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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分道扬镳(二)

经过朱灵儿一事,里里的心情也略微好了一些,叶文修送她们两个从后门回去后,自己则转身去了正门。

里里回去以后,便琢磨怎么安排朱灵儿睡觉的事,床这么小,两人挤挤都困难。正在头疼之际,便听到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里里好奇地打开房门,便看到周管家一边催着下人一边小声说道:“都快点,动作轻点!”待他看到里里开门,便急忙谄媚的跑上前来说道:“里里姑娘,这床是厢房里新换的,还没人用过,您先凑合用,改日再专门给您定做。”

里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周管家继续说道:“您要的新被褥都有。明日便派人给您量尺寸,做新衣服。以后三餐必然四菜一汤,这样您可满意?”

周管家这一系列举动,里里自然就想到了叶文修,于是点了点头。接着便听到周管家继续说道:“小儿打人之事,麻烦您在四皇子面前多美言几句,老奴这里多谢了。”

“四皇子?小姐,您居然认识皇子!”朱灵儿突然插嘴,引起了周管家的注意。

看到周管家一脸疑惑,里里模棱两可的解释道:“他派过来的人。”

不知道周管家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反正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里里便懒得再跟他多说。

待周管家一行人把里里屋里折腾完了,都已经过亥时。朱灵儿洗漱了一番,才露出她干净的小脸来。

朱灵儿身材矮小,瘦长的脸上一张薄唇显得娇巧,再配上她那双大眼睛,若能仔细打扮一下,也称得上是个美人儿。

朱灵儿匆忙的跟着里里到荣贯侯府,身上没带任何东西。看着她一身的灰土,里里便让她穿了自己的衣衫,待明日天明再去给她添置几身衣物。

朱灵儿看着东西各一张的床问道:“小姐,我睡哪儿?”

里里也刚洗漱完,脱了外衫说道:“你睡新床吧。”

朱灵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大大咧咧的就躺了上去:“小姐,您为什么不睡新床?”

“我认床。”里里答道。此时里里已经熄了灯,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仅凭记忆便可以回到自己的床上。

“哦,小姐,今天跟你一起的男的是谁啊?”黑暗中朱灵儿依然兴奋的说着话。

“下次见了你问他去。”里里才不掺和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免得麻烦。

这下朱灵儿不再瞎打听了,里里想了一下嘱咐道:“在府里别乱走,就在附近活动,有事就去找后门的看守柱子。”不过,这都是里里瞎担心罢了。

朱灵儿活泼好动的性格,跟谁都自来熟,不过半日,便已经把府里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了解的通透。

枯燥的日子,有朱灵儿这个活宝在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里里也觉得有趣了许多。可是她只想到了朱灵儿优点,却忘了优点过剩便是缺点。

这日里里正在绣房做工,有位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急急忙忙跑到里里身边说道:“里里姑娘不好了,朱灵儿被大小姐抓起来了,说要打三十大板!”

里里不知道这人怎么会认识自己,于是在路上便追问她的身份。小姑娘一边引路一边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愿回答,后来在里里逼的问下这才说道,原来她是柳芸儿身边的丫鬟,名唤小草,是柳芸儿让她来报信的,还说不让她告诉里里自己是谁。

里里不知道柳芸儿到底是明白如今的形势——两人不易过多有瓜葛,还是单纯的只是好心,又或者是有什么阴谋,但是朱灵儿这事自己确实得去一趟,不然以年湘湘的性格,再加上朱灵儿的执拗,只怕是三十大板都解决不了问题。

里里打听好朱灵儿所在的地方后,便递给小草一些散碎银子,让她回去交差,剩下的路她自己走就可以了。

小草接过银子,满心欢喜的就走了。

当里里赶到年湘湘的小院时,朱灵儿已经被人按在长椅上,正在用板子打她。

里里向年湘湘行礼后,站在一边,看着朱灵儿挨板子也不说话,就像不认识她一般。

朱灵儿见到里里前来,本以为自己已经得救了,没想到里里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心生怨气,可是大板打的她已经无力说话,否则她也不会停止对年湘湘和小翠的辱骂。

三十大板打的不算慢,等到下人数到“三十”收了大板站在一旁待命时,这个小院安静极了,一点都不像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年湘湘坐在屋檐下的圈椅上,手里抱着九曲镂空铜炉,看着朱灵儿少气无力的趴在椅子上,趾高气昂的说道:“别以为你是谁的人就可以在府内目中无人,这里是荣贯侯府,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说完用她细长的眼角瞟了一下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里里。

里里本想等年湘湘把傲气撒完,便可以带着朱灵儿走了。没想到趴在长椅上的朱灵儿胸口提气,眼看又要说话,里里急忙插嘴道:“大小姐消消气,朱灵儿已经知道错了,可否让奴婢带她回去养伤?若真打出个好歹来,奴婢也不好交差。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下人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里里这通马屁拍的年湘湘很受用,也提醒的很到位。年湘湘自知惹不起叶文修,所以也不再纠缠,抬起高贵的头颅,说道:“你倒是个懂事的,本小姐才不会跟个下人过多计较。哼!”说完转身便回屋去了。

