边,把他扎得生疼。
“多行不义必自毙。”
晨轩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
“你真的不怕死吗?还敢说我……”
灰衣人揪住晨轩的衣领,道。
晨轩不语。
“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机会。不过,你不会逃的开很久的。你们陆家人,要付出最最惨烈的代价。所有的生灵涂炭,所有的血流成河,都与你们陆家人有关。我要借着你们的力量,做成让你们瞠目结舌的大事情!”
灰衣人憧憬着,声音有些飘忽,有些诡异。
他又找来一个碗,继续喝着酒。
对他而言,虽然晨轩不是不动的棋子,可是,现在的晨轩,对他而言,也是毫无威胁的笼中猫了。
只是,不愿意被囚禁的笼中猫,悄悄的捡起了他打碎的酒杯的碎瓷片,拿走手中,想要割掉绑着自己的绳子。
晨轩是两只手被捆在了身后,是以,他只能用两个手指夹着瓷片,一点点的割着绳子。
他的手腕被捆住,手指的活动范围有限,很不灵活,瓷片并不是总能割到绳子上面,相反,却是常常割到了手。持着瓷片的手自然是又酸又痛,手腕,也被割出了血,生疼。手指触及的地方,血肉模糊。
饶是如此,晨轩仍旧是虚靠着墙,不动声色,不疾不徐,小心翼翼割掉绳子。
晨轩做的极其的小心,是以,灰衣人并未发觉。直到,晨轩已经解开了绳子。
灰衣人不动,晨轩亦不敢动。
现在武功尽失的晨轩知道,自己在灰衣人面前,宛若鹰爪下的小鸡,他能活命的路,只能趁他不注意。
“客官……客官,我可以进来吗?”
小二在呼唤:
“客官,您要点什么饭?改到晚饭的时间了。您可以吩咐我,我给您送来……”
店小二很是殷勤,到吃饭的时间,就会来提醒的。
晨轩不由得想法频生。
“知道了。我说过,这个屋子不许有人进来的。”灰衣人冷冷的说,一边说着,他一边推开了门。
猜得到他是去点菜,晨轩果断的撕开了自己眼前的黑布,又三下两下解开了捆着自己脚的绳索。
一片狼藉的地,门半开着,晨轩一把拿起酒壶,倒了一口酒在嘴里,迅速的离开了屋里。
客栈的路他并不很熟悉,被捆绑了太久,又饥又渴的晨轩多少有些力气不济,不过,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凭着直觉,他下楼,绕到了后门,到了客栈的院落。
悦来客栈。
晨轩心下念着这个词,寻觅着,可是,傍晚的边塞小城,大风裹挟着尘土,弥漫了路,能看到的,不过是几十步的路。问了几个人,随意指了路,走几步,就又是岔路。
在人烟稀少的路口,甚至看不到行人,晨轩四处看着,仍旧寻不着要找的酒店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