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齐鸣热情地与他握手:“贺潇,金亦岚,我听苏瑾提起过你们。来,坐吧!”
贺潇转而发出问话:“请问你是哪位?苏瑾的男朋友?”
乐齐鸣望了望在橱窗外接电话的苏瑾,转过头淡淡地说:“等瑾儿回来,让她来介绍好了。我现在这个身份没有最后的定论,不尴不尬的。”
金亦岚抿嘴笑了:“苏瑾还是老样子,固执的很。是不是因为那个祁昀,她就拒你于千里之外?”
乐齐鸣没做出回答,但面有不悦之色。
贺潇忙岔开话题:“你贵姓,在哪里高就?”
“免贵姓乐,”乐齐鸣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交到贺潇的手中,“我什么行当都做过,一直在摸索找最适合自己的职业。目前我是医药代表,专营藏药原料和成药。如果你们需要冬虫夏草、雪莲、红景天之类的,可以联系我,保证都是货真价实。”
贺潇礼貌地与他交换了名片,两人小声寒暄了起来。
“青藏铁路通车之后这几年,交通状况改善不少,藏药的前景一片看好吧?”
“有所进展,但不如预期,销售到内地的主要还是成药更多一些,糖衣片和胶囊之类的。”
“大家都觉得藏药很神秘,都怀着一种敬畏的态度,也许有些人还不敢服用……”
“嗯,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应当加大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了解藏药的功用价值。”
“对,加深互相了解,才是当务之急。”
金亦岚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苏瑾扬着手机小跑到他们面前。
她高兴地冲乐齐鸣说:“闻峰来电话说,他有个新同事是从青海上调到部里的,他委托那个同事帮我联系了玉树那边的警方,说是祁昀的事情又有了新进展,他让我务必七点半赶过去,见面详谈。”
乐齐鸣拍掌大叫:“太好了,我陪你去!”
贺潇和金亦岚也替她高兴:“祁昀有消息了?好几年过去了,你找得辛苦,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苏瑾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低声说:“但愿这次,老天爷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人逢喜事精神爽,”乐齐鸣拽了拽她的手,“还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多买两份,咱们拿到在车上吃。”
“你一提醒,我倒是觉得他们这里新口味的鸡翅挺不错的。”
“好,我去买!”乐齐鸣起身去了点餐台。
看他走远,贺潇突然神神秘秘地问:“我有个有点荒诞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瑾满心疑惑:“什么想法?你说。”
贺潇和金亦岚交换了一下眼神,压低了声音:“不是我眼花了吧,这位乐先生,长得很像祁昀……”
金亦岚帮腔说:“我第一眼看见他,心里吓了一跳,除了发型不同,年龄不大相符,其他方面,五官、动作、包括声音,都和祁昀太像了!”
苏瑾点头:“是啊,我在大理第一次见到他,也觉得他和祁昀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是相貌,还有神情。后来我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可能是大理当地男子独有的气质吧。”
贺潇小心翼翼地提示:“你真的没有起过一点疑心?”
苏瑾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转而淡淡地笑了,她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对祁昀的了解,还不如你们俩多吗?”
金亦岚瞅瞅尴尬的贺潇,连忙出来打圆场:“苏瑾,潇潇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苏瑾不置可否,转眼望向远处结账打包的乐齐鸣。
“他要真是祁昀乔装改扮的,就省了我跋涉千山万水寻找的力气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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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日渐转暖,夜色初临后,满街都是吃过晚饭、出来遛弯的人们。
大小的饭馆都在路边支起一溜夜市,烤羊肉串、爆肚、卤煮火烧的香味在凉爽的晚风中飘荡,诱得过往行人垂涎三尺,不得不驻足,往已经鼓鼓囊囊的肚子里又填进一些吃食进去。时不时有流浪歌手背着吉他应食客要求,在摊子面前狂吼几嗓子,以赚取为数不多的零钱贴补日用。
时间尚早,未到闻峰约好的七点半,乐齐鸣陪着苏瑾,沿着街边慢慢散步。
月亮升起来了,是一弯细弱可怜的新月,树木花草石桥甬路都洒上了如纱如霜的银色月光。远处住宅小区的灯影婆娑,显得河道里并不清澈的水更加黑黢黢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北京吗?”苏瑾倚着护栏,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乐齐鸣四处望了望,摇摇头,耸耸肩。
苏瑾迎向夜风,徐徐伸展了双臂,她深深呼吸,几番吐纳之后,说:“北京的空气,有一股骄傲的味道!”
