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言心里重重地舒了口气,但面上却是平淡至极,“早说不就好了。”
“但我有一条件。”
莫小言摇摇头,“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了,你只有两种选择,说或不说。”
龙哥咬咬牙,看着莫小言良久,“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知道。”
“谁?”
“巧六!”
十一的师傅,巧六?莫小言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这枚指环,它就是巧六送给她的,虽然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原因,但事情好像陷入了某个奇妙的巧合,似乎只要再得到一点点消息,所有的一切都能真相大白,妈妈……也能找到。
莫小言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并不说话。但沉默过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龙哥却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说了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的爸爸常子是我们这些兄弟里面人缘最好的一个,那个时候他总像一个大哥一样,照顾我们每一个人。我那时年轻气盛,喜欢到处留情,有一天上了那时一个不了不起的大哥的妹妹,那个大哥找到我家里来,说要剁了我。那个时候,你爸爸也在,他就替我挡下了一刀,并求大哥放过我,大哥欣赏他的义气,于是也就作罢……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一直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来想想都觉得很亏欠。”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你知道吗,你爸爸不是死在别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手里的。他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我们这个阴暗的地方。而你,莫小言,却一定可以走下去,或许比任何人都走得更远。因为你比你爸爸多了一样东西,就是这股狠劲儿!”
他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眼神黯淡,像是足足老了十岁一样,“我今天只求你看在我曾是你爸爸的好兄弟的份上,饶了我的三个孩子,他们还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吗?”
莫小言看着远方,眼里一潭死水,“可以。”
龙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真诚的笑意,莫小言拿起手枪对准他的眉心。
阿彪突然惊道,“小言姐,他还杀不得!万一他说假话怎么办?”
莫小言摇摇头,声音飘忽得似乎能淹没在空气里,“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龙哥,走好。”说完,没有一丝动静,龙哥的眉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窟窿,随后身体软软倒下,就这样结束了D城黑道一代枭雄的神话。
莫小言收起自己银白色比一般手枪略小一些的枪,缓缓转身,依旧一脸淡然,“把阿水和他们都送走吧,给他们一个痛快。”
“那几个孩子……”
幽幽一声叹息,“一并解决了吧!”
她掐了掐惨白的手心,心里默念,对不起,龙哥。
他说那些话的意图她自然明白,提起与莫常之间的情谊就是想让她心软,放过他的孩子。但是,她又怎么会容许一个仇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让她寝食难安呢?
所以,对他善意的欺骗,好让他安心离去,就是她能给他的最后宽容了吧……
******* *******
从激情出来到寝室门口,莫小言的步伐一直很平稳,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淡淡道,“安橙,你先回去吧!”
一个漂亮男孩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好像一直都在一样。
莫小言缓缓迈动步子,却听到他轻声问道,“莫小言,你在害怕吗?”
前面的背影突然顿住,他继续道,“就像你第一次杀人那样害怕吗?是因为他曾经是你爸爸的兄弟?”
莫小言转过身,猛地一下子抱住身后的安橙,使得他的身子瞬间僵硬。她淡淡的声音低低倾诉,“是,我害怕,可是我怕的是我自己。怕我越来越冷血,越来越嗜杀……”
他身子僵硬,咬咬唇,右手举起又放下。不远处大树后闪动的衣角使得他的瞳孔微微闪烁,他看着抱着自己的莫小言,几经犹豫,还是轻轻搭在她瘦小的肩上。
一阵微风吹过,大树后雪白的衬衫衣角更加显眼,随风颤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莫名的寂寥。
安橙的唇角轻轻扬起,隐约间听到莫小言轻声呢喃了句什么,却让他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边,显得苦涩而又让人心痛。
“好冷……苏诺……”
******* *******
刚开学没多久,莫小言就被巧巧拖去参加什么学校社团,美其名曰提前走进社会,参加丰富的社会实践,为以后走出学校进入社会打下坚实的基础。
“莫小言同学,你觉得美的概念是什么?”