待年湘湘那边进屋放下帘子后,里里才起身去扶长椅上的朱灵儿。朱灵儿此时心中自是有气,虚弱的甩开里里的手,却牵到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里里抿嘴笑到:“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让我扶回去吧。”

“你还笑!哼!”朱灵儿看着里里嬉皮笑脸,心里更是生气。

里里也不理她,自顾自的搀扶着她回住所。

年湘湘的小院离里里的住所相差甚远,步行得有小半个侯府的距离,加上朱灵儿受伤,两人走的极其缓慢。

朱灵儿疼的没有力气跟里里说话,豆大的汗珠从她的侧脸滑落到地上。里里感觉到朱灵儿的颤抖,却见她硬是咬着牙丝毫没有发出声音。

约莫走到一半的时候,朱灵儿走路的速度已经慢的如同蜗牛一般。里里看到不远处有块大石头,便让朱灵儿趴在上面,自己则打算去找管家借个单架,另外再借两个人帮忙抬一下。

这边里里刚走,打算去当值的年允辰便从这里经过。看见身上淌血的朱灵儿便问她缘由,朱灵儿不认识年允辰,她看年允辰的衣着并不华丽,只当是个府里当差的好心人,便把事情简单阐述了一番。

年允辰得知朱灵儿是里里的婢女后,嘱咐她在这里好好躺着,稍后会有人把她抬回去的。

朱灵儿正打算告诉他不用了,便看见年允辰孤单离去的背影,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边,里里找到周管家的时候,才知道周管家刚刚把单架借出去了,另外一个单架早就坏的,还没来得及修。

于是里里只能先折回朱灵儿处,让朱灵儿耐心等会儿,自己再去外面的药房找找看,顺便开点伤药。

可是当她返回到大石头处时,朱灵儿人却不见了,只有石头上的血迹还在。

里里观望四周,并没有看到别的血迹,想来是有谁帮她离开这里了。朱灵儿虚弱的已经快站不起来了,自然不可能离开的这么快。

想到这儿,里里担忧朱灵儿的安危,生怕是年湘湘的人又回来把人带走了。于是里里慌忙的先跑回住处,查看朱灵儿在不在。

待她看到朱灵儿已经安稳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后,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里里拿起桌上的药瓶子,一边上药一边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朱灵儿心里对里里还是有气,于是说道:“你不是去找单架了么?单架呢?”

“我去晚了,让别人借走了。”里里解释道,“你是用单架回来的么?”

“你怎么知道?!”朱灵儿一脸惊讶的问道,然后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继续说道,“原来是你派来的人啊,我还以为是那个英俊的小哥呢。”

“哪个小哥?”里里追问道。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个子比我高半头,长脸,圆眼,看起来好像很悲伤。他身上的衣着像是府里的管家,不过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忧伤?奇怪。”朱灵儿说着说着便自言自语起来了。

从朱灵儿的描述中,里里判断这个人应该是年允辰,虽然自己一心想跟他划清界限,可是大家都住在一个府邸,难免会有接触。思绪至此,里里更坚定了离府的想法。

里里转念追问道:“年湘湘为何要打你?”

话音刚落,朱灵儿一生气就要弹起来,结果扭到了受伤的屁股,龇牙咧嘴的又趴了回去说道:“明明是那个婢女先挑事,我只是反击,她打不过我还去告状!那个年湘湘简直不讲理,过来就是一顿骂,我气不过回骂她,她就让人把我按住打我板子,太过分了!大小姐了不起啊?!”

里里知道朱灵儿在市井待习惯了,第一次来到这种大宅院,难免适应不了,于是劝慰道:“你一个人怎么打的过这么多家丁?往日在街上遇到一群泼皮,你是如何做的?”

“当然是跑啊!我又不傻!”朱灵儿心直口快,说完看里里一直盯着她,才意识到自己把自己骂了,于是底气不足地说道:“我这不是在府里,跑哪儿人家都能给找回来……”

“跑我那儿去,自然有我护着你。”里里轻轻的给她的伤口裹上纱布说道。

“那你在年湘湘那儿怎么不护着我?”想到这里,朱灵儿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已经护着你了,不然你今天不死也重伤。”里里说道。

“这话怎么说?”朱灵儿有些不明白道。

这丫头实在是不懂这大宅里的尔虞我诈,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不明白,于是耐下心跟她解释道:“你可知小翠为什么找你的麻烦?”

“她说一个……嗯……绣娘,还配个丫鬟,真把自己当小姐了。”朱灵儿说完偷瞄了里里一眼,也不知道里里生不生气。

里里知道小翠当时说的肯定不是“绣娘”,定是些污言秽语,不然两人不会打起来,于是说道:“我在这府中之事,你可知晓?”看见朱灵儿点头,里里继续说道:“欺压我,只是想让我去找年允辰,若年允辰娶了我这个婢女为妻,继承家业就与他无缘了。”

几句简单的话,把这里面的弯弯绕解释的很清楚,朱灵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所以在小院,若我去求情,年湘湘只会更欺负你我,况且你还打了她的婢女,顶撞她,只有让她把气撒完,然后加以震慑,她才会知难而退。那个婢女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听了这话,朱灵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答道:“嘿嘿……是我打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发出什么东西撞到门的声音,里里警惕的喊了一声:“谁?!”然后抬脚便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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