“哦?骄傲?我怎么觉得是污染的味道呢……”乐齐鸣侧过脸看她认真的样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苏瑾说:“真的,你用点心,肯定能感受得到。”
乐齐鸣学她刚才的样子,做起了深呼吸。
苏瑾笑笑,捋了捋风吹乱了的碎发,说:“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直到今天仍然不改当初对它的喜爱。”
乐齐鸣出其不意地从内兜里掏出一个发卡,拍到她的掌心,“我送给你一大包头饰,你却想不起来戴。喏,再给你一个新的!”
“你会变魔术吗?”苏瑾盯着钥匙和锁造型的亚克力发卡,问,“要么就是你身上有个百宝囊?”
乐齐鸣没有回答她,帮她稍稍梳理一下乱发,拿起发卡为她戴好。
月色朦胧之中,苏瑾的脸红,没人察觉。
两人在河边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风把烤肉的浓烟席卷过来,呛得苏瑾直咳嗽。乐齐鸣将她拽离下风口,他们穿过斑马线,向桂林米粉馆子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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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又激动又害怕,不知道等会儿闻峰见到我会说些什么。”
苏瑾感觉出夜风的寒意,她双臂环抱,紧紧贴在胸前。
乐齐鸣脱下外套,体贴地为她披上,“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总要面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苏瑾抬头望着他,语气中尽是感激:“乐齐鸣,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见外了是不是——”乐齐鸣伸出食指贴着嘴唇嘘了一声,“你要是感恩戴德地谢来谢去,我就火冒三丈了!”
“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说了。”
桂林牛肉米粉的招牌下,苏瑾停住了脚步,“就是这儿了。”
刚掀开门帘,一个高大的黑影卷着饭菜的香气,箭步冲上前大喊着她的名字:“苏瑾,你怎么才来啊,我们等你半天了!”
苏瑾摁亮手机屏幕,“我没迟到啊,才七点一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闻峰穿着便衣,挺拔的身姿却仍能彰显他的职业特点。
他高声大嗓地说:“同事们在分局忙了一整天,都饿瘪了。我们六点五十就到了,提前点好菜等着你,小袁和强巴忍着口水没敢吃呢。我记得你不爱吃酱油,就特意要了一碗清汤的米粉给你。”他看到苏瑾身后的乐齐鸣,不禁愣住了,“这位是……”
乐齐鸣适时地递上名片,自我介绍:“我是苏瑾的好朋友,来北京出差。碰巧她说要见老同学,我就跟过来了。”
闻峰接过名片,与他握手,“幸会!哟,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公司了,挺能干啊!”
乐齐鸣谦虚地说:“名衔大而已,其实我只是个打工的。”
闻峰把名片揣入夹克口袋,夸张地发表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乐齐鸣也跟着客套:“不敢当,不敢当。”
苏瑾轻声问:“那,咱们入座?”
闻峰笑着拍拍额头,“瞧我都糊涂了,走,咱们上雅座,那儿说话方便!”
苏瑾随着闻峰前行了两步,见乐齐鸣一动不动,便回身拽拽他的袖子,“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乐齐鸣出其不意,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贴上来耳语:“答应我,等会儿不管听到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都要冷静面对!”
苏瑾点头,“我知道,乐齐鸣,你放心!”
她的目光投射到他闪着期待的瞳仁上,是多么的温和纯净。
闻峰推开包厢的门,回头望望,正看到苏瑾和乐齐鸣亲密的样子,他心头一沉,旋即皱起了眉头。
不过,多年的刑侦生涯让他的性格愈加冷静沉稳,没有什么事可以扰乱他的心智。
他很快调整了心情和语气,“二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