“莫小言同学,你认为与人交流时应该做到那几个方面?”
“莫小言同学,请你把这段台词念一下。”
……
两个小时后,莫小言站在社团招新会的门口,顿时感到一阵深深的颓败感。
“莫小言同学,对不起,你好像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也没有捕捉美丽瞬间的能力,摄影协会应该不适合你。”
“莫小言同学,对不起,你与人交流存在很大的障碍,口头表达能力也不是特别好,不太适合我们外联部的要求。”
“莫小言同学,对不起,你的英文和普通话都很标准,但遗憾的是,你的声音完全没有起伏,没有情感,不足以传达给听众足够多的信息,所以很抱歉,你不太符合我们广播社的需要。”
……
看了眼求贤若渴的各个社团,再看了看被嫌弃的自己,很是痛恨自己怎么会相信巧巧所说的“总有一个适合你”这种鬼话!
正在发愣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去,却是进校第一天认识的方远师兄。
“方师兄。”莫小言礼貌打招呼道。
方师兄笑嘻嘻地走过来,“小师妹,来参加社团吗?”
莫小言收起一脸沮丧,乖巧地点点头。
“小师妹,你对英语感兴趣不?我们英语社正在招人,有没有兴趣来啊?”
“唔,不需要面试吗?”
方师兄很豪气地拍拍胸口,“小师妹要来的话还用面试吗?”
于是,莫小言乖乖地被这句话收买,还可耻地走了后门,进了英语社。
方师兄一拍脑门,语气中带着兴奋,“对了,我昨天还招到了一个新生,居然还获得过奥雅英语竞赛的金牌,赚大了!”
莫小言一听,心里蹦蹦地跳了两下,果然,方师兄下一句话印证了她的预感,“对了,他叫苏诺。听说最近还挺出名的,嘿嘿!”他面色一正,语气激动地向往明天,“我相信在苏师弟和小师妹的共同努力下,咱们英语社一定会更加美好的!”
莫小言这时的感觉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但后来她却突然领悟了,她和苏诺都是被方师兄这个忽悠王给忽悠进来的!因为,算上她,整个英语社就三个人——方师兄,昨天入社的苏诺和今天一时冲动入社的她!
社团的第四名成员,便是一直想借机会接近方师兄的巧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段时间,方师兄把任务都分配给了莫小言和苏诺,自己却打着大二课余时间不足,学习任务繁重的旗号逍遥快活去了。整得莫小言和苏诺二人每天都忙着招新,稍微闲点的时候还要忙着安排社团的日程。苏诺这段时间似乎也不像以前那般围着她转了,他似乎很多时候都是来去匆匆,忙着一些事情,虽然莫小言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等到巧巧的加入,自觉担负起大部分工作后,莫小言才乐得轻松自在。
学校里关于苏诺的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多,和他一起走到哪里都会惹来同学好奇的目光。有人说他是个富二代,家中十分有钱,来B大念书是家里花钱买进来的,也只是来玩玩而已,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只会浪费粮食的纨绔子弟。也有传言说,苏诺家里虽然富有,但没有沾染上一丝恶习,从小就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好孩子,成绩也一直都是第一名,英语成绩特别优异,还拿过奥雅英语竞赛的金奖……
总之,学校关于苏诺的传言,就像道上关于莫小言的莫名传闻一样,铺天盖地,三分真来七分假,但却被八卦者津津乐道。
大学的第一年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除了每次莫小言问起阿进寻找巧六这件事的进展时,都有些无奈的感觉以外,基本还算风平浪静。
暑假一放,莫小言和苏诺就急忙回到了D城。
苏诺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莫小言并不太清楚。但她现在头疼的是现在手里握着的两个宴请会。
一个是D城各大帮会老大联名写的邀请函,另一个则是高中同学一年一度聚会的通知信。